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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章 天命在我

河中府,李氏府邸。

啪!!啪!!啪!!

“阿郎,別打了,別打妾身了,嗚嗚嗚。”

李守貞憤怒的看著眼前衣衫襤褸,大片雪白肌膚暴露在外,哭的梨花帶雨的婦人,手下卻絲毫不憐香惜玉。

啪!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一千人抓不到一個女人!”

啪!

又是一巴掌落在婦人的豐臀之上。

“你說他們是不是廢物!啊?說話啊!”

婦人抽噎著連忙回答道:“嗚嗚嗚,是,他們都是廢物。”

李守貞又是一巴掌落下。

“黃口豎子,真是氣煞老夫也!”

婦人邊哭邊開口道:“阿郎不是在人手中安插了副使嗎?那副使一死,阿郎就上書啟奏朝廷,說那逆子殺了副使造反,逃出了河中府,朝廷必然會派兵捉拿。”

啪!嘭!

李守貞聞言,更是氣急,又打了一巴掌尚不解氣,踹了婦人一腳才罷休。

“啊!”

婦人痛呼一聲,摔在地上,捂著臀哭哭啼啼。

“哼,那老匹夫竟然活著回來了!”

李守貞也沒想到,黃熤竟然能活著回來。

婦人眼中閃過一絲惡毒開口道:“阿郎不如殺了他,再栽贓給三郎。”

“你是蠢貨嗎?軍中那麼多兵將都看到他回來了!”

啪!

“蠢婦!!”

過了半個時辰,李守貞才離開。

杜氏滿身傷痕,癱倒在地。

就在此時,房間側面的帷幕後,走出一個男子,連忙跑到杜氏面前,跪著攙扶起杜氏。

“阿孃!孩兒無用,保護不了你!”

這男子只有一米七,臉上有一絲病態,身材有些柔弱,更像是江南的讀書人。

杜氏慌亂的看了一眼男子。

“二郎,你,你怎麼在這?”

男子低著頭道:“我本想來和阿孃請安,後來他就來了。”

杜氏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最終只能嘆息一聲。

“二郎,阿孃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都是值得的!”

男子正是李守貞第二子,為杜氏所出,名叫李崇仁,自小便體弱多病,但因為有杜氏在,他如今還活的好好的。

“阿孃。”

李崇仁攙著杜氏,忽然看到了杜氏潔白的肌膚,以及一絲春光,呼吸一緊,臉色漲紅。

“阿孃,我,我替你上藥。”

杜氏注意到李崇仁的眼神,臉一板,連忙推開他。

“不用!二郎,你出去!”

李崇仁眼光灼熱。

“阿孃,我帶你走吧,我們離開李府,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啪!

杜氏狠狠打了李崇仁一耳光。

“你,你這逆子,出去!!”

李崇仁捂著臉,想要去抓杜氏的手,杜氏連忙推開他。

“滾啊!你這畜生,嗚嗚嗚。”

杜氏哭嚎著,靠牆癱倒下來。

李崇仁心疼的看著杜氏,想要去攙扶,但是看到杜氏顫抖的身子,最終嘆了一口氣拂袖而去。

李崇仁想到剛剛自已躲在帷幕後看到的那一幕,臉上各種表情變換不斷。

他自幼體弱多病,父親也不管他,他從小就不用習武,也不強求他讀書,他無所事事,整日遊手好閒。

直到九歲那年不小心看到了父親打母親的那一幕。

他恨不得衝出去殺了李守貞,但是他不敢,李守貞一個手指就能按死他。

自那以後,他就經常躲在帷幕後偷看,彷彿上癮了一般。

他恨,恨父親如此對待母親,又懼怕被發現,還隱隱有一種快感。

後來他年齡俞大,娶了妻子納了小妾,也會模仿父親的那些行為。

但是他卻感覺不一樣,那些人和杜氏給他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她是唯一的!

想到此處,李崇仁眼中露出一抹兇光,彷彿有一個惡魔在他耳邊低語,只要殺了李守貞,再殺了大郎,李府就是你的,李府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杜氏!

李崇仁回首看著那間屋子。

“一切都是我的!你也是!!”

房間內,杜氏失神的看著地面,內心哀痛欲絕。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我。

但自已真能不管他不成?

嫁到李府,一直支撐她活下去的就是自已的孩子,每次被李守貞打之後只有想到自已的孩子,才能給她脆弱的心靈一絲慰藉。

二郎一直孝順,如今她發現這孝心變質了,彷彿那支援她心靈的樑柱轟然倒塌。

杜氏看著地面的一絲絲裂痕,那些裂痕很小,小到只有痕,卻沒有絲毫縫隙,正如她此刻的心一般。

人性的醜惡與齷齪在亂世中會被無限放大,弱小者暗藏心裡的陰暗,強者為所欲為,當千年來培育出的人性磨滅之後,人就只剩下了獸性。

“哼!一群酒囊飯袋之輩!”

李守貞發洩完,胸中怒火散去大半,但仍罵罵咧咧。

就在此時兩名青壯走了進來,朝李守貞行禮。

“阿爺,義父!”

李守貞看到兩人,本是烏雲密佈的臉上頓時雨過天晴。

“紹元,紹武你們來了,坐!”

兩人一人叫李崇義,是李守貞的大兒子,字紹武,另外一人則是義子,名王繼勳,字紹元。

王繼勳之父為救李守貞而死,李守貞視他為親子,併為他取字紹元。

李守貞三個兒子中,他只為李崇義與這個義子取過表字,足以見其喜愛之心。

“阿爺,孩兒可是有大事稟報。”

李崇義滿臉喜色,臉上帶有幾分狂傲,王繼勳相對穩重,但臉上卻也帶有幾分喜意。

李守貞聞言,輕撫鬍鬚開口道:“噢?是何喜事?”

李崇義靠近李守貞,在他耳邊嘀嘀咕咕,把如今兵將中傳聞李府上空有龍,潛入了李守貞院子的事一一相告。

李守貞聽完,頓時大喜,激動的站了起來。

“我兒,此言當真?!”

“自然是真的,阿爺不信可問一問紹武兄。”

王繼勳聞言也開口道:“義父,如今整個軍營都在傳,據說有一百多號人親眼所見!”

王守貞聞言臉上喜色更濃,眼角皺紋皺做一團,撫著鬍鬚的手彷彿要將鬍鬚扯斷一般,邊點頭邊說道:“好!甚好!”

“紹武,你去帶幾名親眼所見此事的兵將來見我!”

李崇義聞言,旋即行了一禮道:“是,阿爺,孩兒去去便回!”

李崇義走後,李守貞高興的拍了拍王繼勳的肩膀。

“紹元,等會你到賬房支取些財物,替為父賞賜諸將!”

“是,義父!”

李守貞雖愛打妻女,但對兵將卻十分慷慨,經常宴請諸將,賞賜財物。

兩人正討論軍中事宜之時,卻見一牙兵匆匆跑了進來。

牙兵單膝跪地,行禮之後開口道:“啟稟李公,外面來了一僧人,說與李公是舊識,如今時機已到,特來見故人。”

李守貞聽完牙兵的話,眉頭皺了一下,思索起自已曾經見過的僧人,不過一瞬他就想了起來。

“快,快請進來。”

“是。”

王繼勳有些疑惑,李守貞何時與僧人有密切來往。

李守貞似乎看出他的不解,哈哈一笑,開口說道:“哈哈,我兒可是奇怪?”

說完不等王繼勳開口,撫了撫鬍鬚,看著半空陷入了回憶。

“那僧人是某還未起家之時在高祖帳中見過。

當初某在高祖(石敬瑭)帳下效命,只是一牙兵,那時的高祖也還只是明宗(李嗣源)手下一員大將。

後來一日,高祖府中突然來了一僧人,某當時正在高祖院外看守,就連忙去稟告高祖,高祖起初以為就是一化緣的僧侶,想派人將他打發了去。

結果那僧人說高祖三月之內,必有喜事,高祖一聽,便來了興趣,就問僧人,是何喜事啊?

那僧人也不避諱,掐指一算便說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高祖佔的是洞房花燭夜。

高祖哈哈一笑,說道:“某已經娶妻,何來洞房花燭夜之喜,難不成你說我要納一小妾不成?”

豈料那僧人卻說:“正是娶妻!”

高祖聞言,只當他是說笑,結果那僧人又要與高祖打賭。

若是他輸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要是他贏了,那就讓高祖答應他一件事。

高祖不以為然,但還是將他留在了府中。

結果不過兩個月,高祖竟然在一次大戰中被明宗(李嗣源)賞識,明宗就將女兒許配給了他,又讓他擔任河中節度使!

後來高祖就一直將此人當做國師,逢大事小事都要與他商量。

當年高祖割幽雲十六州向契丹借兵,也是此人暗中聯絡。”

聽完李守貞的話,王繼勳臉上也是大驚,此人竟然如此有來頭?

“義父,不知此人可有姓名法號?”

李守貞道:“法師叫做總倫,法號寂難,當初某與他同在高祖帳下效命,如今一晃這中原都數次易主了。”

李守貞還想說什麼,但見牙兵帶著一僧侶進了院中,連忙起身迎了出去。

“寂難大師,多年一別,想不到還有再見之日。”

老僧鬍鬚皆白,寶相莊嚴,最讓人奇怪的是那眼睛竟是重瞳,他雖面無表情,卻又彷彿在笑一般,若是第一次見,或許會讓人以為是在嘲笑自已一般。

寂難雙手合十,行了一禮,卻語出驚人。

“阿彌陀佛,李施主別來無恙。”

“貧僧乃是望氣而來,吾觀李府上空有真龍騰空,如今見了李施主,果然有真龍之相,天命在此啊,天命在此!”

李守貞聞言,恨不得手舞足蹈。

剛剛聽聞有士兵看到真龍沒入李府,如今寂難法師又如此說。

“果然,天命在我!”

李守貞心裡暗道。

“快,大師快請進。”

李守貞帶著寂難進了正廳,走路都彷彿飄飄欲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