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小少爺的生日宴並沒有大張旗鼓地操辦,只是主人公私下邀請了圈子裡的玩伴找個了公館包廂打算慶祝一番。
因著聽說白絮要來,一時之間近段日子各種推脫邀約的少爺小姐們都紛紛前往,顯得這生日宴熱鬧至極。
白絮特地換了身淺藍色的及膝裙,低調溫柔,至於許硯舟,萬年不變的白襯衫和黑褲子,像是在套公式。
只是許硯舟長得好看,穿什麼走在路上都有些吸睛,除了眼熟他的那些少爺小姐。
“大小姐能來,真是再好不過了,”林家小少爺林路一見到白絮就兩眼放光地湊上來,瞥見許硯舟不由得撇撇嘴巴,“大小姐出門還帶著狗嘛?”
不只是林路,在場不少人看到許硯舟都沒什麼好臉色。
圈子裡的人都知道,白家大小姐清冷豔美,誰都想接近,可不久前竟然選了一個家世普普通通的男人跟在身邊,雖然這個男人無異於大小姐拴在身邊的狗,可還是不免惹人眼紅。
畢竟,他們可是聽說,許硯舟和大小姐同進同出,同吃同住……
“小路,你不要這麼說,許硯舟不過是保護我的安全所以才一起的,今天是你的生日,諾,這是給你的禮物,生日快樂啦。”
在這些人面前,白絮一直都很好說話。
她揚起一抹笑,將手中的袋子遞給面前已經有幾分呆愣的男人。
林路看了眼遞到自已跟前的禮物和拎著禮物袋的那隻手,又將視線移到大小姐美豔不可方物的那張小臉兒上。
這是…大小姐親手遞的禮物?
“大小姐送的禮物一定比咱們送的都好!好啦壽星公別發呆了,還有大小姐,快一起過來玩。”
不知道從哪裡湊過來的雷家小少爺,伸手接過白絮手中的禮袋,扯著林路便往沙發那邊走。
林路回過神,後知後覺雷雪生這小子搶了自已從大小姐手中接過禮物的機會,這小子絕對是故意的!
“你!你特麼的故意的是吧?”
平日裡的鐵哥們兒,怎麼不清楚對方的意思。
雷雪生狡黠一笑:“嘿嘿,那可是大小姐,上次我生日她都沒來,你小子這麼命好讓我一次怎麼了。”
“雷雪生我草你大爺的……”
……
白絮帶著許硯舟照例在沙發一角坐下。
這公館裡的包廂面積極大,有專門玩桌遊的地方,有唱歌的地方,還有一個偌大的餐廳。
眾人現在所在的位置便是唱歌和玩桌遊的一角。
白絮剛坐下,就有幾個長相漂亮的富家小姐捱過來。
“大小姐,這裙子是哪家的呀,也太美了吧?”
“這項鍊是不是最近拍賣會上被兩千萬拍走的那一條?果然和大小姐很相配。”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和白絮拉起話常來。
白絮一一溫柔回應,只是感覺到不遠處有一股似有若無的視線放在自已身上。
這股視線稱不上善意。
她敏銳地朝視線投射來的方向看去,卻和一個穿著橙色裙子的女孩兒對上視線。
那女孩兒面色奇差,也許是沒意識到白絮會突然看向她,有些愣住。
白絮輕輕歪了歪腦袋,問身旁的人:“那個女孩兒,是誰啊?”
身旁的女孩兒順著視線朝那邊望過去,看到人後撇了撇嘴:“她啊,好像是哪個建材公司老總的女兒吧,和林路一個學校的,不知道怎麼成了朋友,不是很熟。”
這樣的人,顯然並沒有入這些大小姐的眼。
白絮聽起她說道建材公司,便愈發覺得這個女孩兒眼熟起來。
總覺得自已在什麼地方看到過她。
剛在腦子裡回想就被一陣笑鬧聲打斷思緒。
“池嶼!你小子,回國之後這麼難約,怎麼,有了媳婦兒忘了爹是吧?”
只見門口進來了三個人,說話的正是左邊那個。
白絮很熟悉,厲池嶼和她從小到大的另一個玩伴。
被硬拉著來的厲池嶼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沙發邊的白絮,他臉上的笑意微斂,不著痕跡地用手肘推了推身旁口無遮攔的玩伴。
誰知這廝一點兒也沒有眼力見兒,看到白絮後鬆開他走上前:“喲,咱大小姐也在呢!小時候那會兒咱仨都不知道玩了多少次過家家了,長大了倒還聚少離多,今天是正正好啊。”
白絮笑了笑沒回他,只是看了眼跟在後邊兒幾個身位的厲池嶼,對方顯然因為這話變得有些侷促。
事實上,厲池嶼也沒想到白絮竟然會來參加這樣的生日宴會。
畢竟,他被髮小拉著來時有提前問過,對方信誓旦旦地說白絮平日裡都很少參加聚會,更何況是這樣的私人聚會。
誰知白絮不僅來了,還是帶著許硯舟一起來的。
少女旁邊站著的高大身影,再怎麼也忽視不掉。
好在發小神經大條,說了兩句便跑去和壽星公玩兒了,反倒剩下他,坐到了白絮相鄰的沙發。
“大小姐,您和厲少不是打算訂婚了嘛,咱們什麼時候能喝到你倆的喜酒呀?”
身旁的女孩兒見厲池嶼坐下來,湊過來小聲問了句。
誰知這話被另一個女孩兒聽到了,那女孩兒直接扯了扯她的袖子,隨便找了理由拖走了她。
起身走遠後,問話的那女孩兒還有些不滿地嘟囔:“你幹嘛啊,我還想和大小姐說說話呢。”
“你是不是瘋了,忘了前段時間厲少在朋友圈公開的那個女朋友了嗎?你在大小姐面前提這檔子事兒不是打她的臉?”
聽到她提醒女孩兒才想起來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厲白兩家聯姻估計告吹的八卦,又想起來圈子裡傳言說的竹馬打不過天降,頓時一臉尷尬地捂住了嘴。
這邊白絮看向有些沉默的厲池嶼,突然笑了笑:“嶼哥哥,昨天我給你發訊息,你都沒回,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的。”
“訊息?”
厲池嶼愣了愣,似乎並不知道這一回事。
他昨天照顧宋希,根本來不及看手機訊息,後來抽空瞄了眼也並沒有看到有什麼訊息提示。
白絮看他這反應,也不像是知道自已去找了宋希的樣子,不免鬆了口氣:“是公司事情很忙嗎?”
厲池嶼輕輕搖了搖頭:“公司的事還好,就是剛接觸這些,還不太熟悉。”
因為宋希懷孕的訊息太過突然,厲池嶼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白絮。
前不久他才和白絮說訂婚的事,如今短短的兩天,一切都變了樣。
白絮並不知道厲池嶼心中的糾結,她看了眼那邊簇擁著正在笑鬧的一群人,見沒人注意到這邊,才輕聲問道:“嶼哥哥,你那天在遊樂園…說要和我訂婚的事,是開玩笑的吧?”
“絮絮,不是……”
厲池嶼怎麼可能將這件事當作玩笑。
可白絮也親眼看到宋希將他拉走,甚至看到他帶宋希回御水灣過夜。
少女眉眼微垂,漂亮得實在超過,他看著這張臉,任何婉拒的話都說不出口。
一邊,是已經有了身孕的宋希,一邊,是同他門當戶對的白絮,他到底該如何抉擇。
至少,現在並不能讓白絮或者白家知曉宋希懷孕的事,如若此事被其他人知曉,恐怕不僅他和白絮的婚事再無可能,就連白厲兩家的關係也會破裂。
“可是,你打算和我訂婚,那宋希怎麼辦?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嗎?”
如果換作白絮自已,定然是不會選擇和這樣一個已經有了真愛的人糾纏,可惡毒女配就是女配,哪怕厲池嶼再心繫旁人,她都要把利益最大化。
畢竟,原本屬於她的東西,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拱手讓人。
聽到白絮提起宋希,厲池嶼眼底閃過緊張。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卻又作罷。
白絮沒等到他的解釋,頓覺失望,只端起杯子走到了人群那邊同同那些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起天來。
“大小姐和厲少剛才在聊什麼呢?果然是青梅竹馬啊,幾年不見都有話聊。”
略微帶著點酸氣的語氣自白絮過去便響了起來。
沒想到竟然有人注意到她同厲池嶼之間的聊天,白絮輕笑:“就隨便聊了聊,沒什麼。”
這邊厲池嶼有些錯愕地看著白絮十分瀟灑地起身離開,不由得抿了抿唇。
很明顯,白絮對於此事是不開心的。
但他現在腦子很亂,理智告訴他,他應該好好對待宋希,應該妥善解決掉這一切,包括自已家裡那邊。
可是一見到白絮,他便開始猶豫,開始糾結。
沙發邊,許硯舟仍然站著。
他將厲池嶼整個人的神態盡收眼底,眼底閃過嘲弄。
人非程式,慾望無盡。
似乎也只有白絮有這個本領,將一個原本堅定不移的人,弄得反覆無常。
厲池嶼喝了兩口酒,這才回神注意到旁邊站著的許硯舟。
對方倒沒有亦步亦趨跟在白絮身邊,可那張俊臉怎麼看怎麼討厭嫌。
宋希此先說的話彷彿在耳畔縈繞著,鬼使神差地,他抬眸朝著男人看去,卻同對方漆黑的一雙眸子對視上。
那雙眸子沉不見底,像是有什麼魔力,能一眼窺見人的心底。
厲池嶼頓時生出幾分忌憚,他皺了皺眉頭:“你跟著來做什麼?”
這是私人聚會,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的吧?
許硯舟眼皮微垂,因為身形高大,睥睨的姿態莫名顯得像是在看什麼垃圾。
他扯了扯嘴角:“大小姐需要我,我便來了。”
“需要你,呵,”厲池嶼毫不掩飾自已的不屑,“你別真把自已當盤兒菜了,不過是一個家境平庸的窮小子,你這樣的貨色,根本入不了絮絮的眼。”
面對厲池嶼的挑釁甚至侮辱,許硯舟絲毫不受影響。
他瞥了眼正被一群人簇擁著聊天的白絮,又看向厲池嶼,輕聲說道:“我那天,好像在醫院看到宋小姐了,她似乎懷孕了吧?”
此話一出,厲池嶼頓時變了臉色。
他臉色鐵青:“你在亂說什麼?”
看著他張口否認的模樣,許硯舟臉上無了笑意:“我是不是亂說,厲少心底自然清楚,只是,你這樣一個身心都髒到不行的人,再怎麼樣,也不會入了大小姐的眼。”
被罵髒厲池嶼也沒動氣,反而因為許硯舟信誓旦旦的後一句話雙眸沉沉:“是嗎?你不過是絮絮養在身邊的一條狗而已,絮絮喜歡我,甚至滿心歡喜地想要和我訂婚,你以為,你胡亂造謠就能磨滅這一切嗎?”
喜歡?
許硯舟哼笑了一聲。
這一聲卻讓厲池嶼不明覺厲。
明明出身平凡,厲池嶼卻從對方身上看到了上位者的影子,那彷彿是久居高位的人才有的姿態,叫人一眼看了都不由得猜測此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若不是他知曉許硯舟的家世和來歷,他真會被對方這副模樣唬住。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抱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還有,別在絮絮面前亂說,否則…我不介意讓你永遠消失在江城。”
“厲少是在威脅我嗎?”
許硯舟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厲池嶼後背有些發麻。
他冷哼了一聲,心底卻有些止不住地慌亂。
許硯舟在醫院碰到了宋希的事不是作假,畢竟宋希確實在醫院靜養,而且有了身孕的事情也是屬實。
如果許硯舟真的告訴了白絮此事,白絮只要稍微一查探……
思及此,厲池嶼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這一場宴會,有的人開心,有的人卻坐立難安。
第一場結束之際,白絮適時拿出家裡宵禁的理由告辭。
同往常一樣,大夥挽留了一下,卻也只能依依不捨看著她離開。
出了公館,白絮看了眼身後的許硯舟,以及一起離開的厲池嶼。
“嶼哥哥,你回厲宅還是御水灣?”
厲池嶼心事重重,看了眼許硯舟,說道:“回御水灣吧。”
今日出來還是許硯舟做的司機,這一來倒省了路途。
白絮和厲池嶼坐在了後座。
二人沒什麼交談,白絮一上車便靠著椅背閉目養神,看起來似乎有些累。
至於厲池嶼,他盯著開車的許硯舟,神色微僵。
直到車子停到了小區地下車庫,白絮下了車後,他才壓低聲線對著坐在駕駛位的許硯舟飛快問道:“你要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