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得也不對啊，我想聽的明明是‘我愛你’三個字。”顧言之還是笑，彷彿聽不到這三個字就絕不甘休一樣。

“就這麼想聽嗎？”

“嗯，很想聽。”顧言之不笑了，他認真看著賀輕影的眸子。

“那好吧。”賀輕影低下頭，醞釀了一會兒，終於抬起頭，聲音不高不低，只是平靜地說出了“我愛你”三個字。

“我也愛你。”顧言之接著說出來。

“知道了知道了，現在吃飯吧。”賀輕影努力平復自己的開心，卻還是忍不住嘴角上翹。

陪著賀輕影吃完早飯，顧言之想起昨晚來賀輕影家裡之前，是和人約定好要今天見面的，於是和賀輕影道別，向約好的地方出發。

他要見的人，其實是羅故。

事情已經過去一週，這一週，他們沒有見面，手機上也沒有任何聯絡，只是從朋友圈的動態裡，他看得到羅故這一週去了好幾次酒吧。

已經過了一禮拜，他們之間，也該見面聊一聊了。

他開車到了羅故開著的酒吧，跟著服務生去了二樓，見到了坐在窗前的羅故。

玻璃明淨，可他，卻像在汙泥裡。沉默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顧先生，羅先生就在那邊。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顧言之向那邊走去。

到了羅故身前，顧言之並沒有坐下來，只是看著他，“今天怎麼想要和我見面了。”

“是該見一見吧，我們認識這麼多年，總不能斷得莫名其妙吧。”羅故的臉色不大好，只是看顧言之的時候，還是扯出了一絲笑容。

顧言之坐定，來這裡之前，他就已經想過該怎麼和羅故說，現在也是時候了，“上週的事，我說話有些衝，但我……”

“沒有，我不這麼覺得。”羅故打斷了顧言之，“我現在覺得，以後我和你還是斷聯絡比較好。”

“為什麼？”顧言之愕然發出疑問。

在他心裡，他和羅故有矛盾是正常的，這不會影響到他們做朋友這事。

羅故搖頭，“就是覺得，我和你本來就不該做朋友的。”

說到底，還是觀念不同吧。他喜歡刺激，不能忍受長久時間的平淡。所以這些年，他的女朋友常換常新，是他們三個裡面最愛玩的那個。

這樣的喜好，早在他學生時代已經體現出來，只是那時候並沒有完全表現。

“但是我和你，還是有很多話題……”

“也都是過去了，以後的我們，一定會走上各自的路，到那時候，覺得不合適，應該就晚了吧。”羅故笑了下，覺得該說的也差不多說完了，也該離開了，他站起來，忽然想起，“對了，我和許婷菲分手了，據她說，這麼多年喜歡的人一直是你，我反倒成了個跳板。”

“還有，我還是覺得你和賀輕影走不了最後，希望你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不會太難過。”羅故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真的想到要斷開的時候，竟想起這麼多話，“高中的時候，我對她說過很過分的話，她應該沒有告訴你吧。現在想想，還有點愧疚。”但這樣的愧疚，並不多。

“羅故，是什麼讓你下定決心的。”顧言之站起來，羅故是愛玩，但這些年一直走下來，顧言之知道，羅故想清楚就不會改變。

“兩天前吧，那天許婷菲突然說要和我分手，大概是覺得，再不說分手就徹底沒有機會了？有時間你可以問問她。”羅故走遠，出門的時候，差點撞上趕來的許婷菲，他一下笑出來，“等了這麼多年，你可終於有機會了。”

羅故離去，一時間，只剩下兩個人。

顧言之站在那裡，看著許婷菲，開口了，“那次見你，總覺得很熟悉，現在我想起來了，高中時候的一段時間，你離小影的位置很近。”

“你還記得我。”

“談不上記得，只是忽然想起來了。”幾乎淹沒在時光裡的人，讓人想不起他的面容，能帶來的只是一點點熟悉。

顧言之記得，當初是羅故告訴他賀輕影把糖分給別人的事，到後來知道是許婷菲告訴的羅故，只是並沒有記住許婷菲的樣子。

那只是他和賀輕影之間很小的事，沒什麼記住的必要。

“那羅故有告訴你，我喜歡你嗎？”

顧言之點頭，他走了過來，“那天見到你的時候，我還奇怪過，現在也算是明白了。”

他看著許婷菲的眼睛，一瞬間覺得那裡像藏著什麼悲傷，“不過，我其實也沒什麼好喜歡的，你當初喜歡的，也許只是那個被很多人仰望的我吧，我現在，早就不是之前的樣子了，也沒什麼好喜歡的。”

少年傲立的骨，也有一日被折斷。

他也許還算幸運，這一浪推一浪的漫長時光中，又有多少傲氣被磨沒的少年呢。

許婷菲笑出來，這麼多年，終於說出了那句喜歡，好像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放下了，“你說得也許是對的。”

她沒有控制住眼淚，近乎哽咽，“我第一次知道你，不是因為任何的追捧，我只是覺得，你笑得很好看，性格也很好，我是後來才知道你叫顧言之的。”

顧言之看著這樣的許婷菲，沒忍心扯出張紙，他遞了過去，“你可以慢慢說，我會認真聽完的。”

也許他無法給她任何感情的回應，但至少，他可以關注她為何對他傾心。

那些少女情懷，獨特，到如今也已經褪色。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就是覺得我既不膽大到真的向你表達心意，又沒有怯懦到什麼 事都不做，卡在中間，不上不下，難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