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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鬥毆

李進之起身朗聲道:“夫子說,學習之後並且在適當的時侯複習,不也是很高興的嗎?有志同道合的人從遠方來,不也是很快樂的嗎?別人誤解我,我也不怨恨,不也是君子嗎?”吳康溫言道:“好,請坐。還有哪位同學,持其他不同的看法?”

葉桑萌低聲嘟囔道:“這傢伙神氣什麼,出什麼風頭!”趙忍之低聲道:“不服氣,你也起來說說嘛。”“哼,說就說!”葉桑萌兩手高高舉起,叫道:“教習,我覺得他說的不對!”諸生都忍不住回頭看她,吳康笑道:“桑萌,那你且說說看。”葉桑萌卻指著趙忍之道:“教習。我是替他舉的手,他有不同的看法!”

趙忍之驚道:“你別栽贓我!”吳康顯然跟葉桑萌十分熟稔,只是笑道:“你這孩子。”又問趙忍之道:“這位同學,你叫什麼名字?”趙忍之忙起身應道:“回教習,我叫趙忍之。”吳康道:“你若真有不同見解,只管說來聽聽。”

趙忍之瞪了葉桑萌一眼,眾目睽睽之下,只得硬著頭皮道:“呃,這個。學生以為,《論語》義理可深可淺。聖人微言大義,若只是顧名思義地解讀,那便誤解聖人了!不需死執文句人云亦云,只要從心中領會得,言之有理皆可!”

吳康眉頭一挑,道:“有理,你繼續說。”趙忍之舒了口氣,心中略一思索,侃侃而談道:“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學習是件辛苦事,複習更是苦,考試最是苦!這有啥高興的?簡直討厭死了!夫子的本意若是這樣,那也太不通情達理了。大成至聖先師,豈是這般迂腐?

所以學生覺得,這個‘習’並非‘複習’,而是‘實習’!學習了某個東西,經常拿來實踐它。不是空洞說理,而是學以致用,慢慢在用處體會它的美妙。不斷實踐反省總結,越來越有進步,自然會覺得高興!‘時習’跟曾子的‘吾日三省吾身’,當有異曲同工之妙!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朋友自遠方來,若在平時,那肯定是樂事。若趕上艱難困苦之時,那可就未必了。剛剛金榜題名的朋友,來看望名落孫山的我;剛剛洞房花燭的朋友,來看望孑然一身的我。縱然不會因此嫉妒朋友,又怎能保證相對之下,不會暗自感傷呢?

所以這個‘遠方’,不必是空間的遠方,也可是時間的遠方,形容知己難得!古人詩云:溪山曉來深,片光萬物新。相識滿天下,知心能幾人?今人亦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富可敵國未必樂,出將入相未必樂,名能驚世未必樂,風花雪月未必樂。若天下無知己,則天下為遠方;若一生無知己,則一生為遠方!

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別人誤解我、誹謗我、甚至還陷害我,我卻沒有絲毫怨恨之心,這才叫君子嗎?若是這樣,那我寧願不做君子,這樣的君子太難做!恐怕連夫子自己都難以做到,不然為何會說‘以直報怨’?這個‘人’字,除了指時人,還可指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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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不管怎樣度過一生,都不為時人後人的眼光所擔憂。如《中庸》雲: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不為貧富貴賤窮達所困,而安心順勢隨緣,才是知足常樂的君子!”

他這番言論頗有些叛逆,與時下的《論語》註解格格不入。只是有理有據,竟然也能自圓其說。諸生聽的目瞪口呆,吳康卻頻頻點頭,稱讚道:“很好,請坐!”趙忍之坐下來拍了拍胸口,對著葉桑萌道:“都是你害的我!”

葉桑萌笑嘻嘻道:“我哪裡是害你,明明是幫你在書院揚名立萬!不過這下,你可把那傢伙得罪慘了,他剛才一直瞪著你呢!”“他是不是認出咱們來了?”“管他認不認得出,反正我沒去過炎天城!”葉桑萌一臉無賴道。“炎天城在哪裡?”趙忍之更是一臉的無辜。

見諸生再無人應答,吳康才沉聲道:“兩位同學,說的都有道理。我也來談談自己的看法,以供大家參考。此章以‘學’字為宗主,以‘時習’二字為旨趣,以‘悅’字為血脈。‘朋來’及‘人不知’,皆是時習之時;‘樂’及‘不慍’,皆是‘說’之血脈無間斷處。

蓋人人本有靈覺之性,本無物累,本無不說。由其迷此本體,生出許多恐懼憂患。今學,即是始覺之智,念念覺於本覺,無不覺時,故名‘時習’。無時不覺,斯無時不說矣。此覺原是人所同然,故朋來而樂。此覺原無人我對待,故不知不慍……”

吳康學問淵博,講解時旁徵博引滔滔不絕。有人聽得入神,有人聽得入睡。半個時辰一晃而過,第一節經學課結束。葉桑萌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拉著趙忍之道:“走,去茅房小解一下!”趙忍之悄聲無奈道:“男女茅房又不在一起,你拉我幹啥?”葉桑萌嘿嘿一笑:“書院誰不知道小爺是姑娘家?不用怕,順路一起嘛!”

王榕笑道:“哈哈,咱們一起!忍之同學,你可真是厲害!”錢和靖也道:“忍之見解不凡,確實一鳴驚人!”孫世建卻朝著李進之那邊望了一眼,一臉齷齪的笑道:“哎呀,剛才還說什麼金童玉女。錯了,我看應該是郎才女貌才對!小忍,兄弟看好你!”趙忍之笑道:“我可沒那本事,兄弟你自己努力!”

幾人從後門一起出了教室,還沒走多遠,就聽背後有人喊道:“你們站住!”趙忍之回頭一看,見李進之正站在後門外,面色不善地盯著自己。葉桑萌不耐煩道:“幹啥?”李進之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忽然怒道:“你偷了我的錢!”葉桑萌佯怒道:“藥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位同學,我啥時偷了你的錢?你要血口噴人,我可跟你沒完!”

李進之冷笑道:“在炎天城建國寺。小乞丐,你還想抵賴?你倆是一夥的!”葉桑萌針鋒相對:“什麼炎天城,什麼建國寺?你說誰是小乞丐?你才是小乞丐呢!”“從沒聽過建國寺,歷史上東都倒是有座相國寺。我跟她也是剛認識,她偷了你的錢?這位同學,你莫不是認錯了人?”趙忍之顯得十分疑惑,推得更是乾乾淨淨。

李進之氣結,恨恨道:“無恥!”葉桑萌捋了捋袖子:“你丫兒欠揍是吧?想打架就直說,怎麼能血口噴人!”李進之大怒,朝著她就是一記拳頭。葉桑萌怪叫一聲,側身一躲反腳踢出。李進之冷哼一聲,變拳為掌就要砍她小腿。哪知葉桑萌只踢了一半,身子一旋滑走了好幾步。

兩人連拆了好幾招,走廊裡已圍了不少學生觀戰,還有人轟然叫好。李進之驚奇不已,若按功夫她絕對不是對手。可是她左騰右挪步法靈動,自己連她的衣袖都挨不著。正想變招使出自己最得意的撒手鐧,卻聽一聲輕喚:“進之,停手!”李進之心下一慌,手上就慢了下來。葉桑萌瞅個空子,一腳踢在了他腿上。

他驚怒交加之下,就想上前猛攻,胳膊卻被人拉住。李進之悻悻地停了手,抱怨道:月愛,明明是他們!”少女淡淡道:“過去的就過去了。今天是書院開學第一天,你若是傷了人怎麼辦?況且,她還是個女孩兒。”李進之“啊”了一聲,葉桑萌笑道:“啊什麼啊!這位通情達理的小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少女微笑道:“柳月愛。”

葉桑萌嘖嘖讚道:“好名字!小愛,回頭我請你吃飯!”柳月愛莞爾道:“多謝。”葉桑萌擺著手喊道:“散了散了,你們這些傢伙,就是唯恐天下不亂。打個架有啥好看的!哎呀,你大爺的,都沒時間去茅房了!”圍觀的學生又是鬨笑,趙忍之搖搖頭,抓起她的袖子:“快回教室吧!你能不能有點矜持!做個淑女行不?”“那怎麼行!”

第二節課,進來一個態度溫和舉止文雅的青年男子。他剛在講臺上站定,便朗聲道:“我叫石羽,是你們的史學教習。首先問大家一個問題,歷史都是過去的人和事,我們為什麼要學習歷史?”諸生七嘴八舌:“因為歷史故事好看!”“為了考試畢業!”“讀史使人明智!”“以史為鑑,可以知興替!”

石羽點頭道:“很好。不管因為什麼理由,認真學習總是沒錯!歷史是我們的根,不知歷史便是沒了根,沒了根枝葉就會枯萎。歷史是我們的源,不知歷史便是沒了源,沒了源河流就會乾涸。吾人之常情,必先知乃後生愛。凡其所愛,必其所知。惟知之深,故愛之切!國家民族,亦復如是……”

一節課妙趣橫生,時間不知不覺就過了。趙忍之暗自感嘆,書院的教習可比縣學的先生,講的好太多了!第三節課是文學課,一個高挑苗條的黃衫女子推門而入。全班男學生都不約而同地瞪直了雙眼,偌大的教室,靜得能聽見呼吸的聲音。她面容嬌美,走路的樣子,都有種嫵媚之感。輕移著蓮步,款款走到講臺上,對著諸生躬身施了一禮。

孫世建小聲嘆道:“既有美麗的女學生,又有漂亮的女教習。游龍書院舉世無雙啊,不枉我從海州千里迢迢來到這裡!”王榕笑道:“來都來了,可別空手回去!”孫世建鄭重道:“那是當然。若是空手而回,有何面目再見海州父老,不如自刎得了!”趙忍之調笑道:“書中自有顏如玉,古人誠不欺我也!若是不上書院,去哪找這麼漂亮的姑娘!我等以後,定要好好讀書才是!”錢和靖微笑道:“正是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