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白絮如坐針氈。
聽到這一訊息,白父竟然也急衝衝趕回了家。
飯後,白父白母執意要拉著許硯舟去做親子鑑定,白絮看著他們眼底滿含期待的模樣,不免有些受傷。
她隨口找了個理由,說自已去送送季禮,便沒有跟著一同前往。
白父白母沉浸在希望自已的兒子沒有死的情緒裡,也沒有注意到白絮不自然的神色。
上了季禮的車,白絮終於不再維持此先那副高貴優雅的大小姐氣派,反而沉下臉:“你什麼意思?故意跑到白家來給我添堵?”
看著大小姐一反常態的怒容,季禮絲毫不懼,反而老神在在地笑了笑:“大小姐上次不是說,白家已經給許硯舟做過親子鑑定了嗎?怎麼我看著,白伯父和白伯母像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啊?”
白絮冷著臉沒回答。
“還是說,大小姐是在害怕什麼?”
“呵,”聽到季禮近乎挑釁一般的猜測,白絮嗤笑出聲,“害怕?我有什麼可害怕的?該害怕的,是你吧?”
白絮不想要許硯舟的身份暴露在人前原因主要有二,其一,她深知白父白母一直不曾忘記那個死在襁褓的兒子,所以若是許硯舟被認回白家,指不定以後白家就沒了自已的位置。
即便白父白母對自已很好,可這些日子以來自已私底下對許硯舟的欺負呢?
他若是在白父白母面前告狀,那自已苦心經營的人設不就會隨時崩塌?
雖然許硯舟面上看著不顯,可白絮知道,他隱忍的皮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睚眥必報的靈魂。
其二,那便是自已的身份。
如果自已的身份被暴露,那她是徹底沒了在白家繼續待下去的機會。
許家欠下的債款和無家可歸的境況會被轉移到自已身上,白絮如何能接受得了?
但幸運的是,現在季禮無非是攪亂了現狀,讓白父白母懷疑起了許硯舟的身份,卻沒有懷疑自已的身份。
所以她還有補救的機會。
不知道白絮心底彎彎繞繞想了些什麼,季禮反而被對方的話吸引去了注意力:“我有何可怕的?”
白絮聽他說起,不慌不忙:“季氏企業旗下產品爆炸導致火災害了三條人命的事,季總是怎麼壓下去的?”
季禮臉上笑意微僵,很快便沒了那副雲淡風輕的老狐狸模樣。
他將車在路邊停了下來,側過頭去看白絮:“我倒是小瞧了大小姐的能力了。”
事實上,對上季禮,白絮心頭是萬般沒底的。
畢竟,對方能徒手將季氏集團這樣一個並不算龍頭企業的公司帶到圈子裡的前列,足以可見他背後的手段和城府。
更何況,對方能夠在幾年前將這樣大的一樁醜聞壓下去並且近乎銷聲匿跡,也可以窺見對方背後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簡單。
那份檔案裡也提及過,對方海外拓展的產業有一部分背後靠的,是略帶黑色的勢力。
至於這黑色到底有多黑,白絮並不清楚。
如果不是有半開的上帝視角,白絮對上他幾乎毫無勝算。
但是作為一個定時炸彈,白絮怎麼會允許他時不時地來打亂自已的生活呢?
她微微垂下眸子:“季總自已的事情都沒處理乾淨,就上趕著來摻和別人的家事,不覺得有些越俎代庖了嗎?”
面對白絮話裡話外的威脅之意,季禮一開始有些錯愕,但很快又反應過來。
他修長的指節在方向盤上輕輕點了點:“大小姐,咱們實在沒必要這樣針鋒相對,我如今,不過是在幫你。”
“幫我?”白絮挑眉,“幫我還會跑到白家去說三道四?”
在白絮眼裡,季禮這一舉動無異於小人,至於他說的幫她,簡直是無稽之談。
“大小姐彆著急啊,我的確是有一些渠道知道一些常人所不能知道的事,你應該一早便知道許硯舟是白家當年死在襁褓的大兒子吧?或者說,是你的親哥哥?”
季禮十分肯定地分析:“我聽說白伯父當初可是很看好許硯舟的,甚至想將其攬入自家公司,可你偏偏橫插一腳把人束在了自已身邊,事實上,這一步棋,險且愚昧。”
“你是在教我做事?”
面對季禮的批判,白絮十分不滿。
心頭卻不住嘀咕:他是怎麼這麼肯定的?
也許是怕白絮疑惑,季禮也十分貼心地和白絮說明:“我知道大小姐是聰明人,我的確有個親戚以前在那家醫院上班,她不過是隨口說道之前夜裡有看到人換孩子,所以才作出聯想,至於許硯舟到底是不是白家的血脈,驗個血不就一切明瞭了嗎?”
最令他疑惑的,還是白絮無緣無故把人討要過來當管家一事。
不得不說,季禮這個人足夠敏銳。
至少白絮很驚訝,這份敏銳竟然提前來了,而且來得這樣快。
她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查這些?”
事到如今,她也沒有了繞圈子的必要了。
季禮見白絮不再掩飾,藏在鏡片後的那雙眸子死死盯著她白嫩的一截下巴:“我能說,我對大小姐很感興趣嗎?”
“什麼意思?”
白絮警惕地同他對視,眉頭輕輕蹙起。
人,食色性也。
季禮不免落入俗套,也不得不承認自已就是個俗人。
從咖啡廳內和白絮第一次見面,他心底便已經紮了顆種子。
白絮這樣漂亮的女人,他沒有見過第二個,所以……
“我覺得,咱們倆是一路人,大小姐當初為了利用我讓厲家產生危機感從而挽救你岌岌可危的竹馬情誼,就沒想過,這一舉動,無異於走鋼索?還是說,大小姐對自已的魅力沒有自信?”
季禮是一個會心甘情願被利用的角色嗎?
答案是否定的。
“你喜歡我?”
白絮後知後覺,季禮說的這一大通似乎是在誇她。
對於感情,季禮向來沒有藏著掖著的打算,他勾了勾唇:“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
但知曉季禮是個什麼樣的人的白絮面對這份突如其來的示好只覺得像是燙手山芋。
她沒什麼好臉色:“季總私底下鶯鶯燕燕成群,該不會覺得我是那種沒腦子的人吧?會主動跳進你編織好的陷阱?”
這話隱喻的含義明顯,卻讓季禮微微愣怔。
這下疑惑的變成了他:“大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絮歪了歪腦袋,笑得天真,說出的話卻毫不客氣:“季總大張旗鼓在江大選妃,身邊的女伴換了一茬又一茬,你這樣的男人,莫說聯姻了,就算是當我的狗,我都嫌髒。”
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露出了原本惡劣又高傲的嘴臉,微微眯起的漂亮眸子就像是在看什麼垃圾一般。
稠麗的五官美得實在超過。
季禮被她這一眼看得脊背發麻,被罵了也沒想起來生氣,反而反問:“我什麼時候在江大選妃了?”
“季總做的事都已經在江大傳開了,難不成,還想抵賴?我白絮想要的從來都是最好的,你說的幫我,難道是想要我同你聯手,先暴露出許硯舟這個隱患然後再從中扳倒他?我不需要,至於我為什麼把他鎖在身邊……”
“我大學學了商科,我想,季總應該明白是什麼意思,聯姻這樣的事,不過是強強聯手,而季總在我這裡,不夠格。”
白絮說著開啟了車門:“我也盡了賓主之儀,送了季總這麼遠,如果季總聰明,那就不要再插手我的事,否則,我不介意明天熱搜第一便是你季氏集團偽劣產品害人的新聞。”
話音落,白絮便下了車。
她看了眼四周莫名其妙舉著手機拍攝的人,壓下心頭的煩躁,趕緊離開了此地。
回到御水灣,白絮就沒了方才同季禮對峙的氣勢。
她趕緊翻出y的對話方塊,問對方可不可以入侵醫院的系統,然後篡改親子鑑定的結果。
她的確要對付許硯舟,卻不想這一點作為把柄拿捏在季禮這隻狐狸的手中。
一旦把柄被旁人手握,就無異於將自已的脖子交到了對方手裡。
白絮沒那麼善良,卻也不蠢。
更何況,季禮私底下品行不佳,根本就不在她的選擇範圍之內。
和他合作,難道是想自已沾染一身腥味兒嗎?
用季禮的話來說,自已怎麼可能愚昧至此。
白絮在資訊裡詢問了白父白母做親子鑑定的醫院,知曉是中心醫院後,又將醫院名稱發給了y。
在家裡坐了會兒,心頭還是有些不安。
她最終還是去了醫院。
儘管白家有門路,可鑑定結果出來仍然要等待三天,這三天格外關鍵。
沒想到,到了醫院按照白母資訊裡的指示到了他們在的相應樓層,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幾個人。
“伯母,我……這個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的。”
俊朗的男人扶著長相甜美的女孩兒,一臉著急地解釋著什麼。
面孔都很熟悉。
厲池嶼和宋希,白絮驚訝地微微瞪大了眼睛,不僅僅是他們,還有一臉微怒的白父白母,和神色平淡的許硯舟。
幾人佔據了休息區的一塊位置,好在四周沒什麼人,一時之間也沒引起什麼注意。
白絮走上前,看著被厲池嶼半護在懷裡的宋希,心頭早已知曉對方懷有了身孕,只是眼神瞥了眼對方略微有些平坦的小腹。
是了,才一兩個月,想來也看不出什麼來。
見白絮來了,白母心疼地拉過她:“絮絮,好歹你是來了,不然,還不知道厲家這小子的真面目,一邊說著想和我們白家聯姻,背地裡,連孩子都有了。”
厲池嶼看到白絮的一瞬間,大腦一陣空白。
他臉色蒼白了兩分。
原本他今日是想帶著宋希出院的,結果沒想到在走廊碰到了白父白母。
現在白絮也過來了。
沒有聽厲池嶼無謂的解釋,白父心底也有氣,只是冷冷看了宋希和厲池嶼一眼,便說道:“我看白厲兩家的合作,還有待商榷,畢竟,你們厲家當初可是信誓旦旦說著你喜歡我家絮絮,現在看來,是我們白家被你們厲家玩弄於股掌之間啊?”
沒和厲池嶼二人多說,白絮便愣愣地被白母拉著一起回了白宅。
回到白宅後,白父白母沒提親子鑑定的事,但是對許硯舟的態度卻有了質一般的轉變。
只是在醫院碰到厲池嶼這件事出乎了白絮的預料。
這就代表著,白厲兩家的聯姻,徹底告吹。
劇情提前了,所有的劇情都在提前。
白絮抿了抿唇。
這樣的情況,她以前碰到過嗎?
她深深看了眼坐在坐在沙發邊的許硯舟,對方一直都是這樣平平靜靜的模樣,儘管知曉自已可能是白家的親生血脈也如此淡定。
白絮討厭他這樣無波無瀾的樣子,就好像自已一直以來的掙扎像個笑話。
她沉了幾分臉色。
如此一來,那她便只有順應情況,作出自已的下一步行動了。
在白宅吃了晚飯,白絮便以許硯舟明日還有任務為由同許硯舟一起回了御水灣。
左右親子鑑定結果還沒出來,白父白母就是想心急也沒轍。
白絮回到家裡,才發現y在不久前剛回了自已的訊息。
出意外的是,y拒絕了。
說難度太高。
白絮皺眉表示自已可以加錢。
可沒想到對方拒絕後就再也沒回。
這條路不通了,她也沒必要冒著風險再去找一個駭客。
畢竟,入侵醫院的系統是犯法的,她也是看在y做事利索口風還緊的條件下選擇一直和對方合作。
那……
白絮看向習慣性為自已接了杯水的許硯舟,沉默了片刻說道:“你覺得,你真的是我的親生哥哥嗎?”
許硯舟動作微頓,他看了眼白絮沒回答。
白絮卻起身扯過他的衣領,趁他不備將他壓倒在柔軟的沙發上,動作格外大膽地騎上了對方地腰際。
略微緊身的短裙隨著動作被掀上去一截,露出玉一般的大腿。
她微微俯身,湊近許硯舟的耳畔,呵氣如蘭:“如果你是,那你對你的妹妹做出那樣的事,豈不是禽獸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