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忍之疑:“那師父教我的,到底是針道還是劍道呢?”李長桑詭秘笑道:“現在不需問,以後你自會知道!”趙忍之見他不肯說,便繞著彎兒道:“針那麼小,跟劍怎能一樣?況且針是救人的,劍是殺人的!二者有什麼異曲同工之妙嗎?”
李長桑哈哈笑道:“你這小鬼莫要誆師父的話,我只告訴你,針是救人的也可以殺人;劍是殺人的也可以救人!”“劍能救人我是知道的,可這針怎麼殺人呢?” 趙忍之鍥而不捨,繼續追問道。李長桑笑而不語,自顧喝起了茶。葉桑萌道:“傻小子,爺爺騙你的!”
趙忍之卻認真思索起來,過了會兒忽然道:“病是怎麼來的,就是怎麼去的!針是怎麼治病的,自然也可以怎麼致病!氣境便是以氣御劍攻人,銀針體形雖小,但若刺進經絡上的要害之穴,其效並不亞於斬首戳心!再說御針可比御劍容易多了,而且銀針不易引人注目,往往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哎呀,我要是把針學好了,再能達到氣境,那豈不是絕世高手了!”
李長桑不由吃了一驚,重新上下打量著趙忍之道:“小鬼,你在武學上確實天資不行,但勝在有些小聰明。若人極高天賦,再得極厚機緣,再加極勤修行,可成劍道一代大宗師!你天賦雖不行,但三條也佔了兩條。說不定便憑著這份聰明,日後在劍道上也能大有成就!”
趙忍之笑道:“師父,您老人家就不能誇我一下?我天賦怎麼就不行了!”葉桑萌哂笑道:“你自己還有臉問,站個樁都站不好!”趙忍之不服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我就不信了,修習武道,難道非得站樁嗎?”
李長桑點頭道:“你這點說的倒不錯,樁是死的人是活的!不必非得站死樁,我教你的游龍步就是活樁。只要勤加練習,日久必有奇效!”趙忍之得意地看著葉桑萌道:“怎樣?師父都說了吧!”葉桑萌挖苦道:“哼,說歸說。反正還是要考試的,到時你又考個零分!”趙忍之一顆心剛往上提了提,一聽這話馬上又落了下來,苦著臉道:“那還是得練渾圓樁!”
他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就對著李長桑道:“師父,我看很多人自小就開始習武了。我都十五歲半了,現在才學晚不晚?”李長桑笑道:“若是一般天資,自幼習武的話,能在四十歲前達到刃境不惑界的話,也算很不錯了。你們武學課的和教習,便屬於這種人。若是十五歲開始習武,天資不行,機緣不好,修習不勤。這輩子莫說是氣境,便是刃境不惑界,那都別想了。”
趙忍之聞言不禁有些失望,李長桑看的好笑,繼續道:“不過,凡事也總有例外嘛!有人自幼習武,二十八歲破氣境,四十歲已破神境;有人二十習武,三十歲破氣境,三十九歲破神境。有人三十歲習武,三十三歲破氣境,三十七歲破神境!”趙忍之大驚道:“啊,他們都是誰?”
葉桑萌嘆道:“唉,他們就是傳說中的,武道六大宗師!第一位說的是劍聖杜中陵,天下第一劍派中和劍派的掌門人。第二位說的是劍鬼,這位大宗師一向神出鬼沒,江湖人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第三位說的是劍佛,號稱圓明居士,現在據說隱居在西都府燃燈山。人家都是絕世奇才,咱們可趕不上!”
無錯書吧李長桑道:“古人云,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文武之道相通,並非就是先來後到。各人善根福德因緣不同,所以最初的不一定是最後的。就像你們長跑考試一樣,最先跑在前面的,最後不一定還在前面。當然也是有一直跑在最前面的,那就非常人所及了!你現在十五歲,若是肯用心,好好跟著師父學。我看三十歲前破氣境,並非什麼難事!”
趙忍之難以置通道:“師父,你是啥境界?”李長桑隨口道:“神境。”趙忍之驚得差點跳起來,有點結巴道:“啥,神,神境?”李長桑笑道:“你要是不信,那就算我氣境吧。”趙忍之傻眼道:“氣境?那也是江湖上的大高手了!師父您真破了氣境?”李長桑佯怒道:“這話問的什麼意思,把你師父看的這麼扁嗎!”
葉桑萌大笑道:“小忍,你別信他的,爺爺就愛吹牛!他扎針是神境還差不多,那我也算是氣境呢。哈哈!”趙忍之想了想,確實是這麼個道理,差點被他唬了。這爺孫倆就沒個正經,一個賽一個的信口開河。當下笑道:“那我這扎針的技藝,也算是刃境的不惑界了吧!”李長桑打擊道:“你太高看自己了,頂多算是而立界!”
趙忍之興趣陡生,忙問道:“師父,這劍道的境界,到底是怎樣劃分的?”李長桑又抿了口茶,才慢悠悠地道:“那也不過是前人的方便說,給後人指方立相,有個可以評判的標準而已。其實也不能執死了,而立界的就一定打不過不惑界的嗎?刃境的就一定不是氣境的對手嗎?那可都是未必,只是大多如此罷了!”
趙忍之道:“我知道三境的劃分,刃境就是親手執刃攻人之身,氣境是以氣御劍攻人之身,神境是以念直攻人心!那七界又是怎樣劃分的呢?”李長桑道:“那也簡單。古時只有劍術並無劍道,自猿公教少女以刺擊,劍術始見於記載。後來才有聖賢將劍術與修道合一,歷代相傳下來,就是如今的劍道了。”
“只要你掌握走、轉、裹、翻、穿、撩、提、按八字基本劍式,並且能耍出一套劍法,那就是入門的志學界了。志學界中看不中用,並無實戰之能。碰到一個身強力壯的普通人,照樣要甘拜下風。往前一步,精通幾套劍法。對上普通人,可以做到以一敵幾,那就算作而立界了。若是再進一步,甚至以一敵幾十,那就是不惑界了!一般修習劍道的人,一輩子至多也就到這兒了。
氣境也有知命界和耳順界之分,練出劍氣還不算,直到能以氣御劍,才算是知命界!有道是‘知命一二三,耳順百十千,無矩不可言!’而能自在地同時御劍十百千把,甚至飛花摘葉皆如刀劍,那就是耳順界了!所以耳順上品的高手,也被稱作千人斬,一人可抵一團兵馬!神境只有一個無矩界,顧名思義,那就是隨心所欲!”趙忍之無限嚮往道:“那神境的大宗師,是萬人斬嗎?”
李長桑道:“打個比方來說,刃境如溪流,氣境如江河,神境如海洋!神境的人已經算是半個神了,他若是想殺人,便是皇帝也能殺得!但到這個境界,已不會隨便牽涉俗世了。人若是想殺他,那也是痴心妄想。只有同是神境的人,才有可能一較高下!所以這天下,無論是王侯將相,還是平民百姓,都對大宗師無比的崇敬!”趙忍之道:“您說的是,武道的大宗。那文道的大宗師呢?”
李長桑道:“武道大宗師手執一劍,叱吒風雲;文道大宗師手執一筆,指點江山。文道大宗師,言為世則行為世範,詩詞文章大江南北共傳。身不必居王侯之位,然而聲名遍朝野,門生滿天下。動輒影響朝局國政,甚至有‘無冕之王’的雅稱!當年的文道四大宗師之首,後來成為開國八王之一的漢王。其時他在天下的威望,並不在南北兩朝太祖之下……”
幾人喝著茶聊了一會兒,李長桑道:“三刻鐘了,月愛,給他拔針。”柳月愛應了一聲,很快將四根針拔了,放進另一個袋子裡。李長桑又道:“小鬼,把剛才幫你扎的那幾個穴位,給月愛也扎一次!”趙忍之驚愕道:“她腦袋也疼嗎?”“不疼也可以扎,提神補氣醒腦。這不是讓你們多練練手嘛,哪那麼多廢話!”李長桑不滿道。
柳月愛笑著伸出手來:“我不怕,來扎吧!”趙忍之怔了一下,左手本能地握住她的手,大拇指搭在她右手的虎口。心中驀然蹦出了一句詩:“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再看她如玉的笑顏,似雪的肌膚,又想到一句詩:“香霧雲鬟溼,清輝玉臂寒。何時倚虛幌,雙照淚痕幹!”心中天馬行空,一時竟是痴了。
葉桑萌叫道:“沒見過姑娘啊,看傻了吧?”趙忍之甩了甩腦袋道:“哎呀,還是有點暈,失神了。抱歉抱歉!”柳月愛輕聲道:“沒關係,你扎吧。”趙忍之點了點頭,隨手拈起一根銀針,對著她的合谷穴就要紮下去。直到針尖觸著了面板,他卻頓了頓道:“唉,這麼白嫩的手,真是不忍心紮下去!”
葉桑萌笑道:“哎呦,又開始憐香惜玉啦!”哪知趙忍之只是感慨下,就猛地一針捅了下去。只剩針柄露在外面,入針足有一寸深。葉桑萌齜牙道:“我的乖乖,辣手摧花,夠狠!”趙忍之笑問道:“疼嗎?”柳月愛微微搖頭,輕聲笑道:“不疼,就有點脹,你儘管扎!”趙忍之感慨道:“巾幗不讓鬚眉,你比我膽子大多了!”
接著把剩下三針一一紮上,李長桑揶揄道:“扎的還可以,小鬼對別人倒是夠狠!”葉桑萌搖頭道:“不懂憐香惜玉,以後就追不到姑娘!”趙忍之笑道:“我只要把游龍步練好了,這天下什麼樣的姑娘追不到!”葉桑萌道:“那可不一定,那姑娘要是會驚鴻舞呢!”
“這世間除了你,還有哪個姑娘會驚鴻舞?哼,我又不追你!”“哼,藍月劍派的師姐妹,好多都會呢!”“好,那就狹路相逢快者勝!” “等你練好游龍步,姑娘早就跑遠了!”“那就不追了,讓姑娘追我,豈不是更省力!”“你想得美!”“那是,長得不美,還不讓人家想得美嘛!” “呸!”“吐!”
李長桑樂呵呵地,看著他二人鬥嘴,柳月愛也抿嘴微笑著聽。葉桑萌道:“好了,大人不計小人過!我都給教習保證了,一定把你的站樁教好!你現在站一個給我看看。”趙忍之起身道:“好,那本公子就站一個渾圓樁,給你們欣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