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輕影也收緊呼吸，等待著宋然的回答。他若是承認了，她還能說出拒絕，他若是迴避，她又該說些什麼才不至於會傷害到她。
這種男女間的事，麻煩得很，還要拿捏有度。兩情相悅的話，就不會這麼麻煩了。賀輕影又開始想起過去大學追男生的事……
嗡嗡——
手機的聲音一下打破兩人間的沉默。
兩個人都看向聲源處。
是賀輕影的手機在響，好巧不巧地，就那樣螢幕那面朝上，上面寫著的名字也清晰落進兩人的眼眸。賀輕影偷偷瞥了眼宋然，硬著頭皮拿起了電話。
怎麼有種情敵見面，她卻無地自容的感覺。
“我去接一下，一會兒回來。”
“好。”雖然是顧言之的電話，但至少，他不必現在就面對賀輕影的問題了，宋然還是覺得放鬆下來。
這一會賀輕影接電話的時間，他也可以好好想想該怎麼說出自己的心意。
賀輕影拿著手機走到門外，時間已經將近八點了，涼風習習，略有涼意。
“喂。”
“喂？”
顧言之好聽的聲音傳過來，帶著些玩味，還有些逗弄。
不正經的樣子。
“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賀輕影的話裡，帶著笑意。她這會兒覺得，低低笑出聲音 的顧言之，迷人得很。
“沒事，想聽你的聲音。”
“顧言之，你好好說話。”
“我今天回來得可早了，可惜啊，有人還是快快離開了，連見都見不到。”平常顧言之是八點半回來，這次七點半就回來了，卻還是沒看到賀輕影。
只差半小時。
“我怎麼覺得，你委屈得很。”賀輕影側對著門，腦袋一會兒抬起一會兒低下。嘴巴怎麼也控制不住向上翹。
“是啊，太委屈了，需要一個擁抱。”顧言之笑著，認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想得怪美。”賀輕影的唇角上揚，現在她和顧言之的聊天方式，曖昧得很，好像比談戀愛更讓人歡欣雀躍，“好了，你快說有什麼事，我還有點別事。”
“你有什麼事要做嗎？這個點了，飯也該吃完了。”顧言之暫時還想不出賀輕影在忙些什麼。
“嗯……”賀輕影看向玻璃門後的宋然，還是決定不遮掩了，反正她和宋然是註定不可能，讓顧言之知道一下也沒什麼不好，“在和人吃飯，不能晾他太久，我等會就回去了。”
“和誰吃飯？”本來躺在床上的顧言之一下子坐起來，這一刻，他感到了危機。
“你認識的。”
“你的桃花？”不說名字，顧言之也猜到是誰了。
“算是吧，是宋然，在聊一點事情。”
“和他有什麼事情要聊啊。”顧言之的眉毛皺起，這麼多年，一男一女，能有什麼事要聊，他抿嘴，尋思要想一個辦法，“你在哪兒啊，晚上一個人會不會有危險，要不我去接你？”
“放心，不會有危險，我在金光街，這裡治安很好的。”
“行，我知道了，你們應該還要聊一會兒吧，那我就不打擾了。”
“好，那我掛了，”竟然還真就這麼痛快結束通話了，反而不像顧言之一貫的作風了。
賀輕影結束通話電話，收好手機又回到座位上。此刻坐在位置上的宋然面色已經恢復如常，“你回來了，怎麼了，是有什麼急事嗎？”
“沒有了，就是問了幾句。”賀輕影有些心虛地遮掩過去，竟莫名有了一絲罪惡感。她明明什麼都沒做，怎麼就有了股對不起顧言之也對不起宋然的罪惡感。
“我想好怎麼回答你的問題了。”在賀輕影的注視中，宋然繼續說著，“我確實對你有喜歡，但我沒想那麼快就說的，我是想要慢慢來的，但還是被你看出來了。”
他還是承認了。
這下，她也可以拒絕了。
“謝謝你的喜歡，我……”
“等一下，我想告訴你，我是因為什麼喜歡你的。”宋然卻阻止了賀輕影繼續說下去，至少，他想告訴她，那時候的她並非孤身一人，他也在暗暗地關注著她，“你應該還記得高二的一次家長會吧，那次你媽媽來了。”
“嗯，還記得。”
怎麼會忘記呢。
賀輕影幾乎要笑出來。
她的媽媽，眉毛總是皺著的，像是始終沒有耐心，從小到大的好多次家長會，她總說沒時間，要去忙工作。也許是有這個原因吧，但賀輕影知道，她高一的那次家長會，她媽媽沒來，是去參加了她弟弟的家長會。
高二的那次，也是她媽媽在她高中生涯中來過的唯一一次家長會，可就是那次，也沒有留下什麼好記憶。
賀輕影察覺到，她的媽媽並不耐心，在她的耳邊說“你要自己乖一點，不要總是讓我來學校。”“這種家長會沒什麼意思”“我不想在這裡了”“你也不小了，有什麼事就不能自己去處理嗎，還非要我來”
她的媽媽說了多少，她已經記不清，只是清晰記得，那時候的她很痛苦。
宋然繼續說著：“我感覺你在家裡一定不好受，我很心疼。就是那時候開始注意你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賀輕影對著宋然微笑，心裡有些感慨，原來那時候宋然是發現了的。
也許宋然在她遇到的各種各樣的人之中是特別的，但好像，他永遠無法和顧言之比，也永遠無法像顧言之一樣在她的心裡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們都同樣注意到她的傷口，和她的不安，可是隻有顧言之，一步步鑑定而來，拉她出泥潭。
她既感激於顧言之的存在，又欣喜於他的堅定。
這世間所有少年的心意都可以辜負，可顧言之的心意，她無法辜負。
“宋然，謝謝你對我說這些，但是對不起，我和你沒什麼可能了，希望你去喜歡更好的人。”
賀輕影站起來，想要離開，剛走出去幾步，身後的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可是你都沒怎麼接觸我，怎麼就能說不可能。”時隔多年的勇氣，以及最近一段時間點緊張不安就這麼灰飛煙滅，宋然心有不甘。
“她都不接受你了，抓著她，還有必要嗎？”顧言之推開王記的門，對著宋然說話，
這話一落，兩人的視線全都放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