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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孫權嫁妹賠了夫人又折兵?

“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典故出自中國古典名著《三國演義》,講的是東吳將領周瑜為了要回之前借給劉備的荊州,就想了個計策,讓孫權安排劉備到東吳娶他的妹妹孫尚香為妻,藉機將劉備扣留在東吳,脅迫他還回荊州,否則就不放他回去。而孫權也藉此想透過聯姻來牽制劉備,鞏固孫劉聯盟。

然而,足智多謀的諸葛亮一眼看穿了周瑜的計謀,並採取了相似的手段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讓劉備到東吳後,利用吳國太做掩護,成功把孫夫人帶到長江邊上。關鍵時刻,諸葛亮殺人誅心,讓士兵對著追趕的周瑜大聲喊話:“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一向自負的周瑜聽了這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的話後,又羞又怒急火攻心,崩不住大喊一聲,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從馬背跌下昏厥過去。

雖然這個故事出自《三國演義》小說,但它並非羅貫中憑空捏造出來,而是歷史上確有其事。孫權確實將妹妹嫁給了劉備。

《三國志》中記載了孫權嫁妹一事,這是三國時期一個非常重要的政治事件。在成功嫁妹之後,孫權騰出手來出兵平定了交州,同時將都城遷到建業,以及修築了濡須塢。這一系軍事行動不僅進一步鞏固了孫權在江東地區的統治地位,擴大了他的個人影響力,也對後來的三國曆史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這一時期,也是孫權和劉備兩大軍事集團關係最好,相互依存度最高的蜜月期。

然而,一山難容二虎,劉備與孫權皆是雄才大略之人,均不願屈居於人下,他們的結盟註定無法持久。果然,在曹操勢力退出荊州之後,孫劉聯盟之間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裂痕逐漸顯現出來。

劉備響應劉璋的邀請率軍進駐蜀地的行為,成為破壞孫劉聯盟的最後一個關鍵因素。此舉不僅直接違反了孫劉聯盟的協定,還對孫權集團造成了極大的威脅。在這個關鍵時刻,孫尚香面臨著艱難的選擇,若鐵心跟隨丈夫劉備,就意味著要與母親和兄長孫權決裂;若回到故鄉東吳與親人相伴,就意味著要與劉備分道揚鑣。

經過慎重考慮後,孫尚香選擇了後者,她在孫權的安排下踏上了歸途,自此再未能與劉備相見。孫尚香的這一決定,對於孫劉聯盟的破裂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也讓人們更加深切地感受到當時三國局勢的複雜和微妙。

很明顯,劉備與孫尚香的婚姻是出於政治方面的考慮,這就是一樁與受情無關,和浪漫不沾邊,只有算計與權謀的政治婚姻!今天,就來討論孫權、劉備在這樁政治婚姻中的得失——孫權嫁妹究竟是一記昏招,還是一次成功的策略?而劉備娶妻得而復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要搞清楚以上問題,首先要了解在孫權嫁妹時,孫權集團和劉備集團所面臨的外部環境。

在赤壁之戰後,曹操雖然在軍事上遭遇慘敗,被迫將剛剛奪取的荊州拱手讓給孫劉聯軍,東吳滅亡的危機得以解除。但是,曹軍總體實力未損,曹操一統天下的決心也沒有因此而改變,反而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堅定,並沒有放棄征服東吳的計劃,存在著再次南征東吳的可能。

另一方面,曹操又在中路合肥方向開闢了第二戰場,即從合肥越過巢湖,經過濡須水南下,然後突破長江天塹進入吳地。

由於東吳兵力有限,無法支撐雙線作戰,若曹軍從西路、中路同時發起進攻,孫權必須藉助盟友劉備的力量,才有可能抵擋住曹軍的攻勢。總的來說,曹操第一階段的軍事行動雖然遭受到了挫敗,但他的戰略決心和卓越的軍事才能,無疑仍對東吳構成巨大威脅。

那麼,如果曹操再次攻打東吳,劉備還會,或者說還願意再次無條件幫助孫權嗎?當然不會,此時的劉備,已不是當年那個居無定所,缺兵少將的常敗將軍了,他的實力雖然仍是三強之中最弱的,但足以左右局勢。

原來,在赤壁之戰硝煙瀰漫之際,劉備順勢而謀,尊奉劉琦之名,率先於孫權之前取得了荊南四郡——武陵郡、長沙郡、桂陽郡和零陵郡,實力得以迅速增強。

不久後,命運坎坷的荊州刺史劉琦不幸因病離世,劉備再次順勢而謀,以皇叔的身份接管了侄子劉琦的地盤,收編了他的軍隊,使自身的實力進一步增強。之後,劉備在部屬的推舉下就任荊州牧。

此時的劉備,帳下文有諸葛亮、龐統等謀士策劃方略,武有關羽、張飛和趙雲等名將衝鋒陷陣,麾下總兵力已達數萬人,涵蓋水陸兩軍,一時聲威大振。

劉備迅速崛起讓孫權始料未及,在赤壁之戰前,劉備為了逃避曹操的追捕,落魄到要去交州投靠無名小卒——蒼梧太守吳巨,當時孫權以為他威脅不大,而且正面臨曹操大軍壓境的危機,正是急缺可用人才之際,於是與劉備結盟抗曹。沒想到劉備卻藉機迅速發展壯大,成為一支不可忽視的武裝力量,甚至對東呈形成了威脅。孫權不禁懊悔當初做出的決定,如果可以重來,他一定選擇不和劉備結盟。

南郡雖然在東吳手中,但其北側的絕北道已經被關羽佔領,屬於劉備的勢力範疇;南邊的荊南四郡,以及東邊的軍事重鎮夏口,也是劉備的地盤,有軍隊駐守。倘若劉備背棄盟約,轉而與曹操聯手攻打南郡,進而攻打吳地,那麼不但身在南郡的周瑜在劫難逃,對整個東吳來說,也幾乎意味著毀滅性災難的開始。

如此說來,儘管在赤壁大戰之後,東吳逃過了滅亡的命運,但仍然面臨著較為嚴峻的外部環境挑戰。若處置不當,將會前功盡棄,孫權心急如焚,苦苦思索破局之策。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劉備好像猜透了孫權的心思,不失時機地跳了出來,以兵多地少無法養活手下眾多將士為由,要求孫權無條件將南郡借給他。

劉備表面上說借荊州,實際上卻是趁火打劫,這點可以從他的話中看出端倪。劉備告訴孫權借荊州是因為兵多地少,這句話實際上是警告孫權——你若不答應我的要求,我就要明搶了!劉備並不是虛張聲勢,而是有恃無恐。南郡已經三面受敵,就算有周瑜坐鎮,劉備也有把握在短時間內拿下,真要打起來,孫權忌憚曹軍從中路合肥南下攻吳,必不敢出兵援救南郡。

孫權並非愚笨之人,立即洞察出劉備的意圖,對他有了新的認識,劉玄德一向標榜仁義,卻趁人之危提出無理要求,實屬巧取豪奪,非仁義君子所為,但若拒絕他的要求,便會導致孫劉聯盟破裂甚至軍心動盪。更為關鍵的是,若劉備選擇武力奪取南郡,那麼東吳就將陷入兩路作戰的困境。東吳兵力有限,赤壁之戰若無劉備相助,能否擊敗曹操還是未知數,如果同時與曹、劉兩大強敵作戰,必敗無疑!

想到這裡,孫權強壓心中怒火,急召集周瑜、魯肅二位重臣商議對策。一番推演、研究後,孫權綜合周、魯兩人的意見,決定現階段還是要採取聯劉抗曹的策略。

為了進一步鞏固孫劉聯盟,讓劉備在荊州主動承擔起防禦曹操的重任,孫權忍痛同意將好不容易才奪到手的南郡無條件借給劉備。然而,孫權忙中出錯,忘了讓劉備寫借據,從而給了劉備耍賴不還的機會,不過,這是後話了。

同時,為了進一步確保聯盟的穩定與持久,防止劉備背信棄義過河拆橋,轉而與曹操結盟,孫權決定採取雙保險措施,主動將妹妹孫尚香許配給劉備。如此一來,兩人的關係便從單純的同盟關係升級為更深層次的妹夫與大舅子之間的親情聯絡。

孫權這樣做,還有另外的目的,讓孫尚香監控劉備,以便隨時掌握劉備的一舉一動,同時,又可騰出手來處理事關東吳生死存亡的緊急事項……

首先是向南邊用兵。東吳的南面是交州,蒼梧太守吳巨與劉備是老朋友關係,日後劉備如果與吳巨聯手,東吳將會陷入兩面受敵的危險境地,孫權不得不未雨綢繆。建安十五年(210年),孫權派遣交州刺史步騭揮師南征。步騭不負所托,用計斬殺了對孫權陽奉陰違的吳巨,使交州九郡臣服。

孫權將交州視為東吳的後花園,現在終於解決了後顧之憂,今後,他就可以專心應付曹操和劉備了。

其次是修築濡須塢,防止曹操從合肥方向南下攻吳。濡須水口是長江中下游的一處天然水道,其地形險要,江面狹窄,水流湍急,亦是巢湖的出口,位置扼要。曹軍要從合肥南下攻吳,濡須水口是必經之地,而東吳若選擇從中路北上伐曹,也要經過濡須水口,在曹操將戰略重心從西路襄陽轉移到中路合肥的情況下,在濡須水口修築堡塢具有重大戰略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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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曹操果然多次從合肥南下攻吳,但由於濡須塢的存在,曹軍始終無法越雷池半步,這就是《後出師表》中所說的“曹操四越巢湖不過”,這證明了孫權卓越的戰略目光。

第三是將治所從靠近荊州的京口,遷移至靠近濡須水口的秣陵,並修築了石頭城,改秣陵為建業。

孫權這次遷都戰略意圖很明確,曹操遭遇赤壁之敗後,放棄了從襄陽南下的企圖,轉而將主攻方向放在合肥方向,即從合肥經巢湖下濡須水,透過濡須水口進入長江。就算曹操出其不意再從襄陽南下攻吳,也有大舅子劉備頂著,所以,孫權將治所遷到秣陵,就是為了防止曹操從中路伐吳,這頗有"天子守國門"的味道。

可見,孫權透過嫁妹鞏固了孫劉聯盟,從而獲得寶貴的戰略緩衝時間,騰出手來消除了後方的隱患,修補了長江防線上的漏洞,不給曹操有可乘之機,可謂是妙策。

而劉備從孫權手中借得南郡後,獲得了入蜀通道,同時也切斷了東吳軍隊的入蜀通道。孫權曾試探性地派兵西征,結果被劉備無情出手阻攔,孫權大怒但又無可奈何。劉備早就對西蜀虎視眈眈,但障於自己皇叔的身份,若師出無名恐被天下人取笑,才按兵不動等待機會,不可能讓孫權捷足先登。

機會終於來了,益州牧劉璋聽說曹操西征的訊息後,在親信張松的勸說下決定請劉備入蜀幫忙對付曹操。劉備等的就是這個機會,馬上順水推舟答應下來。

此時,孫權嫁妹的目的已經達到,他知道劉備雄心勃勃,志在恢復漢室,不可能主動歸還南郡;而荊州是吳地的命門,自己也不可能讓劉備在此地久留,雙方必有一戰,必須未雨綢繆,早做準備。

於是,趁著劉備入蜀的機會,孫權悄悄派人將孫夫人接回了東吳。劉備本就對孫權嫁妹的目的心知肚明,知道他不過是利用自己來對付曹操而已,這就是一樁政治婚姻,因此有意疏遠孫尚香,並沒有生下一兒半女,就是為了防止有一天她會不辭而別。因此,當孫尚香決定離開時,劉備並沒有加以阻攔。

孫尚香不幸成為這場政治婚姻中的犧牲品!

對於孫尚香來說,這是她第一次出嫁,而且是遠嫁他鄉,一個人背井離鄉。儘管她貴為孫權之妹,但在劉備身邊,她並未得到真正的關愛和尊重。同時,由於她是孫權的棋子,帶著任務而來,無法在劉備面前自由表達自己的想法和感情,劉備也不會花時間傾聽她的想法。

只是因為女人的身份,就被動成為這場政治婚姻的犧牲品。這樣的壓抑和孤獨,讓孫尚香感到無比痛苦,逐漸失去了對生活的信心。她開始厭惡這樁婚姻,甚至將它視為囚籠,想要掙脫束縛。

這種情況下,劉備和孫尚香之間的婚姻自然很難融洽。儘管他們的婚姻表面上看起來光鮮亮麗,實則隱藏著各種矛盾和痛苦。而在這背後,是孫權對劉備的疑慮和監控,是孫尚香對婚姻的無奈和不滿,更是他們之間複雜的政治博弈。

離開劉備回到吳地,對孫尚香來說是解脫,而不是痛苦。所以,當得知有機會離開後,她毫不猶豫、頭也不回地選擇離開!

所以,對東吳來說,孫權嫁妹並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而是一個成功的軍事策略;而對劉備來說,也不是什麼壞事,因為他並沒有損失什麼。唯一的輸家,是看似為主角,實則為棋子的孫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