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你該讓自己放下了。”顧言之溫柔說話。
“嗯，你說得對。”許婷菲笑起來，只是笑得並不開心，很多苦澀。她要用怎樣的力氣，才能讓屬於自己的青春疼痛散去。
許婷菲是記得的，自從軍訓偶然見到他之後，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見到顧言之。甚至有時候，她瘋狂想念顧言之的時候，他總會出現在他眼前。那時候的她，還以為她和顧言之會是上天註定。
但後來新學期正式開始，她知道她一直注意的那個人是叫顧言之，成績很好的那個顧言之。她總覺得自己普通，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話，像是天空閃亮的星星和地上普通的石塊，她那時候並不自信，也總是懷疑自己。
可當看到顧言之主動去認識賀輕影，她的心裡，又生出奇異的感覺。一個不怎麼說話的人，比她還要膽怯的人，為什麼能得到顧言之的注視。她也想要取而代之。
再到後來，她認識羅故，知道羅故反對顧言之和賀輕影做朋友的事，也就時常在羅故身前說一些對賀輕影不好的話，她總想著，也許長此以往，顧言之就會不再和賀輕影接觸。
但即便是這樣，她都無法更改顧言之總和賀輕影做朋友的事，甚至到畢業，她和顧言之說的話都很少，更不用提發展別的關係了。
她那小心的暗戀，在高中畢業後徹底結束。像是建築著的高樓，在一夕間轟然倒塌。
再之後，就是和羅故重逢了。她特意出現在羅故所在的酒吧，花了很短的時間和羅故在一起。
經過磨鍊，她也成長了很多。自信，明媚，並且也覺得自身有足夠的魅力讓旁人傾倒。
再次重逢後，和羅故短暫的相處中，她還是感受到了絲差別。
年少的羅故和年長的羅故並不一樣，年少的他，尚且有明亮的一面，還能說未來還有期待。年長後，她能感受到的，只是他極端的思想，和“虔誠”守護著的階級觀念。
他陰鬱，時常坐在陰影裡，沒有人能看透他在想什麼。
他蠻力，親吻她的時候並不溫柔。
但他總歸是她唯一能抓住的跳板，也就沉默忍受下去了。只是，即便再努力，也都無法和顧言之加上聯絡方式，說話，就更難了。
她發現，羅故更沉默了，她坐在他身前，他很少會看她。透過這個，她模糊感覺到了一絲放棄的決然。
她意識到，她沒辦法再透過羅故獲得什麼了。
所以，她提出了分手。
羅故很平靜地看她，嘴角好像帶著一絲笑，“你還是說分手了。”
“嗯，覺得不想談下去了。”
“也不對。”羅故打斷了許婷菲，“也許你喜歡的人，其實是顧言之。”
許婷菲一下睜大眼睛。
這樣隱秘的事，她以為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的。
她沉默了一會，最後嘴唇微動，她說：“你原來知道。”
“一直都知道，而且，我記性很好。”羅故一直都記得，軍訓的那十三天，沒隔上幾天，許婷菲就會出現在他們一行人身邊。
目光很小心，但他知道，她看得是顧言之。
“什麼意思？”
“軍訓那段時間，你經常出現，我就記住了你。”羅故微笑。
其實也不太準，他並不是一下就看出來的，他開始還以為，是他吸引來許婷菲。
“這你都知道。”
“嗯。”羅故也不想多解釋了。
所有看似在謀劃的人，其實也有可能是那個被謀劃的，不知道這次，許婷菲會不會明白這個道理。
“好了，就這樣吧，你現在可以直接去找他，不用把我當跳板了。”羅故不再看許婷菲，而是看向窗外。
光芒落在臉上。
他其實想直接告訴許婷菲的，當他知道她那些心思的時候，就註定她不會成功，羅故討厭被人利用。但他到底還是沒說出來。
當初是他主動找許婷菲交朋友的，也是他假裝隨意說些顧言之的事，許婷菲想利用他，也可以理解了。
……
許婷菲講完故事，表情盡力放輕鬆，“顧言之，我現在忽然覺得，和你說完這些，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
她扯出一抹笑，他眼裡的淚光依然閃爍，手上的紙也因為捏得太緊而皺巴巴的，“我的青春，也算是落幕了。”
顧言之輕聲一笑，“其實覺得太累，是可以放棄一個人的，你不應該喜歡我太久的。”
“你說得對，我真的要放下了。”
“嗯，祝你以後的路順遂平安，我就先離開了。”
顧言之點頭，然後從許婷菲身前經過。
許婷菲說的那些，他並沒有印象，那是隻屬於許婷菲一個人的角度。
過去的事，是對是錯，到今日，也許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放下牽絆，然後勇敢向前走。
————
當晚，聆影琴行外。
江惜猶手放在方向盤上，白皙的手指被陰影覆蓋。
他看向車外，黑夜中門店的招牌發著光，讓人清楚看清是寫著哪幾個字。
“叔叔，你來這裡幹什麼？”坐在副駕駛的小女孩突然開口。她的叔叔，之前一直在國外，回來沒多久，今晚忽然說要帶她去玩，結果是去了這裡。
什麼影琴行，她對這裡不太熟悉，也覺得，這兒沒有好玩的地方。
“你還記得你媽媽和你說的事嗎？”聽到江茉的話，江惜開口提醒到。
“什麼事？”
“讓你學鋼琴的事啊。”
“叔叔，你不是要帶我去玩嗎？怎麼到這裡了。”江茉說話的語氣裡，帶著些惱怒。從小到大，她只愛玩，不喜歡學，她媽媽都說，她和她爸爸一模一樣。
“現在就帶你去玩，這會兒是帶你提前感受一下。”說著，江惜從車上下來，“我進去看看情況，你在這裡等我。”
江惜關好車門，走到琴行裡面，問了點相關的事情後，要了相關負責人的手機號，終於滿意出來。
“小茉今天想玩什麼？叔叔一定陪你玩個徹底。”
“什麼都可以嗎？”
“當然。”
“那你帶我去抓娃娃吧，這次我一定要抓好多娃娃。”江茉眼裡冒星星，彷彿已經想到可以抓到的很多很多娃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