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青漓瞥了一眼虞璟笙，一副放他去做的模樣。
虞璟笙上前一步，看向路雋的眼神裡有恨。
真正的恨。
誰被冤枉會不痛恨徇私枉法的執法者呢？
只是那時候的他並不知道遊戲規則，也不知道錢財就能買斷一個人的清白。
“你還記得肖左一嗎？”
路雋身軀一抖，果然是來找自已的麻煩的嗎？
可是，當初的事情是虞璟笙現任師尊指使的，他現在要是全盤托出那不是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嗎？
到那個時候自已不是死得更慘？
“記得，剿滅邪修的時候死了，我也很痛心。”
“所以，當初他也給你送靈石了嗎？”虞璟笙盯著路雋，仔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路雋拍了拍衣服，心裡無限悲涼：
“送了，我手上確實不乾淨，抱歉啊，當年你是無辜的，你並沒有偷他的丹藥。”
“呵呵……”虞璟笙的笑既無奈又諷刺，“這麼多年，你終於願意說我是無辜的……”
路雋亦是苦笑：
“聞長老，我確實犯了門規，但是哪一個地方不是這樣？他們外門執事殿可比我黑多了！他們貪墨修士的貢獻值，我這算什麼？”
聞青漓睜開眼，緩緩道：
“非得讓我在兩坨屎之間選哪一坨更臭嗎？”
路雋霎時間噤聲。
“好了，他問完了，我原想問的，現在不想了，你也說了，你是戒律堂的人，該管也是沈洛管，不如……我們去找沈洛如何？”
路雋想不明白聞青漓到底想要幹什麼，他好像對虞璟笙當年的事並不是非常在意，似乎是相信了自已的一面之詞。
但是他也不覺得聞青漓會懷疑多少，畢竟自已說的很合理，有幾個人的思維會那麼發散，僅憑蛛絲馬跡就能猜到整件事的原貌？
打壓自已恐怕是想要敲山震虎，他的真正目標大抵是沈洛。
對！就是沈洛，要不然他大費周章搞自已這個小爪子，也太離譜了吧。
路雋很快就冷靜下來道：
“悉聽尊便。”
聞青漓起身，虞璟笙彷彿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麼，原先是要直接去找封無，但是聞青漓好似十分執著掃除路雋這個人。
“師叔，你到底想幹什麼？”
聞青漓輕笑：“你覺得，肖左一的死是偶然嗎？”
虞璟笙呆愣片刻，當初他在外門之時，肖左一這個人便囂張跋扈，遠比方才的洛松還要惡劣。
當時自已在宗門大比贏了他，他便一直對自已懷恨在心，後來針對他嫁禍他偷東西。
虞璟笙覺得都是合理的。
就算他死了也只能算老天開眼，難道還有什麼陰謀嗎？
“想不通就先不想了。”聞青漓拉住他的手腕：“走吧。”
路雋看著二人，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這兩個人是不是有點過於親密了？
沈洛在藍竹峰，而封無現在相當於戒律堂的副堂主，不常露面，大部分事情都是交給其他人解決。
基本上就是掛個名號，真正的上層出事，也不會用什麼所謂的門規，只會尋求利益最大化。
門規這個東西，是用來約束外門那些基數大且沒背景的弟子，就算真出了事用靈石買通執法者就能解決。
如此想著，剛踏出戒律堂的門，一人迎面而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封無。
聞青漓不禁感嘆，訊息傳的是真快啊。
封無忙行禮道：“聞師叔來此，不曾遠迎是我的過錯。”
聞青漓擺擺手：“你來的倒是快，上次不是在彭城嗎？”
封無瞥了一眼聞青漓身後的路雋。
“宗門事務繁多，我就回來了。”
聞青漓點了點頭：
“來的正好，找你比找沈洛來的直接。”
封無訕笑道：“正是師尊遣我來找您，至於路雋……”
聞青漓覺得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他的目的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徹底撕下季相的臉皮，路雋只是個切入點。
沒想到沈洛竟然主動來找他，看來已經猜到了他的意圖。
“好。”
封無走全程不敢看虞璟笙，從師尊的話語裡判斷，虞璟笙因禍得福，是這方天地唯一的化神。
那麼這樣的人怎麼會不知道記憶被篡改過？等記憶恢復之時不就是自已的死期嗎？
想到這裡，封無嚥了咽口水，既然現在都還沒出手，想必他暫時沒有這番心思吧。
“封師兄，你還記得宗門大比嗎？”
一道幽幽的聲音從封無身後傳來，他脊背發涼，嘴裡艱難的吐出兩個字。
“記得。”
虞璟笙又道：“是沈長老要你做的還是我師尊？”
他現在說的話，完全就是為了驗證先前的猜想。
聞青漓也看出來了，虞璟笙還心存僥倖，他對季相還沒有完全死心。
這是正常現象，被PUA那麼多年，讓你在幾天之內完全擊碎曾經的想法那是很難的。
就好像上學這麼多年，人人都在告訴你，讀書就能改變一切，結果到頭來你發現這是一場陰謀。
你也會對曾經抱有的希望產生僥倖。
封無道：“當年……是我下手沒輕沒重……抱歉啊，虞師弟。”
虞璟笙苦笑起來，這種道歉今天他已經收到兩次了。
這些人對自已曾經做的事完全沒有悔意，現在不過是不得不低頭罷了。
“道歉有用嗎？”虞璟笙笑起來，眼神裡帶著前所未有的陰鷙，“你們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能揭過一切嗎？”
聞青漓看著虞璟笙，發現他的狀態很不對。
這樣的狀態和他恢復記憶走火入魔的那天晚上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無錯書吧聞青漓很想知道虞璟笙到底丟掉了多少記憶，他現在還是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人嗎？
“你……沒事吧。”聞青漓輕拍他的肩膀，像是在給炸毛的小貓順毛，“我能感覺到，你的識海又亂了，要不然，我們先休息休息再去？”
“不用，我此前遭受的冷眼，委屈，不公，是不可能一句話就揭過的。”虞璟笙搖了搖頭道：“師叔，你說我為什麼要遭受這些？”
聞青漓驀然間愣住了。
若是從前的虞璟笙恐怕不會問這個問題，因為他一直活在宗門上下冷言冷語的諷刺，季相這麼多年的打壓，包括前途盡毀是絕望之中，那麼多年他一直認為是自已的錯。
但是當他發現，這一切都是人為故意造成的時候，恐怕會瘋掉。
聞青漓懷疑，虞璟笙恢復了那份他人生中最風光最絢爛的時候的記憶。
原著曾一筆帶過虞璟笙代表清風門外門弟子與墨玉仙門天驕對決。
本是去湊數的，但是他一鳴驚人，連挑十二位，最後以險勝徐沁收尾。
若他當時是清風門內門弟子便罷了，偏偏他只是個外門弟子！
兩個宗門皆是譁然，紛紛議論，最後這位天驕收歸季相門下卻被封無打傷，風言風語便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傳了。
總有一些人討厭非正常現象，自然開始造謠他根本就沒有挑過墨玉仙門，也不是什麼天驕。
加之虞璟笙的記憶混亂，他極有可能堅定的認為自已就是廢物。
聞青漓想到這裡不禁毛骨悚然，這是徹徹底底的毀掉一個人啊！
“你不該遭受這些，你也不需要再害怕別人，至少現在，在這個世界，再也沒人能傷害你了。”
聞青漓繼續給他順毛，因為自已有近乎四分之三的元神之力在他的識海里，他的心緒情感好似全都能感應到。
“嗯，師叔，我的債我一定要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