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開胃菜。”說完,賀輕影還不自然抿抿唇。她總覺得,顧言之是另有圖謀,而且,她好像猜到他要做什麼了。
只是,面對顧言之的時候,她的演技好像不太好,似乎會被他很容易看出來。
但是無論如何,她總得硬著頭皮演下去。
“來,我告訴你。”顧言之聲音壓低,像是在誘惑一樣,他一手把賀輕影往懷裡帶去,又一手撫上她的腰,然後身體微動,把賀輕影帶到門前。
“這回,可不能說我吻技差了。”做出舉動前,顧言之先開了個玩笑。
“你怎麼還……”記仇呢。
後面的話,賀輕影沒有說完,全都淹沒在他的吻裡。
賀輕影的手,也不自覺攀上他的背,他身材高大,平常距離遠的時候,還感受不到他的威壓,而此刻,他離她那麼近,她被他抱緊,也沉溺在這樣的擁抱中。
像大海的浪捲起,小舟也因此起伏。
一吻結束,顧言之鬆開了賀輕影,看她臉頰泛紅,一下笑出來,“受不住?下次換個方式?”
賀輕影更羞澀了,她推了顧言之一把,扇了扇自己的臉頰,“你的腦子,總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亂七八糟?明明是很嚴肅很值得考慮的問題好不好。”顧言之看著賀輕影揹著身子。心裡又盤算著以後該再想些捉弄賀輕影的辦法。
賀輕影沒再管顧言之狡辯什麼,只是跑進衛生間,冷水擦了擦臉頰,看自己沒有看起來那麼……迷戀,才終於走出來。
出來的時候,賀輕影看到顧言之一手撐著腦袋,一手則輕輕觸碰著花瓶裡的花,眉宇間平和,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花,讓他想到什麼了?
她坐了下來,問:“在想什麼?”
“沒什麼,就是覺得這花很好看,和你很合適,放到這裡也很好看。”
賀輕影看向那花,外面的花瓣微微泛白,越向中心靠近,花瓣就越黃,好像也不是黃,又有些橙,賀輕影恍然分不清了,只是有一點和確定,這花很好看,“我記得是叫香檳玫瑰,對嗎?”
“是,你不覺得像你嗎?”
“嗯?你可以具體說一說。”
顧言之卻搖頭,“一種感覺吧,大概可以描述為堅強的表面藏著脆弱的心。”
在他看來,就是很像的,外面越是淺淡,內裡越是明亮,只有靠近,才能夠真的感受到魅力。而大多數人,不會有靠近的想法,所幸,他是那敢於靠近的幾個。
賀輕影見他說得模糊,也就沒再多問了。也許在顧言之看來,她的內心柔軟?也許吧,也許。
這一餐,賀輕影並不想吃太多,最要緊的事,還是喝酒談心。所以,在把自己碗裡的米飯全都吃完後,她看向顧言之:“我看你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們喝點酒?”
“喝什麼?白酒?”
“不不,我喝不了,就喝啤酒吧,我已經買好了。”說著,賀輕影轉過身,從冰箱裡取出了啤酒,這是半小時前放好的。
“你該不會是,早有想法吧?”顧言之看著賀輕影拿酒的動作,覺得像是早有預謀一樣。
“沒有啊,既然飯都一起吃了,喝個酒也沒什麼吧。”賀輕影裝傻,想用起子撬開,又被顧言之奪去,他說:“還是我來吧,你嫩就乖乖等著就好。”
賀輕影看他用起子撬開瓶蓋,想到好像還缺什麼。
她走向廚房,拿出兩個小酒杯,回來後剛好接過顧言之遞來的酒瓶,將兩杯酒杯倒滿,然後遞給顧言之一杯。
“不碰一個嗎?”她笑著問,站著伸出胳膊,那杯酒,剛好停在桌子中央。
“嗯,碰杯。”顧言之一飲而盡,“怎麼了,有什麼好事?”
“沒有什麼……”賀輕影咬唇,一下子想到個辦法,又笑起來,“為找到當年你的表白信慶祝一下呀。”
這倒也算是,一個提起這個話題的最好的機會了。
高考結束後,賀輕影曾四次赴約,第三次,顧言之送來了一本書。
那天夕陽很美,顧言之的臉,溫柔得不像話,賀輕影記得那次坐在顧家的汽車裡,好幾次感到顧言之熱切的目光。
在那時候,她就清楚知道,顧言之肯定有什麼要緊的事。很快,當她到達舟春小區,從車裡走出,顧言之也從車上下來。
她看到他兩隻胳膊背在身後,笑眯眯的,他問她:“小影,我們以後應該還會出來的吧。”
“當然,我們肯定還會一起出來的。”賀輕影自然看出了顧言之的異常,想著也許再等等顧言之就會坦白了。
“那我們,應該還會做很久很久的朋友吧。”
“當然了,我已經把你當做一生的朋友了。”
“那……。”
賀輕影笑了出來,看到顧言之臉上的慌亂,她笑容更大了,“顧言之,不要再說別的了,你身後有什麼東西呢?”
“沒什麼的。”顧言之清清嗓子,想要掩飾自己的不正常,但好像並沒什麼用,他感到賀輕影看他的視線像是看穿一切,又改變語氣,“原來你看出來了。”
“是啊,如果你動作再不自然點,我可能就要知道你拿著的到底是什麼。”
這是實話,有好幾次,顧言之要伸出手撥弄額頭處的碎髮,賀輕影已經看到了身後東西的輪廓。
“那我還是不藏了。”顧言之吸了一口氣,又像是最終下定決心一樣,“這個就是我想給你的東西。”
“這是什麼書?”賀輕影笑了笑,然後小心接過他遞過來的書。書被包裝得很好,外面的包裝紙是一架鋼琴,黑白鍵分明,像一個人的明面與暗面。
“《月亮與六便士》,之前你看過的,現在我再送你一本,你喜歡嗎?”
賀輕影翻開書,看到紙上印刷著書的名字,黑色的字與白色的紙,就這樣在眼底呈現,她抬起頭,“喜歡啊。”
高中時期,賀輕影讀這本書是借顧言之看的,大概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看到的那句話——滿地都是六便士,他卻抬頭看到了月亮,
等讀完書,看到作者用文字描述那樣的畫作毀滅於烈火,她心底,也泛起了不一樣的感受。震撼的,久久難平的。
這樣的書,用來珍藏也是不錯的。她收下書,和顧言之告別。
再這之後,時隔一週,賀輕影再次和顧言之見面。
到最後,她再次被顧言之送回家的時候,他忽然說話:“賀輕影,我送你的書,你有看嗎?”
外面天是明亮的,但汽車的後座卻沒什麼光,賀輕影看到,顧言之的臉大半都在陰影裡,好似有什麼看不見的情緒在翻湧。
她感受得到,顧言之心情不太好。
“我看了的,怎麼了嗎?”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顧言之抿嘴,又在黑暗中勾起唇角,但笑得並不開心。
如果真的沒法跨越的話,那即便是現在分開又怎樣呢。反正這些,她遲早要面對。而也許只有他,才能給她最大的傷害,才能讓她真的明白,有的是相逢一場,擦肩而過。
世間難求之物何其多,學著放下才是最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