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輕影閉上眼。

說是給顧言之壯膽，但其實，她清楚知道，喝酒是在給自己壯膽。但現在，顧言之說不用壯膽，她當然也不好意思再說自己想喝，壯膽事小，心思被暴露了事情就大了。

不再用眼睛看的時候，其餘的感受就變得格外明顯。賀輕影感到顧言之的手握住她的手腕，鬆開後又向上移動，緩慢地，一點一點地，他帶著熱意的手指撫過肌膚，身體也像是有電流竄過。

手掌繼續移動，停在了她的臉側，大拇指觸控到嘴唇，而其餘的手指，輕輕按在了臉上，酥酥麻麻。

她感到他撫上她的眉骨，小心的觸碰，像在月光下極力擦拭以便看清一件珍寶。

他要，讓她怎麼配合她。

賀輕影感到顧言之的手已經離開他的臉，但良久沒有新的動作，一睜開眼看到他含笑的眼睛，“你怎麼……”

他說：“我怎麼？閉上眼睛，好好感受。”

賀輕影再次閉上眼。

她不知道顧言之在做些什麼，只是感受不到他的觸碰。她有些著急，又不好表示出來，只是盡力剋制住自己閃動的睫毛。

只不過一小會兒搜尋的時間，他真的搜尋到什麼有用的知識了？賀輕影一時想起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忽然，她感到腰上一股力量，然後自己的後腦勺就被顧言之的手按住。

他開始吻她了。

帶著一絲試探，但維持的時間很短，又快速轉變攻勢，如捲起的浪，猛烈的，突然的，像是要一下下尋找到最合適的用力程度。

賀輕影的手指，絞著自己的裙子。

只是顧言之又停了下來。

她睜開眼，眼睛裡滿是疑惑。她的呼吸已經擾亂，此刻也忍不住喘氣，“怎麼停了？”

“想看看你。”

賀輕影抿嘴，忽然又問，“你剛才在電梯，是沒發揮好嗎？”

“是怕嚇到你。”顧言之側過頭，吻上賀輕影的脖子。

賀輕影一陣戰慄，她感覺自己的力氣要被抽乾，渾身也發軟，“我們去臥室。”

“好。”顧言之攔腰把人抱起。

不知怎麼回事，他想起了很久之前在日記本上記下的一句話——你的眼淚像冰藍色的湖泊，只是看著就讓人覺得憂傷。

他現在，也算是抵達她內心的湖泊了吧。

————

一週後，週六。

賀輕影從琴行走出，看著時間將近十二點，想起上週剛問過顧言之工作的地方，她決定這次開車去接他吃午飯。

上了車，開啟導航，二十分鐘後，賀輕影到達顧氏大廈。

她從汽車下來，又順著線路往樓的進口走去。

還未走進大樓，遠遠地就聽到了似是吵鬧的聲音，尖銳的女聲，似乎在為某些東西生氣。

這是有人在鬧事？

抱著一絲猶疑，賀輕影繼續往前走。

這一次，聲音很清晰地傳進耳朵。

“顧言之，我這麼好幾次來找你，你真的不知道我什麼意思嗎？”

賀輕影的動作一頓。

她一下子想起上週和顧言之說過的安撫的事，現在，竟會在自己眼前上演。

無論如何，到底是什麼情況，她總得看清楚。

賀輕影繼續邁步。

她心裡著急，越過一節節臺階，大廳裡的景象一下呈現在眼底。

只見蔣昭雯從後面環住顧言之的腰，兩隻手死死纏住，像是生怕顧言之逃開。賀輕影視線向上移動，只見女人的頭靠在顧言之的肩上，眉毛似乎皺著，彷彿下一刻，就要流出眼淚。

她設想過的安撫，不該是這樣的。

兩人僵持著，周圍有人的目光也看過去，但卻始終沒有一個敢上去拉開的。

他們太清楚，他們上去只會幫倒忙，蔣昭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糾糾纏纏，始終不願意放棄，就連顧言之也未必能穩妥處理。

賀輕影嗤笑一聲，她大可以現在就離開甩了顧言之，但是，此刻的她，偏要上去好好看看蔣昭雯。

“蔣昭雯，你自己想想，你有那麼喜歡我嗎？什麼事，你騙騙別人騙騙自己就夠了，騙我有什麼意思？”顧言之擰眉。畢業之後，每隔幾年，顧言之總會看到蔣昭雯在他眼睛蹦躂，一段時間後再消失，週而復始，樂此不疲。

他以前尚且可以由著她鬧，現在，他已經不再單身，該斷的時候就該斷清楚的。

“顧言之，你懷疑我。”看到顧言之不再決意離開，蔣昭雯鬆開了自己的手。

“你自己想想，你真的有那麼喜歡？你真的想不明白？就這麼簡單的事情，你真的想不明白？”顧言之看著低垂著眼的蔣昭雯，繼續說著，“你想要的，大概只是別人的關注度，當年和我分手，你很快和一個學法的男生在一起，你這樣做，只是因為喜歡能帶給自己的感覺。”

見蔣昭雯還是不說話，顧言之語氣放軟，勸慰道：“以後也不要打擾我了，我有女朋友了，我們之間，別再有接觸了，也不要再打擾羅故了，我會讓他遮蔽你的。”

交待完一切，顧言之轉身，一下看到再門那邊靜靜站著的賀輕影。不知怎麼，他忽然緊張了一下，隨機安慰自己沒什麼好緊張的，他抬腳，有些控制不住一樣，速度越來越快地走到賀輕影身邊，“ 你怎麼來了，想我了？”

蔣昭雯也聽到聲音，她抬眼看向那邊的兩個人。她一下就認出，那個人就是那次在聚會上見到的人。顧言之，很喜歡她。

“嗯，很想你。”賀輕影輕聲回答。

顧言之聽得一愣，以往賀輕影都是嘴硬的說只有一點點，這次竟然承認了。

賀輕影對著顧言之笑了一下，又看了眼在那裡站著的蔣昭雯，隨即拉起顧言之的手，“走吧，帶你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