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從兜裡摸出一盒延安牌香菸，遞給我一支。
我連連擺手，說道：“不抽了。”
老爹將拿煙的手縮了回去，然後放到自已的嘴裡，我連忙將手中的火機遞了過去，給他點燃了香菸。
老爹吸了一口煙後，才緩緩開口說道：“本來你長大了，我不應該管的太多。”
我接過話茬，說道：“您是我爸，什麼時候管我都是合適的。”
老爹質問道：“那我管了，你聽話了嗎？”
我知道老爹話有所指，但還是抱著僥倖心理試圖避開他說的話題。
“剛您說我煙癮大，我不是趕緊滅了煙嗎？大不了我以後都不抽就是了。”
老爹正色說道：“你少給我油腔滑調！”稍稍停了停，他繼續說道：“你大姑村子的那個姑娘，是我託你大姑跑了好幾次才要到的聯絡方式，且不說給人家姑娘家裡送了多少禮，低了多少頭，就欠你大姑的那份人情，我都沒辦法還，你倒好，見個面兩三句話就把人家姑娘惹毛了。”
我知道老爹因為這個事在生我得氣，所以我也不想逃避這個話題了，我得把事情的原委跟他講清楚。
於是我辯解道：“爸，你是不知道這姑娘有多過分。”
老爹給我遞來一個詢問的目光，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我是我接著說道：“那姑娘第一次見面，就說我是三無產品，我當時就是礙於是大姑介紹的，沒有跟她計較，結果她得寸進尺，又是要求我月薪一萬五，又是張口閉口彩禮的，我要是有這條件，我早都把顏落娶回家了，說不定您這會都抱上大胖孫子了……”
我突然意識到自已的情緒有點過激了，所以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而老爹則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我，也沒有在說什麼，只是重重的吸了一口煙。
過了許久，老爹再次開口：“你大姑介紹的那姑娘你們合不來，這事我就不計較了，那你以後怎麼打算。”
“好好掙錢唄。”
老爹狠狠瞪了我一眼，厲聲說道：“我是說你結婚的事怎麼辦？”
無錯書吧“慢慢找唄，找到合適的就結婚。”
“你別給我打馬虎眼，你說個具體的時間！”老爹顯然在壓制著自已暴躁的情緒。
但關於婚姻這事，我知道我的回答會觸碰老爹的逆鱗，但也真的無法對他承諾什麼，因此我壓低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這個看緣分吧。”
老爹終於不再壓制自已的情緒，大聲說道：“你大姨夫家的孫子都上小學了，身邊所有親戚鄰居家的孩子都該結婚的時候結婚了，緣分怎麼就把你一個人落下了。”
是啊，好像周圍的朋友都一個個的完成了自已的終身大事，就連一直以來跟我統一戰線的土狗，都會在不久的時間裡完婚，而我卻還在追尋的路上迷茫著。
老爹頓了頓，繼續說道：“反正我該說的都說了，以後我也不催你了，但是如果你再找不到結婚的物件，這個家你就別回來了，你知道你媽怎麼病得嗎？為了你的婚事整夜整夜唉聲嘆氣的睡不著覺，都是操心操出來的。”
我不想再跟老爹爭執什麼，或許我真的該反思自已一直以來堅持的想法有沒有問題。
“知道了爸，我會好好考慮的。”
老爹看著他一番言辭激烈的說教起來作用，我得態度有所轉變，臉色也沒有了之前那般嚴厲。
“那我去交醫藥費了。”
“我已經交過了。”
老爹有些不相信的看著我問道：“你哪來的錢？”
“掙的唄。”
老爹警惕的問道：“你一個月就那麼點工資，交完房租水電費，剩的那些還要還欠的錢，一下子哪來的幾萬塊錢？沒有走什麼歪門邪道吧？”
“您也不看看我是誰教育出來的兒子，怎麼會走歪門邪道呢？”
“那你一下哪來的那麼多錢？你的經濟情況我是清楚的。”
“我被公司裁掉了，出來自已賣酒賺了點錢。”
“年前你不是說裁員名單上沒你的名字嗎？”
當著老爹的面說領導搞破鞋的事情有些尷尬，於是我就避重就輕的說道：“就是因為裁員，過年的時候他們都給領導送禮的送禮，找關係的找關係，我既沒送禮，又沒有關係，所以就被裁掉了。”
老爹聽後，嘆了一口氣，說道：“唉，都是窮鬧的，不然咱們過年咱們也應該表示表示。”
“就算我有錢，我也不慣這群王八蛋領導的臭毛病。”
“現在社會上都這樣，你不這樣做你就要吃虧。”
“吃虧就吃虧。”
大概是我有了新的工作，老爹對我被裁這事沒有過多的追問，只是說了句：“不管你做啥，有一點你一定要記住，就是要走正路，不能走歪門邪道。”
我鄭重的點點頭，說道：“我知道。”
老爹只是看了我一眼，便走進了住院大樓。於是，我也快步跟了上去。
老媽所在的病房住著三位病人，加上陪床的家屬，使整個屋子有些擁擠，又因為外面開了暖氣，所以沒有開窗通風，所以病房的氣味也有些難聞。
於是，我幫老媽換了一間單人病房，這些年，對於父母我是有虧欠的。在物質上，工作了這麼多年了，因為自已糟糕的經濟狀況，沒有讓他們老兩口的日子好過一些。在精神上，不用多說，我大齡未娶這事，把他們的脖子都快壓彎了，他們常說自已在親戚鄉鄰面前抬不起頭。
因此，我現在慢慢好起來，只希望能讓他們二老以後的日子過得好一點，至少，能先在物質上彌補對他們的虧欠。
幫老媽換好病房，又將她用的一些東西搬過去之後，夜幕已經籠罩了這座小縣城。
我重新來到住院大樓門口的長椅上，回頭看了看，確認老爹沒有跟出來後，才放心的點上一支菸。
看向醫院柵欄外的街道，這座小縣城遠不及天河市那般繁華，沒有絢爛的霓虹，沒有林立的高樓，沒有如織的人流，但卻有天河市比不了的安寧，靜謐，祥和……
就在我靜靜的看著這座小城的時候，突然，我的眼前一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