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虛城，季家。

“陸意……？”季相指尖的冰錐化成水，從手背流走，“啟神教教主大駕光臨，我還真是不歡迎啊。”

陸意眼神一凜道：

“不歡迎便不歡迎，我也不是很想來。”

“哦？不想來，那你滾啊。”

季相話語間滿滿的敵意，雖然他厭惡聞青漓，但這不代表他就對啟神教有什麼好感。

畢竟啟神教的真正目的一直都是毀了這個世界，他們將現在所處的世界視為下界，對落後的世界嗤之以鼻。

這群人，明明是在這片土地長大的，卻十分厭惡這片土地。

這就是他們成為邪教的真正原因，其次才是慘無人道的修煉方法。

陸意聽了季相的話也不惱，面上沒了其他的神情，看起來很冷靜。

“我教有一搜魂手，他前段時間和虞璟笙打過照面，甚至還幫他恢復了一部分記憶。”

季相聞言瞳孔一縮。

“什麼意思？”

“他還幫助你的親傳弟子推敲了一番，嫌疑很快便落到了你的身上，加上虞璟笙身體裡的墮神，你覺得他對你是否已經完全改觀了？”

在彭城那會兒，聞青漓來找過季相，和他理論了一個下午。

兩人理論的主題就是——該怎麼對待對自已重要的人。

最後不歡而散。

彼時，聞青漓離開的時候丟下一句話。

“沒有人願意被你圈養，被你馴化，縱使他短暫的被你欺騙迷惑，當他發現真相的那一天，你將會遭到前所未有的報復。”

季相那時候只覺得聞青漓的話莫名其妙，現在想來，竟然是在暗示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已經完全恢復了從前的記憶，就算如此，也是和我的矛盾，與你啟神教有什麼關係？”

陸意麵無表情道：

“他身體裡有一個墮神，我要捕神。”

“你要害他？”季相眉頭一擰，語氣堅定道：“如果是這樣，那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同意。”

他只能接受自已傷害虞璟笙，其他人絕對不行。

縱使，他對虞璟笙的傷害超越了所有人，他也依舊覺得自已沒錯。

“不，我們只是把他不該得到的東西拿回去，你可能不知道祭命陣法是持續的，而不是一時的。”

季相疑惑的看向她：“說明白點。”

陸意：“也就是說，祭命還沒有結束，除非他死，按照他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活不過半年，如果你不信，那我就半年後再來。

這也是聞青瀾為什麼一直不用這個陣法的原因，你真的以為他是什麼人畜無害的修二代嗎？

要是他真如此平庸，就不可能在三個月之內，接連搗毀我教五個分壇。”

季相愕然，聞青瀾的城府確實很深，幾個動作挑起季家和那位東家的矛盾，又幾句話解決了這事。

只不過，季家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無論是人才還是礦洞等等。

現在細細想來，若當時聞青瀾沒有插一腳做什麼和事佬，說不定季家還不會損失這麼多。

季相：“所以，你們想要做什麼？”

陸意：“把神帶回去，虞璟笙沒了利器，便再也沒了崛起的可能，這不是你想看到的嗎？對一個人絕對的掌握，

而且，現在護著他的聞青漓也重傷，實力十不存一，到時候還不是任你擺弄。”

季相沉吟片刻：

“你知道的，還挺多。”

陸意笑道：“合作嗎？虞璟笙知道了一切必然會來找你。”

季相心中的懷疑已經全部退散。

“好。”

…

聞青漓和虞璟笙一起去了藍竹峰。

剛踏進門內，只聽唰的一聲，一道靈力瞬間在路雋身上炸開。

他的腦袋被炸掉，血肉橫飛，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若不是聞青漓的反應快用靈力擋開了那些鮮血，衣服上就要沾上血了。

“師弟，你這是做什麼？”

沈洛坐在殿內的高座上，緩緩睜開眼。

“清理門戶，讓師兄見笑了。”

聞青漓冷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師弟是殺人滅口，畢竟肖左一已經死了，路雋也死當初的事情便不好查了。”

“什麼事情？”沈洛陰惻惻的笑道：“幾個小修士的矛盾竟然也值得你如此大動干戈？”

聞青漓懂了，沈洛就是不想對證，繼續問一點意義都沒有。

“呵……”沈洛忽然從高座上站了起來，眼神掃過虞璟笙，“很多事情你們不應該來問我，去問季相才對，畢竟當年的事是他一手主導，害了你的一直都是你最親近的人啊，化神。”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將化神這兩個字咬得很重，給人一種因為你變強大了，我選擇站隊你這邊一樣。

聞青漓倒也沒想到，沈洛竟然就這麼說了，都不需要他們借第三道的手段逼問。

化神和元嬰是兩個大階段，越級殺神這種故事都是騙小孩的，事實上不會出現，除非像小說裡的主角一樣開掛。

當然，第三道本來就是屬於虞璟笙的掛。

虞璟笙開口問道：“沈長老，你是指宗門大比嗎？”

“嗯？”沈洛有些詫異，“難道你覺得肖左一真的會因為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忽然汙衊你嗎？當時你可是宗門天驕待選人，再大的背景能大的過宗門想要培養你的心嗎？”

虞璟笙霎時後退一步，看向聞青漓。

聞青漓牽著他的手，點了點頭道：

“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巧合，那麼多巧合同時出現只能證明你進了圈套。”

虞璟笙臉色很難看，還想要做最後的掙扎。

“那……是誰指使的他。”

沈洛重申自已的話。

“害了你的人一直都是你最親近的人。”

嗡的一聲，聞青漓好似能感覺到虞璟笙的迷惘和崩潰。

季相是他的師尊……縱然不是同一個靈根所屬系，但也教了他很多。

“沈洛，你為什麼忽然就直接坦白了呢？”

聞青漓雖然也被虞璟笙的悲觀情緒包圍，但是不影響他的理智。

沈洛目露精光：“不坦白能怎麼辦？被他打死？我又不是傻子。”

最終聞青漓帶著虞璟笙離開的藍竹峰。

虞璟笙失神的靠在聞青漓的肩膀上，迷惘的看著周遭的一切，良久道：

“師叔，你說他做這些是為了什麼呢？就單純是為了毀掉我嗎？”

“是，但是不僅僅是為了毀掉你。”聞青漓頓了頓道：“他和我一樣，想得到你啊。”

“嗯？”虞璟笙疑惑的看著他，他只能看見聞青漓的側臉，“你……”

聞青漓轉身將虞璟笙攬入懷中。

“是的，我和他的目的一樣，但也不一樣，季相的理念我不敢苟同，他主張打碎一個人的尊嚴和全部，讓愛人成為自已的附屬品，然後完全佔有他。”

虞璟笙垂眸道：“你呢？聞青漓。”

虞璟笙第一次叫聞青漓的全名。

“我？我的主張當然是……”

無錯書吧

聞青漓忽然在虞璟笙額頭落下一個吻，溫情脈脈道：

“這就是我的理念。”

也許是因為兩人識海有連結的原因，虞璟笙剛才的負面情緒好似在那一瞬間少了一半。

他心頭軟了下來，剛才那一剎那，他竟然也開始懷疑起聞青漓。

現在看來，有什麼好懷疑的呢？

“聞青漓……你還要徒弟嗎？”虞璟笙湊到他耳邊，臉頰紅到耳根。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撩撥。

聞青漓斬釘截鐵的道：“不要。”

虞璟笙渾身一僵，整個人都呆住了。

“為什麼？”

“不是吧，因為季相的惡行，你就想跳槽到我這裡當我的徒弟？”

虞璟笙埋了埋頭，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不可以嗎？”

“不可以哦，你是不是忘記了，你答應過我要當我的道侶的嗎？這才過去多久？三天到不到？”

聞青漓轉身便走了，腳步很快，看起來像是生氣了。

“等等……我錯了。”

虞璟笙追上來，跟在他身邊，剛才的那些負面情緒全消失了。

聞青漓按了按太陽穴，他沒想到虞璟笙得知真相居然會如此難過崩潰，自已差點承受不住這股情緒。

“錯了要不要改？”聞青漓忽然問道。

虞璟笙只覺得這話似曾相識。

“改。”

“那好……我教你怎麼個改法”

虞璟笙迷迷糊糊，不知道聞青漓打的什麼算盤。

到了晚上，吃過晚飯，聞青漓躺在榻上依舊一言不發的時候，虞璟笙才忍不住問：

“白天……”

聞青漓轉身摟住他，屋內的光瞬間熄滅。

“叫我一聲夫君我就原諒你怎麼樣？”

“啊？”

虞璟笙有點難為情起來，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感覺很奇怪，莫名的……

聞青漓等了許久什麼都沒等到，只好岔開話題：

“你是不是要去找季相……？”

“嗯。”虞璟笙縮在他的懷裡，“你不要吃醋，我是去算賬的。”

“我知道，睡吧。”

聞青漓閉上眼睛，因為消化完那些負面情緒，他有些疲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柔軟的什麼觸碰了一下他的脖頸。

細若蚊蟲的聲音在他耳邊。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