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崇訓正在賞賜眾將時,一隊兵卒抬著一老將從遠處跑了過來。
“將軍,這老將自稱河中節度使副使!”
李崇訓聞言,微微一愣,看向那老頭,略微有點印象了,因為其他人無人是他一合之敵,這老頭卻撐了三合才墜馬。
副使,是節度使之下第一大員,但大多都被節度使架空,安插為自已的親信。
老將躺在一木架上,瞪著眼睛看著李崇訓,要不是還會眨眼,李崇訓都以為他煙氣了。
“老將軍,你的馬兒呢?”
老將聞言,一拍大腿,指著李崇訓怒罵道:“黃口豎子!吾乃大齊高祖武皇帝之孫黃熤,汝安敢辱我!”
李崇訓聞言有些震驚。
大齊他自然知道,但是高祖武皇帝是哪裡來的。
大齊,大名鼎鼎的黃王,沖天將軍黃巢攻下長安後稱帝,國號大齊,改元金統。
“你當真是沖天將軍之孫?”
李崇訓想不明白,黃巢的孫子怎麼在後漢做官,還做到了副使。
“豎子,什麼沖天將軍!是大齊高祖武皇帝!”
李崇訓眯了眯眼,連忙奉承道:“對對對,大齊高祖武皇帝。”
說完又連忙來到老將身前行了一禮:“小子拜見大齊高祖武皇帝之孫。”
老將看著李崇訓,頗為滿意。
“哼,免禮吧。”
李崇訓上前一步低頭悄悄說道:“如今高祖已去了天上,不如某招兵買馬擁立黃公為帝如何?”
老將聞言,頓時大驚。
“這可使不得!”
“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某的武力黃公你也看到了,你我二人聯手,何愁大事不成?”
“到時候你當皇帝,封我一個大將軍,豈不美哉?”
黃熤想到李崇訓的武力,頗為意動。
“此言當真?”
李崇訓點頭道:“當真,比真金還真!”
說完李崇訓又撓了撓頭,頗為害羞的說道:“不過如今某空有一身武力,卻囊中羞澀,不知高祖武皇帝可為黃公留了幾分家產。”
“沒有。”
“果真沒有?某聽說高祖武皇離開長安時運那金銀珠寶的車隊都足足二十里呢!”
“沒有!都被朱溫同李克用那逆賊搶了。”
李崇訓聞言,大失所望。
“不過……”
“不過什麼?!”
黃熤看了一眼周圍。
“你且俯下身來,我同你分說。”
李崇訓心裡暗暗警惕,俯下身子,側在黃熤身旁。
“你可知當年廣州城叛亂。”
“略知一二……”
“當年廣州城內多是些外番商人,那什麼阿辣波,波斯,母死靈在廣州城聚集了二十萬大軍,在當地濫殺大唐子民,姦淫擄掠無惡不作,儼然有裂土封疆之勢,吾祖率軍殲滅了那二十萬外番人。”
“那些外番人吞我大唐金銀珠寶無數,可是富的流油,後來吾祖北伐,那些金銀珠寶太多帶不走,就留了一部分在廣州城外的一處地底。”
李崇訓聞言,眼睛一亮。
打仗打的是什麼,打的是錢!
有錢才有兵,有兵才有權。
“黃公可知道那地道在哪裡?”
“不知道!”
“什麼?!不知道你同某說那麼多。”
“當年吾祖兵敗自殺前,派人將妻兒都送到了徐州,那時吾還沒有出生。”
李崇訓頓失去了興趣。
只知道在廣州城外,廣州城那麼大,難道他要掘地三尺不成,再說如今廣州城乃是南漢所佔據。
同一時期,兩個漢朝,不得不說華夏對漢有很深的認同感,老劉家倒是好本事。
李崇訓意淫道:以後某也要打下一個大大的疆土,為我老李家爭光。
黃熤好像陷入了回憶一般,應該是在幻想,如果先祖沒有兵敗,那如今的天子就是他了,還是大一統的天子,哪還會是如今這般模樣,當真是造化弄人啊。
不得不說,由於古代娛樂專案甚少,古人的想象力是十分豐富的。
“黃公?某派人送你回去?”
黃熤回過神來,有氣無力的看了李崇訓一眼。
“如果你想要那廣州城外的寶藏,就去徐州城找一個叫黃邩的人吧,他是吾二翁最小的兒子,當年他阿爺同吾父一同起兵,他肯定知道在哪。”
“好,多謝黃公。”
李崇訓行了一禮,對於黃巢的寶藏他只是一時興起,至於黃熤的話有幾分真假,他不得而知,不過他不信。
這世道爾虞我詐,一個剛剛還和他死戰的人他豈能相信?
黃熤擺了擺手。
李崇訓讓人送走黃熤,又繼續封賞金銀。
錢財確實能解決大部分的問題,本來士卒戰後都有些許疲憊,但得到賞賜後都又打起了精神。
一切處理完,已經天黑。
金盞同李崇訓站在船上,看著眼前的黃河,脈脈不語。
“金盞,冷嗎?”
“奴不冷哩。”
李崇訓此時還披著盔甲,就連想像電視裡那樣脫一件外衣披在她身上亦是不能。
不過盔甲上的血跡已經被金盞為他擦拭乾淨。
李崇訓站到金盞身後,輕輕擁住了她,雙手握住了金盞柔柔的小手,落在她腹上。
金盞嬌軀顫了一下,便依著他了,閉上眼睛感受著他的手,他的手掌上有厚厚的繭子,雖然粗糙,但感覺很踏實。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金盞睜開眼睛,轉頭看著李崇訓,眼神閃動道:“郎君還會作詩嗎?”
李崇訓本想大言不慚一回,但看到她的眸子,終是捨不得騙她。
“不會,某就一武夫,是某聽別人說的。”
“誰說的哩?”
“不記得了……”
李崇訓確實不記得是誰寫的了。
金盞卻覺得是李崇訓所做,只是他男子漢大丈夫不好意思罷。
“可惜奴做不出什麼好的詩句,奴年幼時貪玩,後來又想隨阿爺做一個上陣殺敵的女將軍,阿爺不允,奴又迷上了看些雜書,好似迷迷糊糊突然就長大出嫁了,就連女紅,奴都做的……”
李崇訓聞言,緊了緊她的小手,打斷了她。
“金盞。”
“嗯?”
“你是最好的。”
“郎君~”
夜空繁星點點,黃河波濤陣陣,四周峰巒如聚,天地彷彿在這裡合二為一,秋水共長天一色。
金盞轉過身,眼神璀璨,李崇訓能看到她眸子裡映照出的星辰。
金盞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李崇訓,她從來沒有那麼大膽過,她又如夢囈一般的低語:“我欲與君相知。”
李崇訓低頭輕撫她的臉龐回道:“長命無絕衰。
金盞亦抬起雙手,摩挲著李崇訓身上的盔甲道:“山無稜。”
李崇訓低頭,兩人額頭輕觸。
“江水為竭。”
金盞手臂向上,到了李崇訓的肩膀。
“冬雷陣陣。”
李崇訓頭更低了些,鼻尖相接。
“夏雨雪。”
金盞踮著腳尖,環上了李崇訓的脖頸。
“天地合。”
李崇訓更近了,兩人呼吸相通。
“乃敢與君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