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賀輕影和趙欣沫到了KTV的大廳。

兩人都沒坐，眸子同樣冰冷注視著彼此。往上，是宋然的注視，往外，則是鄭興和蘇蘭，而此刻的她們，只是不說話，就能讓人感受到兩人之間湧動著的相互對抗的氣息。

趙欣沫先敗下陣來，她嘴唇帶著笑，“沒想到隔了這麼久，你還真不一樣了。”

“是啊，讓你失望了，沒把我徹底打壓下去。”

“多虧了顧言之，不是嗎？”最開始，趙欣沫沒想傷害賀輕影的。

“如果你想這樣以為，那就這樣以為吧。”賀輕影扭頭，取了兩瓶酒後再次折返，“啤酒，應該沒問題吧？”

“你都沒問題，我能有什麼問題。”

賀輕影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沒想到這麼多年，你對顧言之還是念念不忘。”

“你怎麼就只說我，難道你自己不是嗎？”趙欣沫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信心，但她就是覺得，賀輕影沒有放下顧言之。

“就算我是，我和你也不一樣。”要是真的放下了，她也不會在重逢時感到開心了。

“能有多不一樣，最後不還是沒在一起嗎？”趙欣沫那時候，為了知道具體的情況，是特意託人打聽過的。知道他們沒在一起，還是鬆了口氣。

“這個你都知道，這麼關心我？”

“我只是關心他。”趙欣沫是笑著的，但更多是自嘲，眼裡面，還有點點淚光。

她是高二的時候轉學而來的，因為漂亮有錢且大方，所以收穫了幾個朋友，暫且稱為是朋友吧。總之，無論什麼事，那幾個朋友都願意幫她。

但她的目標，不止於此，她更想獲得的是，女孩子們追捧物件的目光，那個人，就是顧言之。

趙欣沫第一次知道顧言之，是新學期開學後的第一週，那時候她和幾個人一起去廁所，在回教室的樓道里，她看到了他，當時只覺得這個人很好看，隨口問了身邊的人。

“那個人是誰，長得還挺好看。”

“那個是顧言之，二層實驗班的，成績挺好的，好多女孩想和他說話，他都不理。”趙欣沫聽得出，這個人的話裡，滿滿是酸味。

“那我，一定會和他說上話的。”趙欣沫下決定下得隨意，可心裡的想法，卻是堅定的。

她最愛挑戰這種高難度係數的，要是真成功了，到時候不知道會收到多少豔羨的光，她最愛的，就是那樣的注視。

再之後的整整一個月，趙欣沫都在為靠近顧言之而努力，早讀之前帶來的早餐，中午不缺的奶茶，還有時常投送的小零食。但是，這樣的努力，顧言之一次都沒有接受。

趙欣沫想強給，顧言之也只是把東西送給身邊的人。趙欣沫想堵人，顧言之冷冷繞過。

一個月下來，趙欣沫聽到顧言之說的話，都在六個字內，“不需要”，“沒必要”，“不用這樣”等等諸如此類，最長的那句話是“你以後別來了”。

她開始想，是不是自己用錯辦法了，仔細想了一番後，她的目光投向了賀輕影，想要從賀輕影身上找到突破點。

事實好像也證明，她的路走對了。她開始接近賀輕影，帶賀輕影玩，一起聊天，講起很多班裡的事……

“趙欣沫。”賀輕影出聲。

她看得出，趙欣沫像是在回憶什麼的樣子，但事實是，真的有必要回憶嗎？在她自以為遇到朋友的時候，迎來的只是欺騙，赤裸裸的，沒有一絲真誠，有的只是算計。

她曾經有多痛苦，就代表有多在乎。

“雖然過去的事已經那麼遠了，但你，我要你向我道歉。”

為過去的不真誠，為過去的謊言，鄭重道歉。是，傷害結痂了，傷害被時光衝得什麼都不是了，但那又如何，她賀輕影，這麼多年，就是想要她趙欣沫的道歉。

從前他們欠她的歉意，她要一點點找回。今日的她，早已不是過去的她。

“賀輕影，你不會覺得，我道歉，能有多真誠吧？”趙欣沫眼裡的淚光，早已消失，“是我對不起你，但那又怎麼樣？”

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說了對不起別人的話，是有一些愧疚，但還不至於多年念念不忘想要道歉的地步。

賀輕影拿起酒瓶，重重打在桌上，咚的聲響，似乎是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你也知道你對不起我。”

“是，我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但是賀輕影，你是有多缺愛啊，一點小事都那麼大反應。”

有多缺愛。

那麼大反應。

賀輕影笑了一下，盡是苦澀。她在痛苦中掙扎，始終想不明白那些偏心的對待，在別人看來，是自己敏感，是自己不說話不為自己解釋，可卻沒有人關心，她的辯駁是否有用。

就連他們做了對不起的事，卻還是會說，是你自己反應太大，是你自己什麼都承受不了。她是因此變得更堅強了，可是這些，本來就不該是她承受的，或者，不該是她願意承受的。

這一刻，賀輕影覺得自己理智盡失，她舉起酒瓶，就要往趙欣沫的頭上掄。不是沒有歉意嗎，沒關係啊，那就讓她自己來親自拿回那些歉意。

趙欣沫也嚇得後退，真的開始擔心那酒瓶在自己頭上碎成碎片，危急時刻，有一雙手，牢牢握住了賀輕影的小胳膊。

賀輕影受到阻力，腦袋也清醒過來，隨後，她手掌一鬆，那酒瓶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