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試卷全部發完，顧采薇問道：“有誰願意讀的？”馬上就有學生舉手，顧采薇道：“好，不用起身，坐著讀就可以了。”那學生道：“多謝教習！”隨即清了清嗓子，朗聲讀道：“公子不知何許人也！因住炎天城烏衣巷，便號烏衣劍客。好書，嗜劍，愛月……年十五，赴雲州。逢院考，佔榜首。蒼松傲，笑王侯。徙南冥，逍遙遊！”

顧采薇笑道：“大家猜猜，這位同學是誰？”諸生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孫世建道：“這麼狂妄的口氣，肯定是那李進之！不過那時還在考試中，他怎麼就敢說自己是榜首？”趙忍之笑道：“這正說明人家的狂，本來都沒把你們放在眼裡，人家就認定了自己第一！”葉桑萌撇嘴道：“那可不是！愛月？明擺著就是惦記咱家小師妹嘛！”當即就有學生答道：“教習，是不是李進之？”

顧采薇點頭笑道：“是的。其實文章裡好幾處都說明了，籍貫南都府，住在蒼松院。愛月？呵呵。還有這榜首！李同學自信非常，還未考完就說自己是榜首，這份勇氣頗為可嘉！此文模仿《五柳先生傳》，文采斐然，立意新穎。所以我給了95分，是文學考試的第二名！當年我們的那位武襄侯學長，入學考試總分也是榜首，他比你還低了一分！望你能保持自信，下次考試再佔榜首！”

李進之面有得色，欣然道：“多謝教習！”接著又有學生讀道：“……三歲誦《心經》，七歲聞佛理，十二歲能詩，十四歲弄篪。今歲十五，究心岐黃。惡殺生，喜唸佛。厭繁華，愛煙霞……願世間，人人知醫，天下少病；願出世，人人唸佛，淨土超生！如世尊言：

我建超世志，必至無上道，斯願不滿足，誓不成等覺！

我於無量劫，不為大施主，普濟諸貧苦，誓不成等覺！

我至成佛道，名聲超十方，究竟有不聞，誓不成等覺！

離欲深正念，淨慧修梵行，志求無上尊，為諸天人師！”

顧采薇笑道：“大家猜猜看，這又是哪位同學？”諸生異口同聲道：“柳月愛！”顧采薇疑道：“你們怎麼知道？”有學生道：“她不是在晚會上吹過篪嘛！”也有學生道：“她現在跟著秦先生學醫！”還有學生道：“這麼個大慈大悲的女菩薩，不是她又能是誰！”

顧采薇忍俊不禁道：“你們倒挺機靈！這篇文章，文采自不必說，更難得是這份仁人之心！我也給了95分，同為文學考試的第二名！柳同學，你是位非常善良的孩子，教習就祝你心想事成吧！”柳月愛微笑道：“多謝教習！”

一向少話的和俊忽然舉起了手，顧采薇道：“請讀！”和俊大聲讀道：“我是游龍讀書郎，可憐康樂當年狂。曾踏愁湖煙雨落，屢漂苦海風波揚。詩幾首，文數章，青稞大麥醉雲陽。琴棋書畫都不會，風花雪月去他娘！”諸生聽罷鬨笑不已，顧采薇也笑道：“這又是哪位同學呢？”眼見諸生七嘴八舌，卻沒有一個猜對。

葉桑萌忍不住喊道：“趙忍之！”顧采薇頷首道：“你可不是猜的，是看到的吧。不過你說的不錯，確是趙同學！”諸生再次譁然，顧采薇道：“這首詞直抒胸臆，豪放不羈，自然流暢，風骨張揚。只寥寥數字，一個特立獨行的書院少年，便躍然紙上。可謂別出心裁，嬉笑怒罵皆是文章！所以我給了滿分，便是文學考試的榜首！”

顧采薇道：“趙忍之，你自己來說說這首詞！”趙忍之站起身來，撓著頭道：“教習，說什麼呀？”顧采薇柳眉微豎道：“裝什麼糊塗，那就解釋一下詞意吧！”趙忍之吐了吐舌頭道：“謝康樂曾雲，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獨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用一斗！我覺得他太謙虛了，應是‘天下才共一石，我得八斗’才對。所以才可憐他！下面的就不用解釋了吧，都是顧名思義的！”

“我看你呀，比他還狂！好吧，你說‘詩幾首，文數章’，且把你作的詩文，拿來給本教習欣賞一下。”顧采薇有些寵溺地笑道。趙忍之兩手一攤，笑嘻嘻道：“教習，我那是瞎吹的，根本沒作什麼詩文。”顧采薇笑罵道：“你這小子，以後給我補上！書院建院以來的入學考試，你的分數是最奇異的了！好了，以後你就是文學課的課首了！”

趙忍之忙道：“教習，我不願做課首。”顧采薇奇道：“為何？”“呃，我這人做事，總是丟三落四。而且吊兒郎當的，也一向不負責任。而且住在岐黃院，收發作業啥的也不方便。”他把對石羽說過的話，一字不漏的重複了一遍。諸生聽在耳中，心中竊笑不已。顧采薇卻道：“那你就不能做事細心一點，負一點責任？住的遠一點不要緊，多跑跑腿鍛鍊筋骨也不錯嘛！”

趙忍之一副沮喪的樣子：“教習，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就改不了啊。您何必非要我來做，找其他同學不是更好？”顧采薇搖頭笑道：“讓你當個課首，跟上刑場似的，有那麼為難嗎？也罷，既然你是文學考試的榜首，那就由你來推薦一個課首吧！”趙忍之轉了轉眼珠，瞅了瞅身旁的人，忽然眉開眼笑道：“教習，我推薦孫世建，他最適合做文學課的課首了！”

孫世建頓時心花怒放，旁邊的知情人都捂著嘴笑。顧采薇想了一下道：“也好，孫同學考了94分，是文學考試的第三名。也算服眾，孫同學，你可願意？”孫世建一腳蹬掉板凳，急忙起身道：“教習，學生願意，十分願意！”顧采薇朝他笑了笑：“好，那暫且這樣，你倆都坐下吧！還有些不錯的文章呢，咱們接著往下讀！”

倆人坐下後，孫世建隔著書桌，對著趙忍之連連作揖，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要不是正上著課，恐怕都要三拜九叩了！趙忍之伸出食指搖了搖，悄聲道：“謝人要有誠意，作揖磕頭都用不著，晚上請咱們去喝酒就好！”孫世建點頭如小雞啄米般：“那是自然，晚上管醉！”葉桑萌道：“咱們換個地方吧。今晚就去新城，找個大酒樓！”

孫世建稍一猶豫，立刻又下定決心：“好！”旁邊幾人都向趙忍之豎起了大拇指，趙忍之語重心長道：“我也只能幫到這兒，剩下的就看造化了！”吃了午飯睡了午覺，又到了下午的算學課。跟平常一樣，剛上課趙忍之就有了睡意。

李家俊面無表情道：“看看自己都考了多少分？其他的不會倒也罷了，那第五題兩鼠打洞，不是明明已經講過的嗎？送分都不要，還有什麼辦法？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最高的滿分，最低的零分，你們看看這多大的差距！李進之，以後你來當算學課的課首！”李進之應聲道：“多謝教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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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桑萌捅了捅他胳膊，幸災樂禍道：“哎，說你呢，考零分的！”趙忍之打了個呵欠，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道：“隨她說去，嘴長在她身上，我也管不著啊。她就是說破了嘴，我身上又不會掉塊肉。別打擾本公子就好！”葉桑萌拍拍他肩膀：“好小子，有志氣。你睡吧，我給你望風！”“多謝！”趙忍之枕好了胳膊，頭一歪就入了夢鄉。

一覺醒來精神飽滿，幾人一起走到了操場上。望著不遠處的和榮光，趙忍之忽然想起一事，疑道：“不對啊，我武學考試怎麼會得零分？站樁有五十分，即使姿勢不對，多少也得給個一半吧？那跑步我也不是最後一名，好歹倒數第三名呢。小建才是倒數第一，得了五十一分；阿榕是倒數第二，得了五十二分。我怎麼就成了零分呢？蒼天不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