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嫁易大郎。
他是賭坊的打手頭子,人都叫他易大爺,原主後孃黃氏的兒子劉大寶欠了賭坊二十兩拿不出來,賭坊的人要砍手,劉大寶情急之下就說自已有個妹妹美若天仙,可以送給易大爺玩玩當抵債。
易大郎正是說親的年紀,因為在賭坊做事,正經人家都不願意把姑娘嫁給他。
劉大寶這麼一說,他也就動了心思,跟人打聽阮大妮確實漂亮又能幹後,面都沒見就直接讓人去阮家說要娶阮大妮。
黃氏哪裡敢說半個不字,第二天就張羅著把阮大妮嫁了。
可沒想到成親當天,城裡忽然開始抓壯丁,易大郎因為得罪了有權勢的貴人,讓人設計強行參了軍。
三個月後傳來訊息戰死。
第二嫁文秀才。
那是易大郎死訊傳回的半年後,阮大妮被黃氏以阮旦病了的藉口叫回去,路過文家村的池塘時,黃氏趁阮大妮不備將她推了下去,然後大叫救命。
休沐回家的文秀才見了立馬下水救人,可上了岸卻被黃氏訛上。
黃氏竟顛倒黑白,說是文秀才覬覦阮大妮的美貌,故意輕薄,文秀才無奈,只能娶了阮大妮。
進了門阮大妮才知道,黃氏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讓文秀才幫忙,把她兒子阮小寶弄進文秀才讀的那間海晏書院。
文秀才倒也幫了忙,只是阮小寶實在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不到一個月就被逐出書院了。
文母為了文秀才的前途讓阮大妮帶著小翠進了門,但卻不許她和文秀才同房,將阮大妮和小翠當僕人使喚不說,還計劃著等文秀才高中後就把阮大妮休了。
去年開春,文秀才去府城參加舉人考,結果遇上洪水翻了船,一船人都溺死在那場洪水裡。
文母大受打擊一病不起,留下文秀才早逝姐姐的孩子采芹,自此撒手人寰。
阮大妮仰慕文秀才,文秀才死了後她心如槁灰,任憑黃氏怎麼遊說就是不肯嫁人。
文家雖然有點家底,但文母那一病就耗得差不多了,阮大妮帶著兩個孩子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
屋漏偏逢連夜雨,采芹入秋時染了風寒,阮大妮只能同黃氏借了二兩銀子給采芹看病。
黃氏心是真的黑,二兩銀子借了不到一月就要阮大妮還她五兩,還不上就乖乖聽話嫁給一個殘疾的老鰥夫做繼室。
無錯書吧阮大妮絕望了,為了不給人找麻煩,她便偷偷一個人上了山,想著從山崖跳下去一了百了。
結果就遇上了三嫁的孟二郎。
孟二郎不僅救了她,還替她還了錢。
阮大妮明白,天下沒有免費的飯,反正她一輩子也活成這樣了,便乾脆說願意嫁給孟二郎,照顧他起居生活,就當報答他了。
孟二郎當時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將阮大妮娶進了門。
成親當天告訴她,他只是心善救人,沒別的意思,然後就去偏屋睡下,一睡就是一年多。
在阮大妮的記憶裡,孟二郎是個冷冰冰的人,不喜歡說話,早出晚歸,有時候甚至三五天才回來。
上個月他說出門打獵,臨走前囑咐了三遍照顧好安安和康康,然後就再也沒回來。
村裡人在林子裡找到他破爛的衣裳,都說他被山裡的野獸吃掉了。
阮大妮就又成了寡婦。
村裡說什麼的都有。
說她剋夫,不詳,說她是個騷狐狸,專門勾引男人,甚至還有離譜的說她不滿意嫁的這三任丈夫,偷偷下藥把人害了的。
這些流言蜚語塵囂日上,村裡女人視她為洪水猛獸,男人則當她是千人騎萬人踏的門檻。
不過這些男人大多隻敢言語輕薄,目光下流,像今日這樣將她拖到地裡欲行不軌的,也就只有程二賴一個。
“嫂子,小翠給你擦藥好不好?”
小翠的問詢打斷了阮織的回憶,她回過神,看著小姑娘微微一笑,“不用,等會兒我把傷口清洗了再上藥。”
小翠很懂事,“那我去燒水。”
說完,她便進了灶房。
阮織休息了一會兒,把兩個孩子抱回床上,讓采芹幫忙看著他們。
這才提著揹簍走進灶房。
小翠坐在板凳上燒火,阮織便從揹簍裡把今天借到的半袋子糧食提了出來。
“小翠,你去把粟米洗了,晚上咱們煮粥吃。”
小翠應了一聲,起身跑到碗櫃前拿了一個大缽,然後解開麻袋口的繩子,小手伸進去抓了四五把。
她晃了晃缽,感覺量差不多後才端著缽去外面水缸舀水清晰。
阮織見她走了出去,提著揹簍坐到了灶膛前。
揹簍裡還有程二賴的衣裳,阮織用火鉗夾起來,一件一件塞進了灶膛裡。
本來快要熄滅的火舌驟然變大,熊熊火焰將這件滿是髒汙的衣裳慢慢吞噬殆盡。
阮織又用火鉗扒拉了兩下,灰燼立即散開,不留痕跡。
次日。
阮織剛和孩子們吃完早飯,一群人就呼啦啦的出現在她的小院裡。
站在最前頭的是是個三十多的婦人,面板黝黑,五短身材,一臉的兇惡相。
“阮大妮你個不要臉的臭婊子!”婦人後槽牙都咬緊了,“你勾引我男人不成,就打破他腦袋,你好黑的心腸啊!”
“李二嫂,你在說什麼啊?”
“呸!你少跟老孃裝蒜!”李氏叉著腰,指著阮織,“大家快看看,她臉上的巴掌印,那就是我們家二賴打的!”
李氏說著抹起了眼淚,“我們家二賴不從,打了她一巴掌,她就拿石頭打破二賴的腦袋,可憐晚上的風涼著哩,要不把他吹醒,怕就死在粟子地了!”
阮織:失算了!
跟著李氏來的那些人,個個都盯著阮織的臉,一臉鄙夷。
“呸!我就說她是個騷貨吧!”
“太下賤了,你男人屍骨未寒,你咋能做出這種事來呢?!”
“不下賤能嫁三回嗎?看咱們村的方嫂子,守寡十幾年,日子不照樣活,她啊就是缺不得男人!”
有鄉親們撐腰,李氏的氣焰也足得很,得意的笑著,“阮大妮,我看你怎麼抵賴!你這種人,就應該滾出我們村子!”
“對!滾出去!”
“滾出去!”
“大妮不是這樣的人!”
在大家的聲討中,一道清亮的喊聲尤其突兀。
只見一個年輕婦人撥開人群,跑過來擋在阮織的身前,“大妮她不是這種人,大妮,你快解釋啊!”
阮織看著眼前的女人,怔忡3秒才說道:“不錯,我臉上的巴掌印的確是王二賴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