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輕影忍不住想，什麼時候，她才能聽到顧言之的那句喜歡。大概還要一段時間吧，至少，她得知道顧言之為什麼不告而別。

“對啊，他還讓我幫他，不幫就要把我送回家。”顧寧思的小臉皺巴巴的，頗有種痛訴顧言之“惡行”的味道，“賀姐姐，等以後，你一定要代替我收拾他！”

“你這麼不滿顧言之呀。”

“那是當然，顧言之最可惡了，賀姐姐你就答應我一定要收拾他！”

“好，聽你的。”賀輕影被逗樂，伸手輕輕摸著小孩的頭，“這件事以後再說，我們先開始學習吧。”

“好的，賀姐姐！”

賀輕影伸手握住顧寧思的手，將其放到了鋼琴琴鍵上，“寧思，全身放鬆。我們先學一點基礎知識……”

……

結束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七點了。賀輕影也不好繼續打擾下去，便出聲告別了。

已經是八月中旬了，開著車在車流中，燈光從車窗照進來，一切都安靜寧和。大多數的時候，賀輕影是喜歡這樣的時刻的，僅僅偶爾幾次，她會想要吵嚷的世界，在那之中尋找安靜的自己。

已經是八月中旬了，算算日子，也快到顧言之的生日了。

高中三年，她陪他過了兩次生日。就差一點，她就可以陪他過十九歲的生日了。到如今，相隔多年，也許這次，能和他一起過二十七歲的生日了。

上車之前，她把包放到了後座，而把手機放到了車座椅處，等紅燈的間隙。手機突然變亮，隨後是一陣振動。

她拿起手機，看著螢幕上顯示著人的名字，微微一愣。

這一愣神的功夫，夠她想起一週前發生的事情了。她記得，上次宋然說有事要和她說，可中途顧言之來了，話也沒有說成，如今，想必是準備要說了吧。

她接聽了電話，那邊有些吵，雜亂的聲音，還有鼓起來的風的聲音，聽起來他不在室內，“喂，宋然，有事嗎？”

“我們能見一面嗎？”

“可以，你給我發個地址吧。”

“好。”這個聲音離得有些遠，估計是下一刻是要給她發地址了。

“那我先掛了，等會見。”

嘟——

賀輕影看了眼宋然發的地址，知道是哪裡後，轉了方向後再次匯入車流。

宋然約她的地方，是金光街，賀輕影記得，從前唐鳴瑜還沒去當演員前，她們常常去那邊，如今那裡，應該也變了味兒了吧。也許是有些東西已經改變，但有些東西，始終保持原來的樣子。

變了的是什麼，沒變的又是什麼，要用心才能找到。過去的她和現在的她，也是同樣的道理。

十五分鐘後，賀輕影到了金光街。剛好是夜色降臨，停著的車還挺多，賀輕影用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個停車位。

她拿起手機，給宋然發訊息。

【我到了，你在哪兒。】

對方回的很快，應該是等久了。

【在王記這邊，你快來，我在門外等你。】

原來他選了王記。

說起來，王記在這條街也算是小有名氣，肉做得極好，賀輕影吃過幾次。

踏入街區，各樣的東西琳琅滿目，賀輕影看著離得很近的王記，卻還是決定走遠幾步去看看那邊在賣什麼糖果。

心裡又怕宋然等得急了，賀輕影便給他發了訊息，【我看這裡有好多糖果，我買好就去找你。】

這兒生意倒是很好，賀輕影看著老闆在忙著給別人稱重，便也不急著他來給自己介紹，索性自己去看有些什麼東西。

一大塊鋪開的板子上擺著好多小方盒子，方盒子裡面有草莓形狀的軟糖和音符形狀的糖，每一個都好看。可不知為什麼，賀輕影卻有些失落，她的目光一寸寸往外移，在接觸到最裡面的糖果時，賀輕影眼睛也一下子變亮。

她沒看錯的話，那個就是榴蓮糖。

這可真奇怪，初時她不喜歡，到現在，竟又想買下。

大抵那個人的影響是很大的。

“老闆……”賀輕影正要呼喚老闆，以便買些糖果，可卻聽到了一個人的聲音。

“賀輕影，原來你在這裡。”

這一刻，她臉側的碎髮因轉頭而飛在眼前，看身側人的時候，也隔著一綹頭髮。想來也有風的加持，不然她怎麼看到，宋然的頭髮也飛起了一點點。“你怎麼來了？”

上次宋然穿著西裝，這次的宋然穿著衛衣，一樣的人，卻是兩個味道。幾年的時間，少年已經變為成人，清爽的少年氣息，好似也消失了。

“你說要買糖，我想著過來看看。”宋然看向不遠處的王記的牌子，眉眼溫柔。

“哦哦。”賀輕影看到了宋然手裡的袋子，自然問道：“你也要買糖嗎？”

“給你帶來的，把糖放進去等會直接稱就好了。”看到賀輕影的訊息後，宋然就掃了眼周圍，一下就看到了賀輕影在這兒，想著她肯定要買，所以便拿過了袋子。

“謝謝。”賀輕影拿過去糖果的小鏟子，把草莓味的糖果送進袋子，又探出胳膊要取榴蓮味的糖。她記得，琴行那邊的糖果，好像也快沒了，要多買一點，一些往那邊補充，一些就放到家裡。

以後顧言之來了，也能嚐嚐。

“你喜歡榴蓮味的？”宋然略顯驚訝。他模糊記得，那時候班裡的同學吃榴蓮糖，是賀輕影輕輕掩住鼻子，他問她是不是不喜歡，她只說不太習慣。

所以這些年，在他心裡，他一直以為，賀輕影不喜歡榴蓮糖，可現在，她竟然主動要買，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心中的女孩兒，早已發生了變化，而他，還在以過去的標尺看她。

其實那次同學聚會就能看出絲不一樣的，他的驚詫，有些多此一舉了。

“是……是啊。”這話賀輕影答得心虛。她總不能說，這些是為顧言之和顧寧思準備的吧。

“我來幫你吧。”宋然從賀輕影手裡拿過小鏟子，幫她去過榴蓮糖果，“這些夠嗎？”

“再加一點點。”

“這樣呢？”

“這就夠了。”

稱好重量，宋然要搶著付錢，是賀輕影牢牢按住他的胳膊，他才放棄了想法。

宋然心想，如果能因為這個，而多一些身體接觸，也不是不好。

賀輕影付完錢，把手從宋然的胳膊上收了回去，“給你吃一顆吧。”

“謝謝。”宋然把賀輕影遞過來的糖果握到手裡。

“我還想問你，今天找我，是有什麼事想說呢？”賀輕影主動挑起了話題，而這一瞬，她看到了宋然臉上的迴避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