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我們可以一起散散步。”

賀輕影從車上下來，黑漆漆的天空，月亮也看不見蹤跡，只能依稀看到翻騰的黑雲。

嗯，月色很好。

她看到顧言之也從車上下來，笑著說：“我看今晚的月亮，確實‘很好’。”

“嗯，好得吸引人的眼睛。”顧言之看天，有些無奈。他也只是不想讓賀輕影離開而隨意說了個去做的事，哪想到天不配合。

“顧言之，是不是快下雨了。”星宿被遮掩，也許明天會下雨吧。

“也許快了。”顧言之看著站在自己一步之外的賀輕影，輕聲一笑，“小影，還記得我電話裡怎麼和你說得嗎？”

“什麼？”

“我說，我想要一個擁抱。”

微風帶著他的話語，吹進耳朵裡，賀輕影笑了一下，伸開手，一下把人抱緊，“顧言之，你這麼會，之前談過多少次戀愛啊。”

“一次，而且只有三個月，我都沒親過她。”顧言之急切解釋著。

這問題，他很早就等賀輕影來問了，等到現在，也終於等到了。

“好了，我知道了。”賀輕影鬆開胳膊，她注視著顧言之的眼眸，“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顧言之察覺到了一絲異常，像是一種直覺，只是眼前的人說話依然溫柔，看不出有什麼異常，他說不出來，“那你路上慢一些，到家後給我發個訊息。”

“好，那我先走了。”賀輕影向顧言之擺手，然後轉身離開。

快到車裡的時候，她轉過身去，看著還在原地的顧言之，見她回頭，他還向她招手。這樣的場景，也許在高中的時候就該發生了，可竟推遲到現在。

賀輕影點點頭，招招手後鑽入車內。在車裡，她愣了一會兒，才終於發動汽車。

剛才對顧言之說的話，有些試探的味道，就像過去顧言之問她談過幾次戀愛，目前是不是單身。而她，也該問一問他的感情狀態。

只是，她沒有想到，顧言之只談了一次戀愛。

她還以為，他的感情經歷會比較豐富。

在她心裡，顧言之人很好，長得也很好，身邊應該不缺桃花的，可是為什麼，他才談過一次戀愛呢。

他不會撒謊騙他的。

她只是在想，自己有好多次的戀愛經歷，在面對顧言之這一張很白的紙，會不會太不公平。

他，會不會也在悄悄介意。

汽車一路從顧家的別墅，行駛到自家樓下。賀輕影從一樓坐上電梯，回到自己家。她把袋子裡的糖果放到罐子裡，手裡的榴蓮味道的糖，也一下把她拉入回憶。

和顧言之更進一步，和糖脫不開關係。

也許是覺得一直跟在身後沒什麼意思，又也許是想要關係再親近一些，總之，那天，顧言之和她並肩前行，而且還和她說話。

星光漫天，賀輕影看到，顧言之的眼睛，是那麼好看。只是看一眼，賀輕影就收回視線。

“賀輕影，你是不是不怎麼喜歡說話啊，我不在你身後的時候，你都沒有什麼別的問題嗎？”

賀輕影的手一下抬起，把垂下來的短髮勾到而後，卻像是覺得做得還不夠一樣，不停重複著。

她在緊張，更不知道說什麼。

說些什麼才好，說她不喜歡關注別人，說她只想在乎自己，或者，說她根本不在意身後有沒有他的存在。

她既無法撒謊，也無法解答自己的想法和行動的不統一。

“不好意思說的話，也可以先不說。”顧言之倒是沒有任何被賀輕影影響的樣子，“你喜歡吃糖嗎？我有榴蓮糖。”

顧言之把一直放在口袋裡的糖果拿了出來。

兩人也因為這幾顆糖果而停下腳步，不再往前走。

賀輕影低頭，看著顧言之白淨手心的糖果，黃色的包裝袋，上面畫著個水果的圖，她好像知道這是榴蓮糖，只是，從來沒有嘗過。

賀輕影抬頭注意到顧言之的表情，她看的出，他在期待自己能拿一顆糖。

他都那麼多次靠近了，她向前走一小步，應該也沒什麼關係吧。

她伸出手，撕開糖果的包裝，毫不猶豫地丟到嘴裡。

一瞬間，榴蓮的味道在口腔擴散，賀輕影沒忍住悶哼一聲。她不太喜歡這種糖的味道，但想著這是顧言之給他的，又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便一點點嚼碎，還要笑著說：“這個糖，和我以前吃過的糖，味道都要不一樣些。”

那時候的顧言之，太希望賀輕影能喜歡他送來東西，竟沒有看到面上微笑的賀輕影藏著的一絲不適，還真的歡歡喜喜以為她喜歡。

“真的嗎？你喜歡吃就好。”顧言之笑出來，“以後，我還給你帶。”

從那時候起，賀輕影就時常收到顧言之送來的糖，幾乎每週送一次，一罐一罐的，只是她並不吃，分給舍友，分給家裡的人，剩下的罐子全都堆在了她宿舍的小櫃子裡。

這樣分糖的事，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大概是，來年春天的月考結束，賀輕影分給別人吃糖的事被顧言之知曉了。

那天是週日，賀輕影剛到高中沒多久，她在教室裡自習，聽同學說顧言之來了，便開心走出去見顧言之。

以往，顧言之都是這天來送糖果的。賀輕影從心裡覺得，今天會和之前一樣的。只是，她走出教室的門，看到手上什麼都沒有的顧言之，心裡忽然湧起了不安。

“顧言之，你怎麼了？”

那是賀輕影第一次見到顧言之發脾氣，在以往的認知裡，她一直覺得，顧言之脾氣很好，不會說重話。可她那天看到的顧言之，要怒不怒，一眼看得出是在生生壓制著。

“我有話想要問你。你跟我來。”

賀輕影跟著顧言之往離教室遠的地方走，那邊是走廊，走了一會兒，他就停了下來，她也跟著止步。

“我想問你，之前給你的糖，你都分給別人了？”顧言之看著眼前的人，憤怒好像無法壓下去。

“你怎麼知道。”

“你先回答我。”

賀輕影低下頭。她承認自己膽怯，有的時候根本不敢面對不好的東西，“你說得對。”

“為什麼呢？那些東西，我只想給你。”

賀輕影還是低著頭，她是害怕，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顧言之。顧言之送；來的糖，也有十幾罐了。可是她吃過的，僅有那麼幾顆，因為只有那幾顆，不是榴蓮味道。

“我沒想讓你不開心的。”

“如果想讓我開心，你就不應該把那些糖分給別人。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分給別人，我對你的好，不值得你認真看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