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的風景向後倒退,賀輕影坐在車裡,腦海裡一點點將過去的經歷在腦海放映。
高二之後,升入高三,賀輕影明顯覺得身邊的人對她變得友好很多,她暗暗猜想,也許是因為趙欣沫的事。
總之,賀輕影很喜歡那樣友好的相處,但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那天,有個低她一年級的女孩來找她,送來了一大袋零食,還有一封信,她央求賀輕影把信交給顧言之,而賀輕影,自然不會收下她送來的零食,只答應把信送過去。
那種幫別的女孩送信給顧言之的心情很怪異,賀輕影仔細琢磨了一番,才明白那種怪異帶著一絲介意。
信封是粉色的,信的封口處還貼著小小的愛心。賀輕影看了一眼,便放到書包裡。
熱得不行,不想多看。
那天下了課,賀輕影從書包摸出信,嘟囔著說了句“有人給你的”,就把信遞給了顧言之。
顧言之接得很快,甚至表情裡還帶些期待,“既然是你給的,那我可一定要好好看看寫著些什麼。”
“情書呢,我就收下了,你呢,就當我……”後面的“女朋友吧”幾個字,顧言之卻沒有說下去的勇氣了。
在最後的時刻到來之前,他怎麼可以說出那樣模糊不清的話。
那時候的顧言之,想著的是,她也許和她們一樣,始終是主動遞出歡喜的那個。可是,還有一點,他還從來沒有說過,在她遞出喜歡之前,他已經傾心於她。
賀輕影聽得一愣一愣的,明白顧言之肯定是聽錯了,於是提高聲音解釋道:“什麼給你的?這是別人給你的,我也不知道她叫什麼,信裡面,應該有寫她叫什麼。”
“既然是別人寫的,有什麼意思,等下次你寫了,再給我看。”從小到大,顧言之收過太多情書,算起來,高中算是收得最少的時候了,初中才是巔峰,別的時候,也就那樣,普普通通。
賀輕影腹誹:誰要給你寫了,我才不會做那樣的事。
下一刻,顧言之把信丟進垃圾桶,繼續跟賀輕影興沖沖說話:“我和你講,今天上課的時候,老師說了個“故言”,我還以為他在叫我,差點都要站起來。”
……
想到這裡,賀輕影笑了下,這一段,算是她和顧言之第一次提起情書這個話題,
只是到高中畢業之後,她都沒有為顧言之寫下什麼情書,不出意外的話,以後也不會。
當晚,賀輕影準備好晚上要吃的東西,安靜等待顧言之的到來。從家那邊拿回來的箱子現在就放在餐桌旁,只要顧言之一坐下來,賀輕影便會主動提起這個話題。
如今,過去這麼多年,他們也是該聊聊這些了。
只是,賀輕影唯一沒有想好的就是該如何說出口,要用哪個話題引入比較好。
出神想的時候,她聽到手機鈴聲響起來,起身到客廳接起電話,是顧言之。
“喂,怎麼了?”
“我可能來不了了,公司還有點事。”
賀輕影忍不住皺起眉,她都已經準備好一桌子的菜,可怎麼突然又發生了這樣的事,她還是有些不甘心今晚就這樣過去,又問:“不是都週六了嗎?怎麼還有那麼多事,而且……”
“畢竟這個專案我是主要負責人,出了點事情,還是得我來好好處理。”
“那你大概,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賀輕影咬唇,“我已經準備好一桌子菜了。”
“你先吃吧,我也說不準。”
“那好吧,你先忙。”賀輕影放下手機,有些失神。沒想到今晚的一切安排,就這樣泡湯了。
不過仔細想想,她也不必太著急說這件事,反正他們之間,有的是時間。
但這會兒,一桌子的菜,也都沒有心情吃下去了。
賀輕影嘆口氣,忽然覺得沒什麼事情可做。她再次開啟手機,又翻出自己存著的照片。永遠無法忽略的是文字的力量,激昂、壓抑,或者令人難以壓下的悲傷。
在文字的世界裡,她暢快而自由。
叩叩。
門的響動拉回賀輕影的注意,她有些懷疑,這敲門聲是否是來自於自己的那扇門。
叩叩。
聲音又傳了過來。
這下可以確定,這就是她的那扇門。
她有些奇怪,明明可以按下門鈴,為什麼偏要輕輕敲門。
賀輕影站起來,走過去透過貓眼往外看,鮮豔的花,還有捧著鮮花的愛人。
她一下拉開門,想撲上去,又怕折了花,只是笑著看他。
“你有沒有覺得,這樣敲門,很珍重很認真?”
“也許?”賀輕影歪頭,笑著問:“不是說很忙嗎?怎麼還是來了?”
“這不是給你個驚喜嘛,開心嗎?”
“開心!”
顧言之把花束往前面一遞,香氣撲進鼻腔,賀輕影笑著接過,“到底還是你顧言之。”
“那是當然。”顧言之走進來,換好鞋子後抬頭一看,看到了賀輕影把花放到了客廳的桌上,隨後她又從中抽出一朵,放到了還有水的花瓶裡,雀躍的樣子,好像下一刻就要跳起來了。
顧言之視線跟著她的動作,看到她小心把花放到了餐桌上,然後抬頭看向他。
“顧言之,不要傻站著了,快過來坐這裡。”
“好。”顧言之聽話走了過去,卻並不著急坐下來,而是拉住賀輕影的胳膊,笑著問:“在吃飯之前,是不是要先吃點開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