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該算的賬必須算。

虞璟笙沒有參加宗門大比，現在的宗門大比於他而言已經沒有意義了。

封無和路雋是一樣的人。

他們只不過是提線木偶。

距離宗門大比還有七天。

虞璟笙心中掙扎非常，他害怕聞青漓亂想，想要自已去解決問題，但是如果不帶著聞青漓一起去，等回來的時候指不定沒自已好果子吃。

“虞師兄，你怎麼放這麼多鹽？是什麼新吃法嗎？”

宋金安忽然喊道。

虞璟笙這才反應過來，自已走神間放了半罐子鹽。

“額……小宋，你給毛球喂耗子了嗎？”

宋金安搖搖頭，“前兩天師父給毛球喂葡萄，毛球拉肚好幾天，啥也不想吃。”

虞璟笙仍然在神遊天外，沉默許久才答道：

“好吧，你去幫我摘點菜來。”

宋金安點點頭，沒有推辭便走了。

這個菜園子是他們自已種的，聞青漓好像對種地有種怪異執著。

宋金安去的時候，聞青漓剛好在一邊種苗。

“師父，你在幹嘛？”

聞青漓站直起來：“怎麼了？吃飯了嗎？”

“還沒有，虞師兄不知怎麼了，好像跟菜有仇，放半罐子鹽要把青椒肉絲淹死。”

聞青漓失笑：“說不定他在研究什麼新東西，再說他壞話，明天我做飯。”

宋金安想起那團黑乎乎的東西，登時便閉了嘴，安安心心蹲下來摘菜。

兩人最後是一起離開的。

宋金安小心的開口道：

“師父，虞師兄好像特別不在狀態，跟他說話像慢半拍一樣，前天晚上我還看見他在涼亭那裡吐血，他最近是怎麼了？”

“吐血？”聞青漓臉有些僵，“前天晚上？”

“對，其實不止一次了，只是我沒想那麼多，我以為您都知道。”

“嗯，我去問問他。”

聞青漓雖然嘴上不說有多擔心，但是他的步子很快，宋金安根本追不上。

虞璟笙剛盛完一盤菜放到桌上，剛轉身要去收拾桌子手腕忽然被抓住，拉扯間他回頭對上急匆匆趕來的聞青漓。

“怎……怎麼了？”

聞青漓探了下他的靈脈，一切正常，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來一些，問道：

“小宋說你吐血，你受傷了嗎？”

虞璟笙微微發愣，微笑道：

“可能是之前留下來的吧，沒事的。”

聞青漓百思不得其解，沉著臉道：

“我們現在去找掌門。”

靈脈沒有異動，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確實沒事。

另一種則是相當嚴重，藏的很深，連聞青漓都感知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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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不用這麼緊張的，我這身體留下來一些暗傷，以前也會吐……”

虞璟笙說話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細若蚊蟲。

聞青漓不惱反而有些心疼。

“那你，之前怎麼不跟我說？”

“這……不是什麼大事。”

聞青漓深吸一口氣，伸手撫摸他的面龐，柔聲道：

“是大事。”

“你與別的修士不一樣，你的力量是借來的，你的壽元還太短，有傷就要治是不是？還要修煉呢。”

“要是哪天你真的逝去，我怎麼辦？我是重新找個道侶還是殉情？”

“你不能這麼不負責。”

聞青漓真的害怕，現在的生活太美好了，他不敢想象要是虞璟笙死了，自已接下來的人生會是什麼樣子。

畢竟在這個世界，他看起來什麼都有，其實什麼都沒有。

這份跨越時空的愛，讓他患得患失。

“師叔……”

虞璟笙身子往前傾抱住了他，輕輕吻了他發紅的眼眶。

“我錯了……起初我覺得與你無關，所以沒說，後來我就習慣了。”

聞青漓問：“你的這些暗傷是因為九劫雷域嗎？”

“可能吧，我有些記不清到底是為什麼了，只是最近我常常心臟疼。”

虞璟笙不再瞞著自已身體的異樣，他總覺得是小傷小事，現在看來不是小事。

他也想活下去，陪著聞青漓能走多遠走多遠，他接受不了聞青漓找其他的道侶，也不能接受他殉情。

宋金安回來的時候，紅竹峰已經空了。

桌上剩下一大堆的吃食，毛球搖著尾巴跑過來幾下跳到他腦袋上。

歐耶！家裡終於只剩他們了！可以好好看小人書了！！！

*

掌門閉關多年，在前幾個月忽然出關。

他在正殿，剛剛檢查完親傳弟子這段時間的練功情況，轉眼便看見了聞青漓。

他的視線最終落到了虞璟笙身上，微微眯眼，看不出喜怒。

聞青漓踏入正殿。

“掌門師兄，別來無恙。”

掌門笑笑：“無事不登三寶殿，你遇到什麼難事了？”

兩人說話都不打啞語，直來直往。

聞青漓道：“師兄你應該看出來了，小虞身體裡有個化神的神魂。”

“嗯，完全不加隱藏，到底是藝高人膽大。”

“師兄，你見識廣，能不能告訴我，這祭神有沒有什麼副作用？”

聞青漓大抵能猜到一些，如果說吐血是因為暗傷，那麼心臟刺痛又是為什麼？

心臟病？

想來想去，這段時間內虞璟笙身上最大的變化就是那個第三道了。

“師弟，你想沒想過，祭神是什麼意思？獻祭生命召喚所謂的「神」，他身體裡那個是渡劫不成功脫離了肉身的魂魄罷了，虞璟笙不過是陰差陽錯剛好遇到了。”

“所以最終目的要的還是性命？”

聞青漓好似只聽到了前半段，他確實有這個憂慮，這段時間以來，他無時無刻都在觀察第三道。

奪舍這種事，在修仙界不常見的原因是沒幾個人能神魂入體。

“對，瞧瞧時間，他大概還剩下三四個月的壽命，陣法並沒有結束，祭命並沒有完成，啟神教想要召喚來的神或許還沒來。”

虞璟笙有點懵，想在腦子裡和第三道對話。

第三道卻像是沉寂了一樣，很久都沒有說話。

聞青漓一怔，心跳在某一瞬間停頓了，聲音有些啞：

“那……我該怎麼做？”

掌門笑道：“這陣法是聞青瀾給他的，你應該去問問你的弟弟而不是我。”

從掌門那裡離開的時候，聞青漓雙目失神，緊緊的握著虞璟笙的手，半點都不願意松。

事情明明發生在虞璟笙身上，他看起來卻沒有聞青漓緊張。

“會有解決之法的，你不要太擔心了，師叔你變了好多。”

聞青漓驚覺，現在的自已和以前簡直是兩個模樣。

“以前沒牽掛，現在有了，怎麼會不變？”

“嗯，讓你憂心了。”

時間過去了這麼久，聞青漓再一次想起自已腦子裡好像……有個系統。

【系統，進度值滿了嗎？】

滋啦——

電子音傳來，996隔了好久才說話。

【早就滿了，我就說嘛，你把人睡了就能滿。】

聞青漓大概猜到是什麼時候滿的，繼續問道：

【他現在的身體情況能掃描嗎？】

【生命值太低了，壽命剩下三個月零九天。】

【怎麼才能救他？】

996沉默了很久道：

【宿主，你知道進度值刷滿你能得到什麼嗎？之前籤的合同內容，你還記得嗎？】

聞青漓這時才想起來。

任務結束能得到一百萬並回到現代。

彼時剛到這裡，他對錢並沒有多大感情，只是想活，也覺得有了新的目標便開始努力。

現在想來，他只需要陪伴虞璟笙過完接下來的日子就能甩手回到現代了。

聞青漓嚥了咽口水。

【你跟我說這麼多，難道想要治好他需要進度值嗎？和上次的情藥一樣？】

996：【是的宿主，不過因為任務已完成，如果全部清空，等同於放棄任務，你會死，這個人物只是眾多平行世界中的一個紙片人，你真的要為了一個紙片人去死嗎？】

【這並不值得。】

996從哪個方面想都覺得不值得，這話是在勸聞青漓也是為了它自已，畢竟任務值清空，它自已也會受影響。

聞青漓不說話了，他和虞璟笙回到了紅竹峰，滿地都是紅色的竹葉，那樣的紅不似血，像是殘陽，而殘陽之後便是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