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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幾人陸續上了轎攆,而餘下的人只能跟著轎攆一起從蓬蔭山莊一路步行到馬場去,雖如此說,然則路途實在不遠,依著金蟬的性子,倒更願意一路徐行著過去;

奈何,崇明帝和太后肯定是要乘輦的,所以眾人只好一起,一路無話。

沈璃倒也並非腦子一熱就想起了要學騎馬這茬的,而是她向來是覺得藝多不壓身的,從前也不是沒想過要學,但那時即便想過也無處可學的;

然今時不同往日,自從有了李越這個朋友,沈璃覺得她想什麼做什麼都變得順遂起來,無論是不是借了李越的勢,還蠻有福氣的喲,我們安王殿下,沈璃坐在隨著轎伕們走路的步伐節奏一晃一晃的轎攆裡,想到此處暗自發笑起來。

行了不過半刻鐘,已然在馬場簡陋的休憩行營處落轎了,京郊馬場本已徵做威遠軍練兵修養之用,平日裡為貴人們修建的臨時房舍便都陸續拆了,既能防止將士們借房舍偷懶怠惰,也能防止有東京城內的貴人與將士們私相授受,所以皇帝和太后臨時決定來此散心遊玩,便只能搭建個臨時的行營以作休憩之所。

本來沈璃和諸女都是沒有資格進入行營內的,奈何有李越這座大樹,而行營本身其實也並不小,以安王夫婦需要侍女們服侍為由,安王帶著“家眷們”一起“蹭”到了皇帝的行營。

金蟬公主自從到了馬場,便躍躍欲試著想要竄出去玩耍,她平日裡呆在王府內委實是憋壞了,即便來了大齊五年多,也始終沒放下自己天性中熱愛自由的那部分,可見李越確實是將她“養”得很好,當然這是沈璃的看法,東京城內的紈絝勳貴們則都背地裡嘲笑安王妃不懂規矩且是一隻不會下蛋的金雞,這話李越風聞後沒少私下尋這些人的晦氣。

見禮過後,又說了幾句話,終於等來了崇明帝一句:“皇嬸不必拘束自去玩耍吧。”

金蟬便又看向李越,得到許可後,毫不遲疑的奔出行營向著馬廄跑去。

弓馬騎射一直以來都是很重要的貴族遊戲,包括賽馬,還有馬戲等等,而騎術的發明最初應該是為了狩獵,後來才引用到軍事中。

由於騎術在狩獵和軍事中的重要作用,一般來說皇室宗親都會要求貴族子弟們弓馬騎射嫻熟,畢竟這些人即便也許沒機會上戰場,也有很大可能會被皇帝充作禁軍和宮闈的侍衛,而那些既沒機會上戰場或也不太想當禁軍或侍衛的紈絝貴族們,則將其逐漸發展為一種遊樂活動。

也正是因為越來越多的貴族子弟並不想去過危險的戰場生活或者是戍衛宮禁,所以才有了許多遊手好閒之徒整日裡琢磨這些打發時間的遊樂活動,而馬球便是其中之一,他們依仗著家世力主修築了京郊馬場來供己取樂玩耍—即便戍衛宮禁這種差事委實算是進入政治中樞的捷徑之一了—而大齊帝國控制下的國土疆域本身並沒有多少適合養馬的土地;

是以李越當初得勝班師回朝發現京郊有馬場最初是開心的,進而發現這個馬場的幾百匹馬居然都是為了皇室宗親貴族子弟玩樂而蓄養的,差點衝到署衙去掀翻了張相國—當初還不是如今的裴煦任相國—的書案,隔幾日的小朝會上,李越直接強言要徵用京郊馬場,甚至沒有等到皇帝和六部商議直接拂袖而去,倒也無人敢觸他黴頭。

到得後來,李越發現,當著他的面確實人人都顯得恭謹有加,然而輪到他下屬的副將臣屬去各處署衙辦事,則個個都碰到了不止一次的軟釘子,不是該處署衙上官有事不在,便是當值的下官雖然接了文書但卻有意將事情拖個三五日;

等到大家實在沒辦法來求助李越,而李越再去催促時,事情又都能很順利的就辦了,他就算有些火氣也往往發不出來,思來想去,他便曉得自己大約是得罪了一些人,而這些人又聯合門生故舊給他難堪,叫他身為王爺,身為兵馬大元帥,身背平定四境的赫赫戰功,也在這官員勾結盤根錯節的朝廷裡處處掣肘。

李越真的並非最初就是沈璃見到他的那個淡漠性子,只是他即使想離開朝廷也是走不了的,這大齊就是李氏王朝的天下,他身為李齊的王爺,皇帝嫡親的叔叔,能走到哪裡去呢?

更何況,他的下屬將士那麼多,他若真的甩手不幹了,他們遇到刁難和困境時又能找誰來幫忙呢?

而這些李越所遇的進退兩難之境況,也是沈璃當初側面瞭解過一些情況,加諸自己的判斷後選擇來到他身邊的因由之一。

“我們也去吧,帶你認識一下紅菱。”李越的話把沈璃從自己的思緒裡牽了出來。

“啊?哦,好!”二人便向皇帝和太后告罪後出了行營並肩向馬廄方向行去。

秋日的京郊馬場風略有點大,但並不冷,風吹草浪,天清氣爽,遊目騁懷,沈璃但見一團紅色騎在一匹栗色馬上迅速的向天邊馳去。

“那是金蟬嗎?”沈璃指著那道身影問道。

“是她,她騎的是她自己的馬,叫奔羽,與紅菱同母異父,紅菱的父親是我之前征戰時的坐騎,後來在明州之役中箭死了,這才換了紅菱為坐騎的。”李越緩緩說道。

“哦,我……有一個有點傻的問題,你們平日如何辨認出哪一匹馬是自己的呀?”

沈璃眨著眼睛說道,眼裡全是好奇和不解,看得李越愣了一瞬,旋即笑道,“好問題,哈哈,其實馬和人辨認起來沒什麼區別的,你和它相處久了自然就能認出它了,但認真說來也不是沒有方法的;

“每匹馬在細節處都不一樣,主人與其日日相見,怎會認不出呢?

“但如果不是主人,而是馬場的馬倌的話,他們應該是靠這些簡單的特徵去分辨的,臉部的,腿部的,馬尾的,如果是像皇室宗親勳貴子弟們的愛馬,數量並不多,簡單點的方法,做個木牌或銅牌,給馬兒掛上去就行了。”沈璃聽完發現自己將問題想得過於複雜,人有戶籍身份證明,那馬也做個身份證明便可了,並沒多神妙的玄機在裡面。

“那……會不會有學不會騎馬的情況呀?”沈璃又問道。

“嗯?倒是沒遇到過,不過那些貴族子弟們為了玩樂都能學會,我們柳州第一才女還擔心這個?”李越調笑著反問道。

“哼!哎,李瓊和他娘……咳……呸呸,皇帝和太后說著來馬場散心,怎麼不出來騎馬遊玩啊?難不成他倆只是換個地方繼續坐著嗎?”沈璃突然賊兮兮的轉移話題問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知道哎……說起來李瓊也算少年天子吧,剛繼位時也才不過十三歲,他那時候總愛纏著我帶他玩,逢我入宮便需得裝作請安過後已經離開,然後悄悄在偏僻處等他;

“然則宮中也著實沒什麼可玩的,不過遊遊御花園或者捉迷藏什麼的,再者就是射射箭或者投投壺什麼的,但往往也玩不了幾刻鐘,太后就會派人把他叫走……”李越攜著沈璃,在齊膝高的草地上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馬廄走去,草場的地面並不是供人行路的,肯定不那麼好走。

“照你這麼說,你這大侄子也不是一開始就與你這叔父勢同水火啊。”沈璃緊緊地握著李越的手臂,生怕一腳沒踩穩摔一跤。

“我又不是專為與他母子作對而行事……”李越無語地回道。

“那太后呢?你這位皇嫂……”沈璃話沒說完便被李越接了過去。

“認真來說,寧王妃才是我的皇嫂,而韓太后彼時並未坐到皇兄的中宮,皇兄薨前她只是個不起眼的后妃而已;

“我朝皇嗣一直人丁稀薄,到得皇兄繼位前,膝下就只有兩個皇子,但他年紀尚輕,本可在繼位後再開枝散葉的,但沒想到……”李越的皇兄李趌繼位時不過二十五歲,有大把時間穩定朝局併為李齊王朝的穩定起到承前啟後的作用,然則繼位不出三年,李趌好似生了怪病,太醫院不僅診治無方,甚至病因都查不出來;

而李趌從染病到薨逝時間太短,以至於太醫院疑心他是中毒了,也驗過幾次,並無結果只得作罷,然而好在,李趌還遺有一子李瓊,便由李瓊繼承了大寶,而韓妃得以成為大齊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