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訊息洩露,張三他們不好四處打聽,但在偌大的縣城找一個乞丐不是容易的事。張三喬裝了一番,也扮了個瘸腿乞丐,去乞丐堆裡套話。
幾個小乞丐正躺在橋邊曬太陽,看見一個人高馬大的瘸腿新人,都忍不住打量起來,一個十一二歲的髒臉小乞丐問她:“你是從哪兒來的?好像沒見過。”
張三往他們旁邊一躺:“我?我在這邊好久了呀。”
“不可能。”小乞丐嚷道,“那之前我們怎麼沒見過?”
張三嘁了一聲:“難不成每個乞丐你都認識?”
“當然了。”小乞丐抬起下巴,“雲縣的每個乞丐我都認識。”
張三看他一眼:“我啊,我是逃難來的,前兩天一個瘸腿老頭從河裡救了我,給了我吃的,我正想找他呢,你們知道他在哪兒嗎?”
誰知幾個人聽到他提瘸腿老頭竟然面面相覷起來。
“怎麼了?”張三疑惑道。
那小乞丐低聲道:“老頭已經死了你不知道嗎?”
“什麼!”張三大驚。
小乞丐睜著大眼睛:“就死在那城邊破茅草屋裡,現在已經被拖到亂葬崗去了,這老頭,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都被開膛破肚了,可嚇人了……”
另一個小乞丐難過道:“那個爺爺,每次討到吃的都會分給我們,前天還給我們分了錢,哎,不知道什麼喪良心的,老人家都不放過……”
張三不知道自已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去到那個茅草屋的。
嘆息一聲進去檢視,廟裡有搏鬥的痕跡,那稻草堆上還殘留著血跡,整個廟裡都是被已經被翻過。
這老頭,原來真的不只是個乞丐。
她買了把鋤頭去了亂葬崗,老頭的屍體就被隨意地丟棄在溝裡,滿身髒汙,向來是因為沒人給她收屍,官府嫌麻煩,就隨便把屍體扔了。
她找了個向陽的地方挖了坑,把屍體拖出來,見他衣著破爛,便把自已的外衫脫下來給他換上。
等等,似乎發現了什麼。
張三頓住,往老頭背上看去,他的背後有許多傷疤,那傷疤是用刀刻的,現在痕跡很淡了,卻仍能隱約看出,那是一幅畫,畫的是一雙合十的手。
張三不明所以,把畫記下後,埋葬了老人,給他磕了三個頭。
她回去把事情告訴江青哲,江青哲思忖道:“誰會用刻刀在身體上畫畫?想必他防著自已會有今日,便讓人把藏東西的線索刻在了背上,如果不是想你一樣心善心細的,必然發現不了。那一雙合十的手,會不會指的是神像?”
張三立刻讓人去打聽,屬下回報,近郊確實有個觀音廟。
他們隨即動身。
遣散了上香的人,張三帶人在那廟裡四處搜尋,卻始終不見蹤跡,回身看見江青哲對著神像發呆,她便也去看那神像,那是觀音,坐著蓮花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
張三四處看了看,沒見到什麼機關,敲了敲蓮花臺,似乎是實心的,好像沒有能藏東西的地方。
張三嘆息一聲,卻聽江青哲道:“小三,你過來。”
張三聞聲,退後幾步,抬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是一個牌匾,上書四個大字:慈航普度。正是觀音指尖朝著的地方。
張三心中一動,踩到臺子上伸手取那牌匾,有些費勁,整個牌匾被她一個用力拽裂了,張三有些尷尬,不過,她立刻發現了牌匾背後的木塊有個暗格,推開那格子,裡面有塊藍布包著什麼東西,取出來一看,就知道約摸是六七寸厚的書冊。
就是它了!
張三下了臺子,把東西開啟,出現在眼前的,首先是一張摺疊的紙,上面有許多紅色的印跡,江青哲拿過去開啟,那竟然是一封血書!
二人驚懼著看完了,心情都很沉重。
這是呂長寫給陛下的手書,字字泣血,完整記述了當年修堤壩中貪墨錢款的官員名單和數額。
那些官員,全都是高遠的擁護者,根據這手書來看,當年朝廷撥款百萬兩白銀,竟然有七成都進了他們的口袋!
江青哲翻著另外兩本書冊,臉色越看越沉。
他看完後,張三接過來翻了翻,上面寫的是當年修堤壩的各類明細。難怪那堤壩如此脆弱,原來材料都是用豆腐渣做的,張三看的怒從心生。
“殿下,有了這些東西,能打倒高遠嗎?”
江青哲漆黑的眼眸閃出苦澀:“高遠如今樹大根深,僅憑這個,怕是不能,他完全可以反誣告,說我們構陷於他,畢竟當事人呂常和李楚都不在了,算是死無對證。”
張三咬牙切齒:“加上那些做工的人也不行嗎?”
江青哲搖搖頭:“恐怕他們會和茅屋那個老人一般。”
張三垂下了眼眸:“那個老人家,是我害了他,沒想到高遠的人這麼多,殺都殺不完,還是讓他們發現了端倪。”
江青哲拍著她的肩:“他甘願當個乞丐守著這個秘密這麼多年,我們不會讓他的努力白費,他的仇,我們來報。”
張三眼中早有淚痕,抬眸與他對視,堅定點頭:“這名單上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語罷又嘆息道:“可惜,我都不知道那個老人家的名字。”
江青哲道:“我調查過呂常,他在錦州有一管事,名為孔陶,十分忠心,呂常辭官後他就不見了蹤影,想必就是他。”
孔陶,張三記下了這個名字:“我得給他的墳頭立個碑,如果他的後人找來,也不至於無處可尋。”
江青哲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