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我跟林鹿兒已經走到了幸福巷口,忙了一天,晚上又因為打架進了派出所,因此一天沒有吃東西的我,在此刻飢腸轆轆。
我問林鹿兒:“要不要去吃餛飩?”
林鹿兒略微思考,便答應了下來:“嗯。”
於是我跟林鹿兒向幸福巷子裡面走去,走著走著我有些疑惑,平時拐進巷子裡面,就能看到王奶奶的攤位,而今天卻沒有看到。
我小聲嘀咕。
“王奶奶今天沒有出攤嗎?”
“喏。”林鹿兒順手指了指一家掛著新招牌的店鋪。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閃著彩燈的招牌上寫著“王奶奶餛飩”。
我心中一陣驚喜,感嘆道:“這樣王奶奶至少不會在寒冷的街頭,為了多賣一份餛飩而受凍了。”
無錯書吧於是,我加快步子朝王奶奶的店裡走去。
王奶奶也看見了我,笑嘻嘻的站了起來,開火,燒水,拿出三份裝好的餛飩,一套流程輕車熟路……
“恭喜你啊,王奶奶,幾天沒來這,都搬到店裡了。”
王奶奶笑的更開心了,說道:“這都多虧了小林這丫頭。”說著,她下意識的看了看我身後的林鹿兒。
我一時有些不解,也轉過頭看了看林鹿兒,可她只是對著王奶奶禮貌的笑著,並沒有說什麼。
王奶奶一邊將餛飩放進已經燒開的沸水裡,一邊嘴裡唸叨著:“小林這丫頭,人長得水靈,心地也善良,就是命不太好。”
我有些納悶,林鹿兒人長得漂亮這顯而易見,心地善良,就衝她對小黃狗的態度也勉強說的過去,但她這個命不好的結論是從哪得出來的?
片刻之後,我端著煮好的餛飩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林鹿兒坐在我的對面。
我便開口問道:“這家店是你幫王奶奶租的?”
林鹿兒點了點頭。
“嗯,前幾天晚上過來在這裡吃餛飩,看到這家店鋪貼了轉讓廣告,這家店之前是餃子店,功能基本跟餛飩店相似,所以就幫王奶奶租了下來,這樣王奶奶就不用冒著嚴寒賣餛飩了,她老人家的孫子也能有個好點的學習環境。”
我這才發現,今天確實沒見王奶奶的孫子,我環視了一下店裡,後面隔出來了一個能休息的小房子。我想,王奶奶的孫子此時應該在那個小房子裡面吧。
我開口說道:“王奶奶說的沒錯,你人美心善。”稍稍停了停,又問道:“王奶奶還說你命苦,你們才認識十多天,她怎麼知道的?”
“王奶奶說她之前跟著老伴學過看面相的手藝,說看我面相小時候命苦,所以老人家就追著我一直問,出於對長輩的尊敬,我就跟她說了。”
林鹿兒一直給人的感覺很神秘,加上今天王奶奶這麼一說,我更加有些好奇,於是我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命怎麼苦了?”
吃著餛飩的林鹿兒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我從小被父母遺棄,是個孤兒。”
我有點錯愕,看似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背後,卻是被父母無情拋棄的痛苦,童年成長的無助和無依無靠的孤獨。
我突然有些同情眼前這個看似長著一副漂亮面孔,實則孤苦無依的女子。也同時能夠理解她為什麼那麼照顧流浪的小黃狗,並失態的指責我:“救了它就要對它負責。”
因為她跟小黃狗的命運一樣,都是被人從小遺棄了。所幸,曾經在痛苦中掙扎過的她仍然能保持著一份難得的善良,幫助王奶奶,投餵小黃狗,大概是她淋過雨,所以才想幫別人撐一把傘吧。
忽然記起,我們兩個第一次在王奶奶這吃餛飩的時候,她告訴我她的夢想是“活著。”如今,我能更加深刻的理解這兩個字的分量了,因為有些人為了“活著”,就已經拼盡全力了。
過了許久,我才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我不該這麼問的。”
林鹿兒反倒是淡淡一笑:“沒事的,這沒有什麼好避諱的。”
誰又能夠清楚,她到底經歷了多少酸楚的自愈才能做到如此心如止水呢……
我們吃完餛飩,跟第一次一樣,將剩下的半份打包,回去的時候帶給了小黃狗。
回到家中,仍舊與往常一樣,無心睡眠,坐在陽臺上,點上一支菸,靜靜的坐著。
突然,我瞥見林鹿兒家陽臺上的梔子花開了,白色的花朵在黯淡的夜裡綻放著,沾染了些許城市的燈光,讓花朵的白色看起來不那麼純粹。
從我搬到這的時候,她家那間房子的陽臺上,在靠近我這一側的位置上一直放著一個木櫃子,木櫃子上擺放著一些裝飾用的工藝品。
不知道什麼時候,林鹿兒將木櫃子挪走了,現在我可以視線絲毫不受遮擋的看到她在陽臺上養的那些花。
春天快來了,那些花競相開放的樣子一定別有一番景象,想到這裡,我的內心竟有一絲期待……
……
次日早晨,我接到了市場監管局打來的電話,說是營業執照辦下來了,讓我過去拿。
我簡單洗漱了一下,穿了一身比較正式的衣服出門了,來到市場監管局,走了一些必要的流程後,我便順利的拿到了營業執照的正副本,還有在政務大廳刻的公章。
回到亞歐大廈,將營業執照放進事先準備好的掛框裡,將它掛在了牆上。然後我便坐在辦公椅上,點上一支菸,默默的抽著。
此時我的心情有些忐忑,我不知道是興奮還是緊張,或許拿到營業執照也就標誌著一家新的公司正式成立,大概我是興奮的,也或許是怕自已做不好這家公司辜負了許多人的期待,也辜負了自已的一腔熱血,因此我不免又有些緊張。
我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寫著“大器投資有限公司”字樣的營業執照,並不打算和別人一樣搞一個特別隆重開業慶典,只是想將這個訊息分享給一些重要的人。
我先是給老媽打了個電話,無人接聽,我又給老爹打了過去,結果響了幾秒就被結束通話了。
我知道他們還在因為上次相親的事生氣,他們渴望我工作穩定,娶個媳婦生個娃,過安穩的日子。因為在我們農村,世世代代都是這樣,而我卻離經叛道,固執的不肯結婚,就連他們好不容易安排的一次相親,也因為我給人家女孩沒給面子弄的不太愉快。
我想著,等過幾天回趟家吧,當著他們面把相親的原委和工作的變動說清楚。畢竟除了結婚這件事,我跟父母之間沒有其他任何分歧,他們雖然是最樸素的農民,沒有給我充實的物質生活,但卻給了我最飽滿的愛,築建了我完整的人格體系和精神世界。
想到這裡,我又想起了林鹿兒,那個從小被父母拋棄的女人。
此刻腦海裡的她,除了美麗,精緻,性感外,還有單薄,孤獨,無助。
她彷彿漆黑的夜空中突然炸開的絢爛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