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顧言之的威懾太大，總之，賀輕影的胳膊，被宋然鬆開了。她轉過頭和宋然說了句“對不起”，便又拉著顧言之離開了。

這樣的場景，宋然好像已經看見好多回。

那時候顧言之總來他們班，好多人還戲稱顧言之也算是半個他們班的人了，每次顧言之來，賀輕影便笑著走出去，有時候兩人就在門口聊天，有時候，兩人會一起離開，去什麼地方，看什麼風景，宋然一概不知。

他是不甘心，這麼些年藏著的喜歡，終歸沒有得到回應。

一出門，賀輕影就覺得，這風又大了些。明明也過去沒多久，但她就是覺得，這會兒的風，比剛才和顧言之打電話的時候要大。

“你的桃花，還挺執著不休。”顧言之笑著打趣。剛才是有些介意宋然上手拽和情緣，不過這會兒，他想著，宋然親眼看到賀輕影拉他離開，也該放棄那些想法了吧，迴歸現實，認清自己的地位，才是宋然最該做的。

“你還笑，這個點了還跑出來，開車過來的？”她就是說了下她在哪裡，不想顧言之竟真的找來了，來得也巧，剛好也能幫她拒絕宋然，也算是做了好事。

“坐出租來的，我這不擔心你被他迷了心竅。”顧言之仍在笑。

“坐出租來的，那你一會兒怎麼回去？”

“等待好心人的專車接送，比如我眼前的人。”

還真是，無賴得很。

賀輕影佯裝惱怒，低著頭便往停車的地方走，而身後的人，跟著倒是挺緊，話裡也滿是玩笑的味道：“小影，等等我，剛才找你，腳都跑累了。”

“你身體這麼差？”賀輕影反問。

她記得，高中那會兒體測，顧言之洋洋得意和她說，他是班裡跑得最快的。

“如果具體到某方面的話，我身體賊好。”

不正經，沒話說。

賀輕影仍然不停往前走，等她走到車前要拉開車門，抬頭一看，發現顧言之也已經站在了副駕駛的門前。

嘴上說著腳跑累了，可卻還是跟得很緊，可見，顧言之的話，有時候聽聽就好了。

夜色鋪滿身，賀輕影還看到面前的人向她眨眼。

也就，有一點點迷人吧。

“我可不送你，你要來我家嗎？”賀輕影的手，按在了汽車門把手上面。

“如果你願意的話。”

賀輕影繃緊嘴巴，沒說什麼，拉開門坐了進來。

一坐進車，顧言之便看到了放在座位上的糖，他一下拿起，壞笑著看賀輕影：“這糖，你也喜歡？”

顧言之看得清楚，袋子裡有她喜歡的草莓味，還有他喜歡的榴蓮味。賀輕影的變化，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嘴上也不說，若不是今天他來了，還不一定能發現呢。

“……我，我當然喜歡！”

當然喜歡草莓味！

反正顧言之問得籠統，那她就是答得籠統些又能如何呢。

“我當然知道你喜歡草莓味道，我是想問，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榴蓮味的？”似乎是覺得不夠好玩，顧言之說完又補充了個“嗯”。

說話的聲音並不高，那個“嗯”字又向上挑起，頗有種，讓氣氛更曖昧的感覺。

他怎麼還追問個不停！

賀輕影的手指收緊，想要找一個最合適最說得過去的藉口，猛然想起白天去了顧家，“沒有喜歡榴蓮味，這些都是給寧思準備的，你不要多想。”

面對顧言之接連的話，她竟忘記從一開始買糖就是因為要給小朋友們補糖果，反而單單關注和顧言之關係緊密的“榴蓮”了。

“好好好，我不多想。”顧言之從袋子裡取出糖，“給寧思的糖，我應該也能吃一些吧？”

“當然，如果你想吃的話。”

“嗯，那我可就帶走幾塊了。”顧言之抓了兩三塊糖，將其放進了口袋裡，“我想起那次在柱生，你也買了好多糖，最後是怎麼處理的？”

汽車已經駛入路上，可心跳卻始終難平，賀輕影開啟了車窗，一縷風吹進來，一下子好像也沒那麼著急焦躁了。

“那些糖，都分給小朋友吃了。”

“那我懂了，這些是給我的補償。之前找你要，你怎麼都不給。”

賀輕影沒接他的話，她剛才餘光裡注意到顧言之把糖收到口袋，不併沒有撕開一顆，“你怎麼不吃呢，現在沒那麼喜歡了嗎？”

“想藏起來。”這話說得有些不認真，顧言之看著賀輕影的側臉，又變了語氣，很認真地說，“你不是不太喜歡這個味道嗎？等我下次再吃吧。”

“這樣啊。”賀輕影沒問下去，只是覺得，此刻的心跳，變得更快。

現在和顧言之的接觸，頗有種，一點點拾起碎片的感覺，他的眉眼，他的體貼，他的細心，像過去很多次那樣，把她從泥濘中拉出。

而現在，她早已不在泥濘，卻仍會被打動。

再快一點吧，她已經想要說，有多被顧言之吸引了。

————

話雖是說著不送顧言之回去，可賀輕影還是決定要把人送回去。

坐在車內的顧言之越看越不對勁，眉毛也越皺越深，“這條路，不是去你家的路吧。”

“對啊，本來就不是去我家。”

“你要送我回去？”

“是啊，你不該回去嗎？”

“你不是說不送我嗎？”顧言之還以為，今晚要和賀輕影一起度過了。

“你真的相信那句話了嗎？”

顧言之輕咳，心裡記下賀輕影也是會騙人的，“我就隨便問問，你送我回去，也挺好，我還沒感受過被人送回家的感覺呢。”

“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多送你幾次。”賀輕影停下車，“到了。”

顧言之卻有些依依不捨，他不想現在就下車了，轉念一想，又說：“我看今晚月色很好，你要不要和我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