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的叫了一聲:“媽。”
老媽虛弱的轉過臉來,看到我的到來,原本黯淡的眼神裡流露出一絲驚喜之色,隨後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說道:“你怎麼回來了。”
我儘量讓自已的語氣保持輕鬆:“您都躺病床上了,我這當兒子的不回來瞧瞧那合適嗎?”
“你上班忙,我不礙事的。”
我心裡無比愧疚,他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從天道製藥離開的訊息。好在我現在有了自已賺錢的能力,如果還是失業狀態,我不知道自已該如何開口將自已被裁掉的訊息告訴他們,更不敢想象他們聽到我被裁掉的訊息後他們會如何的失望。
看著病床上老媽,我決定找時間把自已被裁員後創業的事情先跟老爹說,讓老爹慢慢告訴老媽。不然老媽一向心窄,何況現在還生著病,免得再替我擔心。
我半開玩笑的說道:“班不上都行,老媽你病了我必須得來看你。”
老媽瞪了我一眼,嚴肅的說道:“說的這是什麼話,男人要是沒有一份正經工作,那個姑娘願意跟你。”
見話題又要轉移到“姑娘”身上,我便急忙岔開:“我爸呢,怎麼沒見我爸。”
“去你大姨夫家了。”老媽長嘆一聲,隨即說道:“唉,我這病生的。”
我沒有多問,心裡清楚老爹找我大姨夫所為何事。一走進醫院,每分每秒就開始產生費用,各種檢查一套下來,動輒幾千,多則過萬,這還不包括住院費。
對於一個以耕種為生的農村家庭來說,進醫院無論從物質層面,還是從精神層面來說,都是一場噩夢。
此時的我多麼慶幸自已兜裡的銀行卡上還有近十萬塊錢,以至於在面對生我養我的老媽生病時,有底氣對她說一句:放心。
我笑了笑,對老媽說道:“媽,安心治病就行,其他的事你就別操心了。”
“不操心不行啊,你現在連個媳婦都沒有,我這又病倒了,肯定得花不少錢,這下該怎麼辦啊?”
我握住老媽粗糙的手,看著她被歲月侵蝕的不像樣子的臉說道:“我現在長大了,我管您。”
“你還知道你長大了啊?到現在連個媳婦都沒有。”
我有些哭笑不得,自從去年開始,跟老爹老媽聊天的時候,他們總能有意無意的把話題引到我結婚的事上來。
我不想再將這個話題聊下去,於是趁機開溜。
“媽,那個我去找一下主治大夫,看看你這個病什麼情況。”
說著我起身快速向病房外面走去,只聽見老媽虛弱的的聲音:“一說讓你找媳婦你就跑……”
主治大夫姓劉,這是我從護士站獲得的資訊,我坐在劉大夫的辦公室裡,等待著他開口說話。
最終,劉大夫將一份檢查報告放在桌子上,問道:“趙桂芝的家屬是吧。”
張桂芝便是我得母親,我點點頭說道:“是的,我是她兒子。”
劉大夫頂著一頭白髮,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說道:“你母親這個冠狀動脈粥樣化不是特別嚴重,已經做過溶栓治療了,後面住院在觀察兩三天,如果病情不再惡化,就可以出院了,如果病情出現惡化,那就考慮做心臟搭橋手術。”
我點了點頭,心也稍稍放了下來。
大夫囑咐道:“但是你母親不能做體力勞動了,還有你們做兒女的要多勸慰她們,平時心放寬些,少操點瑣碎的心,不要受什麼刺激,這些都有助於病情的恢復。”
我心中的愧疚之情再次湧了上來,想想從小到大,母親為了我操碎了心。本來以為大學畢業後工作了,他們就不用為我操心了,但是我好像仍然是個不合格的兒子。
走出了劉大夫的辦公室,我去醫院的繳費處繳納了兩萬多塊錢的各種費用。
突然感覺有些悶,我便走出住院大樓,坐在門口的長椅上點上一支菸。
我拿出手機,給沈芸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她我有事回老家了,今天就不去公司了。
跟沈芸通完話,我將手機丟在一邊,猛吸了一口煙,然後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再將煙霧從口中吐了出來,看著它們繚繞,升騰,最後消散……
被我丟在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將我遊離的思緒拉了回來。我拿起手機看了看,是江妍的電話。
我接起電話,那頭傳來江妍不悅的聲音。
“張大器,我都等了你一天電話了。”
無錯書吧我有些納悶,問道:“等我電話做什麼?”
“上次你不是說等我那次回來有時間了你要請我從民族街的東頭吃到西頭嗎?還有泡饃,夾饃,燒雞……”
我這才想起來確實答應過她,於是抱歉的說了聲:“不好意思,忘記了。”
“知道你這段時間因為開公司的事情忙,所以就原諒你了,那你今天有時間嗎?咱們去民族街吧?”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已自已所處的醫院,便說道:“我回老家了,今天去不了了。”
江妍有些錯愕,問道:“怎麼突然回老家了?”
“我媽生病了。”
“什麼病?”江妍的語氣有些急切。
我如實回答:“心梗。”
電話那頭的江妍稍許沉默,隨後關切的問道:“怎麼會得那種病。”
“我媽本來就心窄,大概是操的心太多了,再加上上了年紀,平時幹農活太過勞累,因此引發的心梗吧。”
江妍應了一聲:“嗯。”稍稍停了停,她說道:“那我們去民族街的事情改天再說,你先好好陪陪你媽,替我向阿姨問好,有時間我來看她。”
“嗯。”隨即我結束通話了電話。
剛才顧著跟沈芸,江妍兩人打電話了,好像沒怎麼過足煙癮,於是我再次摸出一支菸來,叼在嘴裡。
我剛掏出打火機將煙點上,身後傳來一聲略帶幾分斥責的聲音:“你現在煙癮比我還大。”
我回過頭,只見老爹站在我的身後,表情嚴肅,眼神凌厲的瞪著我。
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滅了手中的香菸說道:“不抽了,不抽了。”
可是老爹嚴厲的臉色卻沒有絲毫的消減,他繞過長椅,在我的身旁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