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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章 六人行

殘陽如血。

隨著李崇訓的衝陣,敵騎的衝擊力大打折扣,只能硬生生停下衝鋒與李崇訓一隊人馬彌戰。

李崇訓頂在最前方,畫戟大開大合,竟無一人是他一合之敵。

他已經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只知道在敵騎陣中衝了三個來回,他身後符氏的騎兵從五十人殺的如今只剩數十人。

就在此時,一騎黃驃馬的老將衝上前來,怒喝道:“豎子!吾來會你!”

聽到老將的話,李崇訓夾緊馬背,畫戟指著老將大喝一聲:“汝要戰,吾便戰!”

畫戟一揮,直取老將首級。

老將見狀,匍匐到戰馬上,躲過一擊,手中長槍直刺李崇訓胯下的馬兒。

李崇訓勒緊馬韁,畫戟變掃為刺,老將反應十分迅速,身體一歪抱到了戰馬身側,手中長槍扔穩穩當當。

李崇訓見狀,手中畫戟只得向下,目標正是老將那黃驃馬。

雖是一匹好馬,但李崇訓卻無半點猶豫,老將想要拉韁繩讓戰馬避開這一擊,但還是慢了一步,那一戟已經刺中馬首,戰馬吃痛,前蹄一彎,栽倒在地,那老將亦是隨戰馬跌落在地。

後面的騎兵看到跌落的老將亦是紛紛勒緊韁繩想要止步,但戰馬衝起來豈是那麼容易停住。

一馬奔,萬馬從。

只聽騎卒軍中有人高呼:“黃將軍戰死了!黃將軍戰死了!”

聽到此言,又是一陣騷亂。

戰場一陣兵荒馬亂,李崇訓不知道敵騎還剩多少,只是看陣勢比來時少了大半。

李崇訓看到敵騎眼中的怯意,知道此時正是鼓舞我方士氣,殺敵士氣的時候。

手中畫戟一刺,挑起一名騎兵,大聲喝道:“吾乃河中李崇訓,誰來與我一戰!!”

這聲怒吼猶如虎嘯山林一般,驚的馬兒一陣嘶鳴,馬上的騎兵皆是一懼。

李崇訓此時渾身染血,虎目圓睜,周圍都是倒下的屍體,殺氣騰騰。

猶如天上降魔主,真乃人間太歲神。

敵騎士卒看到李崇訓猶如蚩尤再世,心中皆是一顫,但他們都是百戰計程車卒,豈會輕易膽寒。

見此情景,李崇訓身後的一符氏騎兵突然低頭,張口喊道:“退,退,退,速退!!”

敵騎中不知是誰先帶了頭,策馬朝後狂奔而去,其餘人見有一人帶頭,皆是紛紛跟隨。

兵敗如山倒。

此時敵騎戰陣早已經潰散,兵不見將,將不見兵,底層的十將,都頭想要發號施令都找不到自已的人馬,只能隨眾退去。

李崇訓看著潰逃的二百餘騎,沒有追趕。

“李將軍!”

杜都頭連忙策馬上來,看著李崇訓恭敬的開口喊道。

他眼中有敬畏,有懼怕,還有狂熱的崇拜。

在這亂世,武夫對於強者就是如此。

李崇訓回馬看著身後的杜都頭及一眾騎兵,五十餘人衝陣,如今只活下來六人。

“李將軍!”

“李將軍!”

活下來的六人都狂熱的看著李崇訓,彷彿都在期待能和李崇訓說上一句話一般。

李崇訓看向六人,畫戟往地上一杵。

“好!好!你們今後都是某的兄弟,到了兗州,某請你們喝酒吃肉!!”

其中一個青年聽到李崇訓的話,高興的咧開嘴,看著李崇訓狂熱無比。

“李將軍萬歲!!”

“李將軍萬歲!!!”

那青年帶了頭,剩下的幾人皆是高喊,就連那老持穩重的杜都頭也忍不住跟著附和。

五十騎對一千騎,他們竟然殺了八百騎,內心的火熱再也忍不住。

李崇訓聽到這話,心裡一驚,萬歲是能隨便喊的嗎?

別六個人給我來個黃袍加身,那不得貽笑大方。

“別,兄弟們可別害某!先回營吧。”

六人聽到李崇訓的話也連忙住口,跟在李崇訓身後往前方走去。

回去的路上,李崇訓也知道了幾人的名字。

張明遠,王騰,王禮,杜文武,楊忠義,武仇。

那最先開口喊萬歲的那名青年叫張明遠,此人是隋末名將張須陀的後人,家就在兗州,父母尚在。

王騰,王禮,是結拜的兩兄弟,相差五歲,是一對孤兒,早年為乞丐,兩人相依為命,後來又一起投軍。

杜都頭全名杜文武,家在兗州,上有老母,下有妻兒,曾經是雲州人,石敬瑭割讓幽雲十六州後舉家南下。

武仇隨母姓,他母親當年被契丹士兵侮辱後有了他,以前他只有小名,後來母親病逝後就自已取了這個名字,就是為了提醒自已不要忘記替母報仇。

李崇訓聽著幾人的講述,心裡有些壓抑,本來火熱的氣氛也涼了下來。

幾人彷彿都想到了傷心的事,不再言語,情緒有些低落。

李崇訓揮了揮方天畫戟朗聲道:“以後你我兄弟幾人就率軍去收復幽雲十六州,殺到那契丹人的上京去,讓那契丹老皇帝給兄弟們跳舞!”

聽到這話,武仇眼睛一亮。

“對,讓那契丹狗皇帝跳舞,某就摟著他的婆娘在一邊看!”

聽到武仇這話,張明遠開口打趣道:“聽說那契丹老皇帝有幾千個婆娘呢!你摟得過來嗎?”

武仇嚥了口唾沫,幾千個,那還了得?

“某就摟那個他最喜歡的!”

此時一直沉默的王騰開口道:“他最喜歡那個當然是給李將軍了!你就摟他老母吧!”

“對對對!某要他老母!”

李崇訓聽著幾人的打趣,突然想到剛才有人在他身後喊話,開口問道:“話說剛才那聲速退誰喊的!”

王騰的弟弟王禮怯怯的開口道:“將軍,是某喊的!”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哈哈哈哈。”

幾人皆是鬨笑起來。

行至步卒軍前,李崇訓翻身下馬,金盞就站在那看著他呢。

“郎君!”

金盞此時想撲到李崇訓懷裡,非常想,但周圍都是人,她還是忍住了。

李崇訓自不可能在眾人面前抱她,自已現在渾身上下都是血,汙了她衣裙就不好了。

“沒事了,金盞莫怕。”

“某先安排人打掃戰場,戰死的弟兄們總要有個去處。”

金盞聽到李崇訓的話,低著頭彷彿做錯事了一般,糯糯的開口道:“奴已經讓人去打掃了呢,步卒總計二百四十五人陣亡八十七人,還有四十六人受傷,奴已經讓下人給他們包紮了。”

“奴擅自做主,還請郎君責罰。”

李崇訓聞言,看著眼前嬌嬌的人兒,感動至極。

“某怎會責罰你。”

李崇訓說完,低頭湊到金盞耳邊,金盞潔白的脖頸縮了一下,就聽到李崇訓的話傳入耳中,耳朵一下子就紅了,然後是臉蛋,脖頸,彷彿被耳朵傳染了一般。

“奴,奴去給郎君拿水。”

說完金盞就落荒而逃。

李崇訓看著金盞的背影滿眼柔情。

李崇訓派人去尋附近的村民來渡船,又安排人登記戰死的牙兵後就地安葬。

戰死將士的屍骨自然帶不走,只能記下人名,到了兗州再發撫卹了。

金盞走了不過片刻,又折了回來,她雙手拿著一個盛水的葫蘆,葫蘆上用金絲畫著精美的圖案,身後兩個奴僕抬著一個木箱。

“郎君,喝口水。”

李崇訓從她手中接過葫蘆,猛灌了幾口。

“郎君你慢些。”

待李崇訓喝完,她靠近李崇訓,仰頭悄聲說道:“奴拿了些許財物,郎君一會兒賞賜給將士們,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如今剛剛經歷一場大戰,人心惶惶,將士們有功,總要安撫一下的,對於那些有傷的,奴親自看望,賞賜奴也一併給他們。”

金盞邊說,邊數著自已的手指,她做事總是這樣,喜歡分出個子醜寅卯,然後再一件件去辦,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李崇訓只覺得一股淡淡的香味撲鼻,那是一種什麼樣的香味他形容不上來,只覺得很好聞,想讓他抱著眼前的人兒在她身上吸上一口,就像吸貓那樣。

“郎君!!”

“啊??”

“聽到了,聽到了,多謝夫人。”

金盞嗔怪的剜了李崇訓一眼,低頭匆匆離開了。

想到李崇訓看她的眼神,她腳步顯得有幾分慌亂。

真真是個壞痞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