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寒迫清祀,有酒宴嘉平。宿心何所道,藉此慰中情!”臘八節,本為佛陀成道日。釋迦牟尼佛,本名喬達摩·悉達多,為北天竺迦毗羅衛國太子。因見眾生受生老病死等苦折磨,為尋求人生真諦與生死解脫,捨棄王位出家修道。他在雪山苦行六年,常常日食一麥一麻。後來發現一味苦行,並非解脫之道,於是放棄苦行下山。
一位牧女見他虛弱不堪,便以乳糜供養。悉達多太子的精力由此恢復,隨後於菩提樹下入定七日。在臘月初八日,夜睹明星悟道成佛!後世佛子便於此日舉行法會,並以米和果物煮粥供佛。後來也逐漸成為民間節日,主要習俗是“喝臘八粥”。每逢臘八這天,不論是官府、寺院、還是尋常百姓家,都要做臘八粥。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趙安之不見人影,葉桑明睡的正香。趙忍之揉了揉依舊發暈的腦袋,磨磨蹭蹭地起了床。剛洗漱好,趙安之便端了兩大碗粥進來,興高采烈道:“小忍,來喝臘八粥了!”趙忍之還沒答話,便聽屋裡興奮道:“來了來了,有臘八粥喝了!”趙忍之笑道:“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粥吃幾天,瀝瀝拉拉二十三!”
葉桑明跑出來,臉也不洗口也不漱,湊到飯桌上聞了聞,讚道:“好香!”又捧著碗喝了一口,叫道:“怎麼不甜?”趙安之道:“已經放了糖啊。”“不行不行,就是不甜!小忍,你家有沒有糖?”趙忍之白他一眼道:“有的喝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糖在灶屋,自己拿去!”葉桑明風風火火地衝出去,拿了一袋白糖回來。連舀了幾大勺,放在碗裡攪了攪。又嚐了一口,才咂著嘴道:“這才好喝!”
趙安之搖頭微笑不語,趙忍之心疼道:“糖不要錢的嗎?”“你這小摳,今天佛陀都成道了,還捨不得幾勺糖嗎?”趙忍之道:“我又沒成道。再說佛陀成道,跟你有啥關係?”葉桑明認真道:“你這人怎麼不知感恩呢?佛陀要是沒成道,你哪來的臘八粥喝?”“我照樣煮粥喝!”
葉桑明狡黠一笑:“那就不叫臘八粥了!”趙忍之瞪眼道:“呀,還挺能詭辯!”“承讓,承讓!”趙忍之道:“你昨晚欠我二兩銀子,準備啥時還?”葉桑明奇道:“什麼二兩銀子?”“咦?昨晚喝酒打賭的賭注,你莫非要耍賴嗎?”“呃,忘了,我輸了?”“難不成還是我輸了?你看你醉得都忘了事!”“好吧!今天晚上,我在縣城請你們大吃一頓!咱們就不回來了,直接就睡在酒樓!”“好!”趙忍之樂道。
俗話說,“臘八臘八,凍掉下巴!”時近傍晚,細陽大街上卻冷冷清清,行人也很稀少。葉桑明輕車熟路,帶著倆人直奔縣城最大的酒樓,天寶酒樓。大堂里正坐著打盹兒的小二,見有客人到來,馬上抖擻精神站了起來。待看清來的是三個窮酸少年,其中一個還穿的破破爛爛,精神頓時萎靡了一半。懶洋洋道:“三位要吃麵嗎?”
葉桑明瞥了他一眼,不客氣道:“小二,別狗眼看人低。給小爺們二樓來個包廂,你們這兒的特色酒菜儘管上!”小二捱了罵正要發火,卻見這少年從懷裡摸出一錠白花花的銀子,馬上賠著笑臉道:“哪裡話,客官快請,二樓包廂請!”說著一馬當先,彎著腰在前面引路。趙安之目瞪口呆,趙忍之心中竊笑。
三人剛落了座,就聽趙忍之“噓”了一聲,示意二人安靜。原來隔壁包廂有人說話,葉桑明道:“咋啦?”趙忍之低聲道:“我好像聽到了,什麼國泰坊,還有楊家?”趙安之問道:“跟楊子衿有關嗎?”葉桑明哈哈大笑:“我是你是想人家姑娘想瘋了吧!”趙忍之瞪他一眼道:“你小點聲,我再仔細聽聽!”
無錯書吧葉桑明扮了個鬼臉,不再譏笑他。趙忍之向前走了幾步,一隻耳朵緊貼著廂壁隔板。只聽一人道:“大夥兒都已經準備停當,等下就一窩蜂衝進來!接著就直奔國泰坊,這縣城的富戶都聚居在那兒。沈韓楊三家最富,咱們各帶一隊人馬抄了。這一票要是幹成了,下半輩子就不愁吃穿了!”另一人道:“好,守門的兵丁,有咱們的內應。等下兄弟們入了城,就在國泰坊西門匯合。祝咱們馬到成功,幹!”
這下子聽得清清楚楚,沒有漏掉一句。趙忍之臉色大變,身上不由驚出一身冷汗。兩人正自奇怪,只見趙忍之指了指門口,作了個“出去”的手勢,當下輕手輕腳出了包廂直奔樓下。倆人不明所以,也跟著出去了。趙忍之下了樓撒腿便跑,倆人在後面一邊追一邊叫:“小忍,你跑什麼?”“還沒吃飯呢!你搞什麼鬼!”
直跑過了兩條街,趙忍之才在一個角落停下來,喘氣道:“壞了壞了,土匪要進城了!他們要去國泰坊打劫!”將剛才聽到的對倆人說了,趙安之慌道:“咱們快去縣衙稟報吧!”趙忍之道:“他們會信咱們的話嗎?再說,這會兒縣衙都關了門。”趙安之道:“總要去稟報下,好歹有個防備!”
趙忍之道:“好吧,死馬當活馬醫!咱們分兩頭走,你倆去縣衙,我去國泰坊!”葉桑明道:“我才不去縣衙,都是一幫大爺。我跟你一起,去國泰坊會姑娘!”趙忍之翻白眼道:“你胡說什麼,這是關乎家破人亡的大事。快走!”三人分作兩頭,都是快跑而去。
城西國泰坊一條小巷中,現出兩個少年的身影。趙忍之指著眼前一扇氣派的朱漆大門小聲道:“就是這裡了。”葉桑明笑道:“你摸得真門清兒!要敲門嗎?”趙忍之四處瞄了瞄道:“牆不算很高,我想翻進去!”葉桑明道:“咱們是來報信的,你幹嘛要做賊啊?”趙忍之臉上一紅,尷尬道:“不想見她家人,不知道怎麼說。”
“呦呦呦,還知道害羞!”葉桑明大樂。趙忍之不理他,只是道:“你幫我望風!”此時巷中不見一個路人,趙小忍助跑一小段路,猛地跳起,只是堪堪扒住牆頭。又試了幾次,始終是差了一點。他撓了撓頭,看著葉桑明道:“幫個忙唄!”“幹嘛?”“你蹲下身子,讓我踩著上。”“切,我踩你還差不多!”葉桑明乾脆地拒絕。
夜幕已落,看著趙忍之著急的樣子,葉桑明嘆道:“真是沒用啊,連牆都爬不上去,還怎麼會姑娘!”趙忍之焦急道:“到底幫不幫忙?一百文錢!”“呸,一百文就想踩我?”趙忍之懇求道:“你開條件!”葉桑明道:“等我想好再告訴你!”說完就著牆角一蹲,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趙忍之喜道:“好兄弟!”雙手扒著牆踩上他肩膀,又用力向上一躍,終於落在了牆頭上。回頭低聲交代道:“你在這兒等我!”葉桑明道:“好!”
然後他藉著夜色掩護,沿著牆頭小心翼翼的躬身而行。富貴人家的宅院寬廣,楊家就是個深宅大院。摸索了一會兒,才來到後院,從牆頭跳下。後院裡花木繁盛,迴廊外一圈花壇,恰好遮擋住他的身影。趙忍之沿著花壇,一間屋一間屋地搜尋著。
蹭到一間屋外時,突聽裡面有人道:“楊兄,你這就不對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小弟我今晚既然來了,就只談生意的事。”接著,另一個聲音道:“沈兄,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做買賣講的是個誠信,更是個厚道。細陽城就這麼大,你這麼做,就是不給我活路啊!
這人肯定是楊子衿他爹了吧?聽到此處,趙小忍不由暗自感慨。有錢人似乎也不好做啊,窮有窮的煩惱,富有富的煩惱。算了,既然如此,那還是做有錢人吧! 趙忍之一時走了神,禁不住嘆息了一聲。屋內兩人同時喝道:“誰!”
趙忍之嚇得身子一抖,急忙後仰就地一滾,頃刻滾到花壇之中。他絲毫不會武功,可這一滾竟也滾得頗為靈動。趙忍之一動不動,趴在地上凝神屏息,不敢再發出一絲聲響。突聽到有誰輕笑了一聲,只聽迴廊有人道:“爹爹,是我。”
屋內人咳了一聲道:“哦,是子衿啊。我和客人商議些事情,你快回房去吧。”楊子衿應了一聲。聽到是她,趙忍之心中大喜,正想悄悄爬起來跟上去,卻聽到一聲輕問:“你是小偷嗎?”聽著宛如天籟之音,抬頭那是醒裡夢裡,都見到的容顏。楊子衿微微一驚,詫異道:“怎麼是你?”
趙忍之張了張嘴,正要說些什麼。楊子衿“噓”了一聲道:“先別說話,跟我來吧。”趙忍之連忙點頭,緊緊跟在她身後,心中忐忑不安。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幽香,令他感到如置身天上,彷彿這世間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直到進入一間不大的臥房,房內佈置整潔典雅,牆上還掛著幾幅翩翩欲飛的仕女圖。那紫色的床帳,更顯得絲絲溫馨。這就是她的閨房嗎?趙忍之想道。楊子衿問道:“你怎麼會在我家?”趙忍之忙道:“我有緊急的事情要跟你說!”楊子衿疑道:“你是怎麼進來的啊?”
趙忍之聞言一滯,額頭微微冒汗,不好意思道:“我是,翻牆,進來的。”楊子衿撲哧一笑,道:“你可真厲害呢!有沒有摔著哪裡啊?”見她不僅不責怪自己,還反過來關心,趙忍之心裡很是感動,趕忙搖頭道:“沒有,沒有。”正要說話間,突聽楊子衿“啊”地一聲,忙道:“怎麼啦?”楊子衿指著窗外滿臉驚慌,趙忍之也大吃一驚。
院中不知何處,竟燃起沖天的大火,映得視窗一片通紅。接著是驚叫聲和打鬥聲,家中突遭鉅變。楊子衿臉色蒼白,當即要推門而出。趙忍之擋在門口道:“現在不能出去,外面太危險了!”楊子衿焦急道:“可是我爹爹呢!”趙忍之不知該如何勸阻,只得豁出去道:“好!你跟在我身後,我來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