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的大小道路都是一般的乾淨,偶有枯枝落葉覆蓋其上,踩上去聲響怡人。山邊的雲彩聚在一塊兒,很高很高。天色像血一樣的紅和像土一樣的黃相間著,看上去有種悲壯的美麗。下午放了學,趙忍之在宿舍歇了會兒。便拿了一本書,獨自走在湖邊的小道上。他微微仰頭,痴痴地望著天空,神遊萬里之外。
一聲“喵”的叫聲,將他拉了回來。循著聲音望去,見路旁一棵松樹的枝頭上,趴著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仔細瞧了瞧,竟然是一隻小小的貓咪。那貓咪一身皮毛灰白相間,四肢純白,嘴唇上一抹灰色,看上去煞是可愛。此刻它正蜷縮著身子,抬起小小的腦袋。一雙炯炯有神的漆黑眸子,注視著趙忍之。
趙忍之禁不住笑了,這小貓咪著實可愛。書院背靠山,又臨近村莊。是以草叢樹林裡,有很多小動物。既有狐狸和松鼠這樣的山林野物,也有附近家養的小貓小狗,不少學生也都養了寵物。他素來喜歡小動物,這該是一隻流浪的貓咪,此時不禁也動了收養之心。
只是怕驚嚇了小貓,一時也不敢走得太近,只是向它輕輕招手:“小花,下來。”小貓只是望著他,一動不動。趙忍之突然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摸出幾顆花生,站在樹下輕輕剝開,放在右手心裡。左手繼續招著:“小花下來,我請你吃東西。”小貓抬起一隻前爪在樹枝上蹭了蹭,似是猶豫一下,很快做出了決定。
它咧開小嘴喵了一聲,從樹枝上蕩下來,穩穩落在趙忍之手掌上。毫不客氣地,對著幾顆花生大嚼一通。等它吃完了,還在手掌上輕輕舔了舔,然後抬頭意猶未盡地望著趙忍之。趙忍之只覺手心一陣輕癢,忍不住笑道:“小花,我帶你出去買東西吃好不好?”
也不管它同不同意,右手託著它就向外走去。還用左手輕撫著它道:“小花,你可別走啊,以後就跟著我了哈。我會讓你每天都吃得飽飽的,反正你也吃不了多少,哈哈!”小貓用爪子輕輕撓著他的手心,嘴裡喵喵回應著。一人一貓,就這樣樂顛顛地走了。
趙忍之逗著小貓,很快就來到熱鬧的集市上。那小貓也不怕人,跳上趙忍之左肩,瞪著眼睛東張西望。趙忍之買了兩根烤腸和四串烤麵筋,一邊吃一邊餵它。等吃完了麵筋,又餵給它烤腸。哪知它用鼻子嗅了嗅,卻沒有一點吃的意思。趙忍之感到奇怪,難道吃這麼一點東西,就吃飽了?
再次走回映雪湖邊,這一人一貓,算是徹底熟絡起來。趙忍之尋了個石椅,把烤腸吃完了,就拿出書來看。小貓就趴在他懷裡,慵懶的睡著一動不動。忽聽一陣輕柔地腳步聲,趙忍之抬頭一看,原來是柳月愛。那小貓見了,喵喵叫了一聲,“嗖”地一下撲向柳月愛懷裡。
又轉頭對著趙忍之齜牙咧嘴,趙忍之愣了楞,不由叫道:“小花,你?”柳月愛看了看他,微笑道:“小花?我給它起的名字叫做六兒。”趙忍之疑道:“這是你的貓?”柳月愛點頭笑道:“是的。六兒雖小,可是挺調皮的,一轉眼就跑不見了。”趙忍之道:“我剛才餵了它,烤麵筋倒吃的挺香,但卻不吃烤腸,真是奇怪。”
柳月愛眯眼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輕聲道:“六兒隨我,也吃素的。”趙忍之“啊”了一聲,心裡很詫異。柳月愛問道:“你挺用功的呀,看的是什麼書?”趙忍之舉起書,在她眼前晃了晃,不好意思道:“見笑,不是啥正經書,傳奇小說。”
柳月愛笑了笑:“那我送你一本書好不好?”趙忍之先是一怔,然後喜不自禁道:“好啊。”柳月愛一手抱著小貓,一手從懷裡摸出一本書,遞給了趙忍之。書本薄薄的,趙忍之接過來,看著書名道:“《保富法》?這是什麼書,教人經商的書嗎?”
“顧名思義,確是教人如何保有財富。本書作者學問淵博,忠厚正直。他出身官宦世家,是前朝宰相之甥。他將自己一生的所見所聞,包括許多世家大族在內的案例。融合佛法的真諦和歷史的教訓,寫成這本震撼人心的《保富法》,可謂用心良苦!目的就在於警醒世人,如何才能真正地保有財富,如何才能得到人生真正的安樂!”柳月愛認真解釋道。
趙忍之道:“我會認真看的,多謝!”柳月愛笑道:“等你看完了,我再送你其他書。”趙忍之不禁有些受寵若驚:“那怎麼好意思呢!”柳月愛微微一笑:“只要你喜歡看就好。”趙忍之道:“那是當然,我是很愛看書的!只要不是關於算學的,我都愛!”柳月愛抿嘴一笑:“好,我不送你算學書。那你繼續看書,我跟六兒走了。”
一人一貓飄然而去,趙忍之呆坐在椅子上。望著她的背影,有些茫然若失。不知過了多久,又開始傻笑,再沒了心思看書。索性收了書回宿舍,孫世建見他那副神情,問道:“小忍,你傻樂什麼呢?”錢和靖道:“也不算是樂,好像只是傻。”趙忍之笑道:“誰傻樂?誰樂了?有個女孩兒,送給了我一本書!”
孫世建道:“誰送的?葉桑萌嗎?不對,她自己都不讀書。難道是楚嬰寧?”趙忍之笑道:“顧采薇!”“不可能,不可能!她都沒送我,憑什麼送你!”孫世建斬釘截鐵道。“又憑什麼送你?她既然是教文學的,難道就不能被我的文采所折服嗎!”趙忍之反駁道。錢和靖疑笑道:“忍之,送你書的,是不是柳月愛?”
“啊?這你都知道!”趙忍之驚訝道。孫世建笑道:“那我也知道了,是不是《保富法》?”趙忍之更加奇道:“你們怎麼知道?”錢和靖從書桌上拿起一本書,問道:“是不是這本書?”趙忍之看了看道:“是的,竟然一模一樣。”孫世建道:“她也送我了!”
和俊忽道:“我也有。”孫世建哈哈大笑:“你是不是以為,她只送了你啊!咱們全班人手一本呢!這個柳月愛,倒捨得花錢!”趙忍之忽覺有些失落道:“好歹也是白送的,不要白不要!老子一直都缺錢,來保保富正合適!”孫世建調侃道:“看書的沒富,寫書的倒是富了,保己不保人哪!”
無錯書吧錢和靖笑道:“我稍微翻了一下,這書很不錯,值得一看。再說了,開卷有益嘛!”孫世建也笑道:“好,那我就來保一保!對了,明晚書院要搞個迎新晚會,還要同學們準備一下,到時表演個節目啥的。小忍,你要準備什麼?”“我啥都不會,就準備看戲。”趙忍之興味索然道。
“明晚除了山長監院,還有諸位教習,全都來參加呢!這可是露臉的好機會,特別是讓顧采薇,瞻仰一下本公子的絕世才華!”孫世建兩眼放光道。趙忍之翻著白眼道:“長得俊的人才露臉,長得醜的人還是不要露臉,免得嚇著別人!不要臉的人,就更不行了。臉都沒了,還露什麼?”
孫世建哈哈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雖然比不上李進之那個妖孽小白臉,但其實本公子也算俊秀吧。三位以為如何?”錢和靖笑道:“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算是中等偏上吧。”和俊道:“你比我俊多了。”孫世建不客氣道:“那還用說!其實我也算是一般,一般一般書院第三!小忍,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