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覺得還不夠，靳風又繼續說著：“蘇蘭也是，隔了這麼久，還能和鄭興勾搭上，真夠沒意思的。”
語氣裡的不屑、不理解，還有嘲諷，全都噴湧而出。
賀輕影感覺太陽穴突突的，她從前和這個人沒什麼接觸，卻從未想過他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這樣的話。沒有腦子，而且還很欠打。
當初鄭興和蘇蘭的事，確實鬧得挺大，可是，再大又和靳風有什麼關係，又哪裡輪得他來評判什麼。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靳風，也包括蘇蘭和鄭興。
“你，為什麼要那麼說。”蘇蘭看向靳風，她和他，只隔著一個賀輕影。剛才她本和鄭興相談甚歡，卻聽到了那麼難聽的話。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空氣一瞬間凝滯下來，歌曲也停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靳風身上。
鄭興站了起來，“我承認你說得沒錯，我是對不起蘇蘭。你可以說我，但絕對不能說蘇蘭。”
靳風沒接話，只是看著鄭興，頗有些不屑。他只認自己眼裡的真相，旁人怎麼說，和他沒關係。
下一刻，鄭興拉起蘇蘭，拽開包間的門走了出去。
“被說中了，不就心虛地走了。”靳風嘲笑著。
賀輕影站了起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確定所有東西都準備好後，抬起手穩穩甩在了靳風的臉上：“他們不去和你爭高低，不代表我不會。”
賀輕影知道，和這樣的人爭高低沒什麼必要，但是她也不能容忍這樣的人肆意妄為。
“你竟然敢打我？”靳風揚起手試圖反擊。
“打得就是你，嘴髒，欠打，手髒，也欠打。”賀輕影抓住了靳風的手腕，胳膊上的肌肉也一下繃緊，她冷笑一聲，踩著高跟鞋風風火火離開了。
她剛出門，就看到了走來的兩個人，一女一男，一前一後，一個是趙欣沫，一個是宋然。
趙欣沫，也不用她去找了，反而主動來了。
“你既然過來了，那我們聊聊？”
————
同一時刻，鄭興拉著蘇蘭到了KTV外面。
夜色已深，不時吹來的風吹起髮絲，時間也好像被放慢了。
蘇蘭側對著鄭興，胸腔裡的怒火正逐漸後退，湧起了絲絲縷縷別樣的情感。在靳風那樣說話的時候，蘇蘭終於發覺，她不喜歡任何人來貶低鄭興。
她也不喜歡，置身事外的人來摻和她的事。
鄭興吐了口氣，低聲笑著：“過了這麼多年，他們都記得，我是永遠都擺脫不了了。”
有些自嘲，又有些無奈。
鄭興甚至在想，自己也無法改變在蘇蘭心中的形象了。
蘇蘭久久沒說話，她看著街邊的車一次次駛過，聲音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慢慢消失。這樣的時刻，像時間的流速被調慢，而她和鄭興，獨獨在這之中享受長久的寧靜。
但無論要享受多久的寧靜，終歸是要打破寧靜的。
賀輕影走了幾小步，變成了背對著鄭興。她的聲音很輕，如樹葉被風吹響的聲音。
“也許在我心裡，你早就不是以前的樣子了呢？”旁人眼中的鄭興也許無法改變，但至少，在她眼裡，鄭興已經不一樣了。
“你說什麼？”
“沒聽到的話，是不會再說第二遍的。”蘇蘭轉過身，瞳孔比往常亮很多，“一起吃過的面很好吃，那次的電影也很好看，過去是不爭的事實，但現在的記憶，也許正在把過去覆蓋。”
蘇蘭的第一句話，鄭興是聽明白了的，但是又因為一絲欣喜，且忍不住想在聽一遍，所以他問了出來。他還以為，蘇蘭不會多解釋的，可一下子竟聽到了那麼多話，“那，可以抱一下嗎？”
“嗯？”
鄭興已經張開懷抱，他看到蘇蘭彎起眼睛，迎上了自己的懷抱，“能和你這樣擁抱，是我從來不敢想的事。”
此刻的鄭興，覺得格外真實。
剛才和蘇蘭說話，他總有種飄飄悠悠的感覺，不大真實，現在抱著蘇蘭，忽然覺得，一切都很好很具體。
他所懷抱著的歉意，好像終於可以被拂去了。
“我也沒有想過。”蘇蘭的頭枕在鄭興的胸前，覺得格外踏實。
“我一直在想，要道歉多少次，才能足夠表達我的歉意。”
蘇蘭離開鄭興的懷抱，仰頭看著他：“心夠誠的話，一次就夠了。”
“我還想說一次。”鄭興停頓，表情認真，“蘇蘭，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哪怕此刻的鄭興，知道靳風說過很過分的話，明白還會有更多的人不理解他和蘇蘭的靠近，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身前的這個人的肯定。
他的付出，他的努力，還有他的歉意，現在全都，結出了青澀的果實。為這一刻，他等得夠久。
“沒關係，過去的事，我也已經沒那麼在意了。”蘇蘭離開了鄭興的懷抱，往遠處走了幾步。
那些年在國外讀書，她常常在夢境中看到高中，一重一重的舊影，像挺拔而起的山，一點點蓋過高中的記憶。
她奔跑，嘶吼，卻又滿是懷念。
“鄭興，和我說說以前的事吧。”蘇蘭轉身，看向鄭興。
趁現在的風，剛好能吹去心頭的躁動，略帶醉意的，講起過去的事。
“你想聽些什麼？”鄭興追了上來。
“和我講講，你為什麼那會兒要那麼對我吧。”蘇蘭記得，在鄭興做哪些事之前，他好像並不像會做出哪些事的人。
那段時間的他，更像是腦子被衝昏，或者，走火入魔。
“你原來想知道這個。”鄭興深吸一口氣，慢慢把過去的事鋪開。
聽完，蘇蘭皺眉，“為什麼你們要用那種方式來獲得關注呢？好奇怪。”
“我也是昏了頭，竟然想用那樣的方式。”
“那你以後得記牢了，任何吸引的方式，絕對不是傷害別人。”蘇蘭微笑，“我看現在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
可她並沒有想到，回去會看到宋然拉著賀輕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