阮織看著程曉東，面無表情道：“我可不是以人情在請你們照顧，每日我都給了二十個銅板，拿了錢就是應了事兒，你又怎麼和我交代？”
程曉東頓時啞口無言。
阮織繼續道：“既然做了就得承擔後果，打人的時候難道沒想過我會找上門來討公道嗎？”
小翠臉上的傷絕對不是簡單的一巴掌，嘴角都破了，那麼大一個血疤掛在這張小臉上。
不讓趙氏付出代價，阮織咽不下這口氣。
趙氏呢？
還真是沒想過，她當時氣急了，腦子裡只想著為自已姑娘撐腰，完全沒把阮織放在心上。
事後夜裡回想起來，是有些後悔，但也覺得不是什麼大事兒。
阮織是個寡婦，又沒有族人親戚在村裡，將來還要仰仗他們家幫忙，肯定不會撕破臉，多半要認下這個啞巴虧。
可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真的上門來要說法，還把見錢眼開的婆婆拿捏的死死的。
趙氏的兩個丫頭見母親被為難，都從屋裡跑了出來，抱著趙氏對阮織道：“嬸子，是我們不對，我們錯了，打我們吧，不要打我娘！”
趙氏回抱著兩個丫頭，眼淚汪汪的說道：“是孃的錯，不關你們的事兒，你們快進去吧。”
母女三個推推搡搡，抱在一起哭得十分心酸。
小翠見了都覺得有些不忍心，抬頭望著阮織，“嫂子……”
阮織依舊冷著臉，她垂眸回望著小翠，說道：“小翠，不要被表象迷惑，更不要因為可憐一個人就忘記她作過的惡，動物會偽裝，人也會的。”
小翠雖然年紀小，但打小跟著哥哥混跡賭場，見過三教九流的人不少，阮織一點她就明白了。
不由氣鼓鼓的看向趙氏，再不說求情的話。
曹秋雲也在一旁若有所思起來。
她嫁過來五六年，和趙氏相處的時候自然不少。
可今天才發現那個低調和善的大嫂，遠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樣好相處。
以前不明白的時候不覺得，現在知道她不是善茬後再一回想，曹秋雲才驚覺原來自已在她吃了那麼多虧。
是個厲害人物啊！
趙氏母女三個哭了得有五六分鐘，動靜不小，鄰居隔著院牆開始勸：“代嫂子，這小娃子犯錯罵兩句得了，打壞了可不好！”
代婆子聽了，臉立時就黑成炭，瞪著趙氏喝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自個兒做的孽，還要老婆子我來擔，上輩子欠你趙氏的是不是？！”
趙氏縮著雙肩，一副可憐樣，“娘，我不是……”
代婆子壓根不想理她，轉身就回了自已屋。
趙氏臉色更白了，又將求救的目光看向了程曉東，程曉東看著大嫂和兩個侄女，到底是不忍心。
“你看這樣行不行？”程曉東硬著頭皮對阮織道，“看診吃藥的錢我們照給，你心裡不消氣要打就打我吧，我幫大嫂捱了。”
程曉東剛說完，曹秋雲就厲聲喊道：“程曉東！”
程曉東看著生氣的妻子，只覺得自已真的是太難了，平時是夾在老孃和媳婦兒中間，今天又多了個大嫂。
就在程曉東猶豫著要不要哄哄媳婦兒的時候，阮織已經走到了趙氏的面前。
在趙氏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巴掌扇了下去。
阮織的一巴掌可不是趙氏能比的，直接就將趙氏給扇懵圈了，嘴角也破了皮，不可置信的看著阮織。
阮織傲然的看著趙氏，冷聲道：“這一巴掌是替小翠還你的，至於采芹肚子上的那一腳，今日看在秋雲姐的面子上就不跟你討了。”
說完，她走到嘴巴能塞下一個雞蛋的程曉東面前，把之前串好的那四十文給了他。
然後拉起小翠轉身就走。
曹秋雲反應過來後，忙把程曉東手裡的銅板搶過來，去追阮織。
曹秋雲在田埂上外拉住了她，“阿織，這錢你拿回去，我要是要了真的虧良心！”
阮織笑了笑，沒有推辭，說道：“秋雲姐，今日的事兒是我與趙氏之間的恩怨……”
曹秋雲就打斷了她，“我心裡清楚著呢。”
曹秋雲嘆了一口氣，“要不是今天這事兒，我還真把這個大嫂當成良善的，當年我剛嫁過來的時候，我娘就說過我這個妯娌心思重，我只當她孃家窮，又沒生下兒子沒底氣，現在想想真是傻得可以。”
因為母親是寡婦，從小見慣了親戚的嘴臉，曹秋雲自問對這些人情世故挺明白的，沒想到將趙氏看走了眼。
“你自已多留心就是。”
曹秋雲點了頭，想問阮織昨天去哪兒了，但看著天色有些晚，便道：“你快回去吧，一會兒天黑了上山不安全。”
回到山上，左阿婆已經帶把飯菜做熟了，見人回來忙問：“咋樣了？”
小翠就登登的跑到了左阿婆面前，眼睛亮晶晶的，“阿婆！嫂子幫我報仇了！”
左阿婆一臉的迷惑，“啥叫報仇了。”
小翠就說道：“嫂子也打了趙嬸子一巴掌。”
左阿婆並不怎麼意外，哼了一聲。
“打她一巴掌真是便宜了，自已就是當孃的，還能對孩子下這麼重的手，多大的仇怨啊！”
她們走後，左阿婆就問過采芹，知道是因為程家兩個丫頭胡亂嚼舌根起得衝突。
一般來說，這種背地裡說小話讓人知道是很丟臉的，知禮些的家長會拉著孩子賠不是。
趙氏倒好，還倒打一把，和兩個小孩子動起手了。
可見人品不咋樣。
阮織一笑，“外婆，你要是見了她，就不會覺得我打輕了。”
左阿婆卻不怎麼相信，自已外孫女看著嬌嬌弱弱的，手上的力氣能多大？
她有些懊惱，“嗐！早知道你是去打人的，我就跟你一塊兒了。”
老婆子皮糙肉厚，力氣也不小，怎麼都能讓對方吃點苦頭的。
“都過去了。”阮織說著，吸了吸鼻子，“外婆，你做什麼了？好香啊！”
采芹搶答道：“阿祖烙了餅，可香可香了。”
采芹說完，還吞了兩口口水。
“你屋後頭就有不少野蔥，我就拿來烙餅了，還熬了點粥。”
阮織今天就吃了劉小葉給的那點乾糧，早都餓了，聞著這香味肚子裡饞蟲都快要從喉嚨裡爬出來了，忙拉了兩個孩子往屋裡走。
“走走走，吃飯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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