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杜氏回到院子裡又想到一條毒計,那就是禍水東引。
李守貞不是頗為喜愛大郎嗎?那隻要在賀氏房中留下一點李守貞的私密之物,待李崇義發現時,會不會讓他們父子成仇呢?
想到此處,杜氏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李守貞一直未立正妻,如今只要李崇義與李守貞父子反目,那府中就只有她的二郎了,到時她母憑子貴。退一萬步來說,即使李崇義隱而不發,也能在他心裡種一顆釘子!
“我明明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妻,憑什麼你昔日為了娶那賤人說我只是你的小妾!我殺了那賤人,希望你立我為妻,想不到你又攀了一門高枝,如今我只是拿回屬於我的東西罷了!”
杜氏怨毒的望著李守貞的院子,口中喃喃自語,彷彿精神錯亂了一般。
……
經過近一個月,李崇訓終於到了兗州城。
“郎君!我們先到奴家中拜見阿爺,奴再帶你出來逛一逛,兗州府有八景,處處皆有來頭呢!
玉河煙柳,說的是隋朝時薛胄所修的豐兗渠,就在城外,渠邊植楊柳,長條拂水,飛絮生煙,如今正是觀賞的好時節。
興隆塔影,說的是那建於隋朝的興隆塔,因興隆寺而得名,挺秀玲瓏、直入雲端。
南樓夕月,南樓就是南門樓,唐朝詩人杜甫曾在此登樓賦詩哩。”
……
金盞進了兗州城,興致明顯高漲了許多,掀開車簾如數家珍的同李崇訓說著兗州的奇觀美景,聲音清脆悅耳,平時溫婉的她或許是再次踏上故土,顯的活潑了些。
李崇訓也饒有興致的聽著她說,他對這座古城並不瞭解,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只聽說過昔日曹操為兗州牧,在此起家,其它的好像一概不知,畢竟前世他也不是什麼歷史系大學生……
金盞說著說著,好像突然意識到,她如今已經嫁為人婦,不可再如此任性了。
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如今她和李崇訓才是一家人,他們應該先在城中添置一座宅院安家,再到府中拜訪才是。
“郎君,我們先添置一座宅院,明日再到阿爺家拜訪吧。”
金盞說著,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聲音也弱了許多,剛才的她有些得意忘形了。
如今她終於體會到了李崇訓那句故土難離的意思,雖然不過短短兩個月,大部分時間都在趕路,但再踏上這裡,心中的激動是掩飾不住的,她本以為此生都再難回來了。
李崇訓點了點頭,靠近馬車輕聲道:“好,正該如此,金盞還未與某圓房,怎麼能先回門呢。”
金盞頓時大羞。
“郎君~”
金盞帶去的奴僕共有二十多人,他們對這兗州城頗為熟悉,不過一會的功夫就找好了府邸,此時大部分府邸都是官府在買賣。
北方多年戰亂,這時的“房價”頗低,當然是對於富貴人家來說。
房屋是前朝後晉一大員的府邸,據說人已經跑到南唐去了,北方多年戰亂,很多官員都往南方跑。
此時新朝初立,對於民間所住的房屋並沒有嚴格的規制。
帶他們去看府邸的人是府衙的一小吏,雖然這兗州府歸泰寧軍節度使符彥卿管理,但顯然這小吏並不認識頂頭上司的女兒。
交了錢,得了官府的房契,今後這裡就是他們的家了。
府內一應俱全,只需要添置些被褥就行,家中只有李崇訓和金盞兩個主子,二十多奴僕已然是綽綽有餘。
至於剩餘的那一百多兵卒,李崇訓打算當做自已的親兵,反正是老丈人給金盞的陪嫁,金盞的不就是自已的。
只是要養那麼多兵卒,可是需要不少錢糧,李崇訓只能將如意算盤打到那從未見過的老丈人身上。
老丈人作為泰寧軍節度使,給自已女婿的親兵上個“編制”不過分吧?
只是不知道這老丈人好不好說話,李崇訓暗自思量,今晚得好好對金盞了。
果然系統給的每一項獎勵都有他的道理,自已還是太天真了。
“如今這世道,出來混,不僅要會打,還得有背景,我如今沒有背景,只能創造背景!”
金盞交代完下人要做的事,進入正堂就看到李崇訓在那自言自語。
“郎君,你在說什麼哩。”
“哈哈哈,為夫在想今晚與金盞洞房花燭呢。”
金盞聽了羞的想要逃跑,卻被李崇訓一把抓住了手。
李崇訓目光灼熱的看著她。
“金盞,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了。”
“嗯~”
“不知岳父性格如何?”
“阿爺性格自是極好的,郎君不必擔心哩。”
“岳父喜歡什麼,他把那麼好的小娘給了某,某總不能空著手去吧。”
金盞避開李崇訓灼熱的目光,把額頭抵在李崇訓胸前,開口道:“阿爺喜好字畫,美酒。”
“畫作某倒是有一幅,是南梁張僧繇的《行道天王圖》,也不知是否為真跡。”
金盞聞言,搖了搖說道:“郎君不必如此,奴已經替郎君準備好了,帶些美酒便可。”
“沒事,某還是帶上那幅《行道天王圖》吧,如今我無父無母,你又是我妻,你父親不就是我父親嗎。”
金盞聞言,心疼的仰起頭,顫抖著手撫摸李崇訓的臉頰。
一路上一個月的時間,兩人已經熟悉了很多。
“郎君,以後奴會一直陪著郎君~”
李崇訓輕輕在她額頭落下一吻道:“金盞會寫字嗎?寫的可好?”
說來慚愧,以前母親雖然教過他讀書寫字,但字寫的並不好看,只能說勉強及格。
“會呢,只是寫的一般。”
“嘿嘿,某想了一首拍岳父馬屁的詩,不如金盞替某執筆如何?”
“好呀!待奴去拿筆墨紙硯。”
聽到李崇訓說寫了一首拍他阿爺馬屁的詩,金盞頓時來了興致,她倒是要看看郎君是怎麼拍阿爺馬屁的。
過了片刻,金盞就準備好了筆墨紙硯,端正的坐到椅子上,李崇訓在一旁替她研墨。
“郎君,開始吧。”
“某寫的不好你可不準笑話某,不然晚上……”
李崇訓說著,給了金盞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金盞俏臉一紅嗔了李崇訓一眼,他越這樣說她越是害怕天黑。
“奴不會笑的。”
李崇訓咳嗽了一聲開口道:“將軍少年時,意氣猶風發 。學成文武藝,報與晉王家。莊宗逢遭難,興教扶危主。胸中存忠義,泣涕滿黃沙。”
此幾句說的是符彥卿早年文武雙全,投效晉王李存瑁,後來李存瑁做了皇帝(諡號莊宗),遭遇興教門兵變,部下大多棄他而逃,唯有符彥卿血戰護主,豈料一支弓箭射死了李存瑁,符彥卿在興教門下掩面痛哭,最終離去。
待金盞寫完,李崇訓又開口道:“雁門狼煙起,邊關月色寒。 一去八千里,征戰世無雙。兇名傳北域,功威震八荒。”
這幾句就好理解了,就是誇符彥卿北抗契丹,非常厲害。
金盞邊寫邊開口道:“阿爺聽到有人誇他北抗契丹英勇,他肯定高興,不過哪有郎君你說的那麼誇張。”
李崇訓老臉一紅。
“咳咳,這是一種修辭手法。”
待金盞寫完,李崇訓繼續說道:“世兄趁勢舉,泣血染滑州。罪表呈天子,欲罷回家鄉。高祖惜勇武,不拘用人才。”
這幾句說的是符彥卿的哥哥起兵造反被殺,符彥卿上罪表請求辭官,但是石敬瑭十分看重他的能力,不讓他辭官,甚至還委以重任,算是側面烘托老丈人的才能。
金盞揉了揉手腕說道:“阿爺倒是看開此事了,寫上也無妨。”
李崇訓看金盞書寫完,繼續開口道:“契丹復南顧,北望張雕弓。廉頗食三石,李廣射天狼。老將豪氣壯,哪不及兒郎!”
最後就是對全文的總結了,將老丈人的高度抬升到廉頗,李廣的層次,如今符彥卿已經五十歲了,在這個時代稱老將不為過。
待寫完,金盞又全詩讀了一遍。
將軍少年時,意氣猶風發 。
學成文武藝,報與晉王家。
莊宗逢遭難,興教扶危主。
胸中存忠義,泣涕滿黃沙。
雁門狼煙起,邊關月色寒。
一去八千里,征戰世無雙。
兇名傳北域,功威震八荒。
世兄趁勢舉,泣血染滑州。
罪表呈天子,欲罷回家鄉。
高祖惜勇武,不拘用人才。
契丹復南顧,北望張雕弓。
廉頗食三石,李廣射天狼。
老將豪氣壯,哪不及兒郎!
全文一百三十字,字字皆在拍馬屁。
金盞讀完,掩口笑道:“郎君若是生在唐時,去那內侍監指定是會飛黃騰達。”
李崇訓聞言,頓時鎖住金盞的雙手,撓起她的癢處來。
“好啊!你這小娘子,竟然想讓某進宮做內侍,那你豈不守了活寡,某非要讓你嚐嚐某的厲害!”
“哎~郎君,奴錯了,奴知錯了。”
“桀桀桀,晚了!”
兩人頑鬧了一陣,李崇訓突然感覺不對勁,好軟……
金盞的髮髻散亂,美目含春。
“郎君~”
李崇訓低頭,讓金盞再不能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