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馬街位於新城東，也是酒樓客棧的聚居地。從書院到花馬街，有七里路的距離，一路走過去也要小半個時辰。走到三里路的時候，還經過了一口湖，名叫清溪湖。藍天白雲，青草碧湖，靜美如畫中的仙境。清溪湖背靠象山，正對著游龍雪山。夏為乘涼之地，冬為沐陽之地。

清溪湖比書院的映雪湖大了好幾倍，湖水被兩架連著的石橋分為東西兩部分，一眼竟望不到邊際。圍湖一圈是石塊砌成的壩子，臨路的一側正中，有一座二層建築。下面是一間屋子，上面是一座亭子。站在高大的湖壩上，趙忍之只覺神清氣爽。想不到書院附近，竟還有如此美麗的地方。

眾人一路嬉笑打鬧著，慢悠悠的晃到了花馬街。大眾酒樓玉泉廳。趙忍之點了一大桌酒菜，孫世建看得不禁肉疼。王榕好笑道：“世建，忍之給你幫了這麼大的忙，一頓酒菜算得了什麼！”葉桑萌笑道：“就是！哪天你要是真跟顧姐姐成了親，到時還不得大擺宴席請我們？現在何必這麼摳門！”孫世建大笑道：“真有那一天，我怎會摳門！”

葉桑萌嘲笑道：“小建，你喜歡顧姐姐這事吧。我怎麼越看越覺得，就像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孫世建玩笑道：“我不是癩蛤蟆，我是青蛙！”葉桑萌揪住不放道：“大家都幫著出出主意，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到底怎樣才能吃上呢？”和俊道：“把天鵝射下來！”葉桑萌白他一眼道：“你怎麼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和俊訕訕笑了一聲。

錢和靖笑道：“如果那天鵝實在不願意，恐怕癩蛤蟆就沒辦法了！”葉桑萌道：“說得有理，這本身就是你情我願的事兒，確實勉強不來！”王榕道：“那就只能像守株待兔一樣了，癩蛤蟆每天都望著天空，等天鵝自己摔下來吧！”葉桑萌道：“這得需要狗屎運了，我看小建沒有，此路不通！”楚嬰寧微笑道：“癩蛤蟆可以跟天鵝說話，把她哄下來！”

眾人大笑，葉桑萌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臉，笑嘻嘻道：“我以為你這小姑娘挺老實呢，原來還會哄人，真有一套。哈哈！”王榕笑問道：“有沒有人哄過你？”楚嬰寧臉上一紅，輕輕搖頭而笑。趙忍之笑道：“哄人可不是個輕鬆活兒，需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虛情假意也好，歪理邪說也罷。總之只要能哄得來，那也是大本事！”

葉桑萌譏笑道：“好啊，看來你沒少哄姑娘！那你就哄哄嬰寧，看能不能哄得來？”楚嬰寧羞澀一笑低下了頭，輕輕咬了一下嘴唇，馬上又抬頭望向趙忍之。趙忍之笑了笑：“我不會哄人，只會罵人！我覺得那癩蛤蟆，要真的想吃天鵝肉，那就只有兩條路。第一就是罵，把天鵝罵的吐血落地，無力再飛無臉再活！第二就是飛，癩蛤蟆自己學會飛。飛的比天鵝更高，飛的比天鵝更快！”

王榕大笑：“忍之，你太狠了！一般人可罵不了，還是自己學會飛的好！”葉桑萌瞪著眼道：“你們聽過癩蛤蟆會飛嗎？”孫世建接道：“我只聽過牛會飛，都是人吹的！”趙忍之振振有辭道：“既然牛能飛，癩蛤蟆為啥不能飛？只要有恆心有毅力，人都能飛！沒聽過列子御風而行嗎？”孫世建苦笑道：“好吧。看來你們都認定了，我就是那隻癩蛤蟆！

眾人哈哈大笑，趙忍之道：“所謂君子成人之美，我也算做了件好事！小建，以後你要是真能抱得美人歸，可得好好對人家。不然連我都一起辜負了，到時本公子可饒不了你！”孫世建一拍胸口，信誓旦旦道：“那哪能呢！我對采薇的喜歡，那可是萬牛莫挽！悽悽復悽悽，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葉桑萌“哼”了一聲道：“我才不相信呢，看你就是負心漢的樣子。現在那還好說，顧姐姐年輕又漂亮。要再過個二十年，等她變成黃臉婆了。你肯定又去找那些，年輕漂亮的姑娘們！”孫世建大喊冤枉：“我這種深情之人，怎麼做出那負心之事。我又不是小忍！”趙忍之笑罵道：“會不會說人話，明明是說你，扯上我幹嘛？你不是負心人，難道本公子就是嗎？！”

孫世建嘿嘿一笑：“我這不是誇你多情嘛。好不容易有個優點，那還不得隨時隨地誇一誇！”趙忍之反駁道：“本公子一身的優點，閃亮如繁星漫天，你是不是瞎？我知道了，你就是嫉妒我！早知道就不把采薇讓給你了，好心當做驢肝肺！”孫世建賠笑道：“那可絕對沒有。我是感恩戴德，知恩圖報！”

趙忍之故意嘆道：“相愛不如相知，相見不如相念！就讓你跟采薇相愛相見吧，以後我跟她相知相念就好！”孫世建馬上就不幹了，老套話又脫口而出：“朋友妻，不可欺！這我決不允許！”趙忍之笑道：“那你管得著嗎？管得著人，可管不著心！”孫世建一拍桌子，佯怒道：“那我要跟你決一生死！”趙忍之笑道：“果然是重色輕友！決什麼生死，你連跑步都跑不過我，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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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桑萌坐山觀虎鬥，也附庸風雅了一句：“本自同根生，相煎好刺激！”錢和靖若有所思道：“相愛不如相知，相見不如相念。這到底是幸運呢，還是不幸？相愛相見，相知相念，如果二者只能選一，那又該如何抉擇呢？”趙忍之問道：“你怎麼選？”錢和靖一怔，微微嘆道：“那還是相知相念吧！”楚嬰寧輕聲道：“我也是。”

孫世建道：“我可不要，還是相愛相見的好！”王榕附和道：“咱倆一樣！阿俊，你呢？”和俊笑道：“我不知道，你們想的太深。”葉桑萌道：“我啥都不要！”錢和靖問道：“忍之，你怎麼選？”趙忍之道：“這個太難選了！非要我選的話，那就只好跟一位姑娘相愛相見，跟一位姑娘相知相念！”孫世建忍不住叫道：“哎呀。不愧為兩全其美之策，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葉桑萌一臉鄙視道：“剛才某人還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呢！”孫世建求援似的看著趙忍之：“小忍，這二者矛盾嗎？”趙忍之笑道：“你說呢？我覺得，應該不矛盾吧！”王榕也道：“好像是不矛盾！”葉桑萌對著楚嬰寧憤憤道：“你看，我就說吧，他們沒一個好東西！”楚嬰寧抿嘴一笑，並沒說什麼。錢和靖笑道：“別把人一棍子打死，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

“叛徒！”“懦夫！”“無恥！”三人一起攻擊道。錢和靖也不反擊，只是微笑道：“一生愛一個人，其實也就夠了。貪多嚼不爛，容易傷牙口！”孫世建道：“這倒是個很重要的問題，一生到底能愛幾個人？”王榕思索道：“多多益善吧？不對，可能是要兩個！”孫世建奇道：“為什麼兩個？”王榕道：“不是有‘左擁右抱’這個詞嘛！”

孫世建搖頭道：“照你這麼說，我覺得七個才夠！”王榕也奇道：“這又是為何？”“嗨，這還不簡單！三妻四妾，加起來不就是七個？”趙忍之接道：“不，做人要留些餘地。不能太貪心了，知足常樂最好！三妻四妾，四妾就不要了，三妻就夠！”葉桑萌“呸”了一聲道：“你們都是大色鬼，大色狼，大色魔！”

趙忍之笑道：“夫子曰，男女飲食，人之大欲存焉！所以，天大地大，食色最大！但你這話說的不對，我得給你糾正糾正。色鬼色狼色魔，那還是有些區別的！見了姑娘就想摸大腿，這是色鬼；見了姑娘就想弄上床，這是色狼；一天不見姑娘不能活，這才是色魔！”葉桑萌張口結舌，王榕舉起酒碗道：“沒得說，簡直太精闢！先乾為敬！”

孫世建也慶幸道：“幸好你沒當文學課的課首，不然還真可能近水樓臺先得月了！我那可愛的采薇啊，還不得被你哄得暈頭轉向！”說著也倒滿了酒：“幹了幹了，痛快痛快！寧跟李進之對刀槍，不跟趙忍之搶姑娘！”趙忍之佯嘆一聲：“本公子有那麼可怕嗎？弱水三千浩浩蕩蕩，你喝你的我潑我的，根本互不影響！”

孫世建擦了擦嘴巴道：“小忍，我看你在書院這幾年，就別幹其他的了。寫寫文章騙騙姑娘，不亦樂乎！”趙忍之似是有些落寞道：“本公子倒是很想啊。可這天下有那麼多的姑娘，王女，魔女，仙女，妖女。我又哪裡騙得完呢？心有餘而力不足也！自古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唉，難道聖賢都不喝酒嗎？！”

楚嬰寧忽問道：“忍之，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趙忍之幹了一杯酒，擺上一副天真無邪的笑容道：“都喜歡！”楚嬰寧一怔，臉頰緋紅，不由囁嚅道：“都喜歡？”趙忍之認真道：“是啊。王女有王女的雍容，魔女有魔女的玲瓏；仙女有仙女的可愛，妖女有妖女的膩歪！”“呃，膩歪是什麼意思？”“妖女往往更真性情，比較粘人嘛，多爽快！哈哈！”楚嬰寧徹底無語。

王榕笑道：“忍之，你也太花心了吧。哦不，是多情！像我就很深情，沒什麼王女魔女仙女妖女，只對少女情有獨鍾。我童年時就喜歡少女，現在是少年，更喜歡少女。等中年時，也喜歡少女；我老年時，還喜歡少女！”眾人為之絕倒，葉桑萌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道：“那就讓你的嬋娟，永遠不要變老吧！”

趙忍之沉聲道：“為什麼不管多大年齡的男人，都很喜歡少女呢？恐怕不只是好色吧。每個男人都曾是少年，而少年往往快意難忘。或許只有在少女的身上，他們才能看到自己少年的模樣吧！而且少女往往是柔弱的，又能實現他們守護的願望。嗯，一定是這樣！”錢和靖贊同道：“確是如此。只望流浪半生，歸來仍是少年！”趙忍之有些莫名的黯然道：“若少女嫁了人，就不要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