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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我們是朋友對嗎?

出了辦公室,穿過一條走廊,來到派出所大廳,在大廳門口,我看到了一個有些孤獨的背影。

囂張的夜風掀起她的長髮,灰色的圍巾包裹著她雪白的脖頸,即使今天的她穿了一件長款加厚的羽絨服和一雙過膝長筒皮靴,但置身於夜色與冷風中的她,看起來仍然有些單薄。

今年的這個冬天好像格外漫長,漫長到讓人忘記了冬天開始的時間。卻又如此反覆,天氣逐漸回暖後,又遭遇幾波寒潮。

來接我的人正是林鹿兒,對於她的到來,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畢竟酒吧出了事情,她作為酒吧的老闆娘肯定會第一時間知道的。

我走出大廳,來到她的身邊,我迫不及待從兜裡摸出一支菸來,想要趕緊緩解一下上頭的煙癮。

可夜風太大,打火機燃起的火苗一次次的被熄滅在風中,我有些惱火。

突然,一雙白皙纖細的雙手伸了過來,替我遮住了這惱人的夜風。而這一次,火苗沒有熄滅,我才成功的點燃了香菸。

我側過臉看著她,只見她一臉疲態,面容有些憔悴,眼睛也有些紅腫。她只是靜靜的看著我,一句話都不說。

可能是我在她酒吧鬧事,不僅造成了實質性的損失,還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因此她在責怪我,於是我說道:“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你怎麼那麼衝動?”很明顯,這是一句責怪的話,可我卻在她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責怪的意思。

我不想把那些對林鹿兒不利的話說出來,畢竟沒有那個女人可以受得了那樣的詆譭,於是我說道:“那幾個逼崽子太可恨了,你都不知道他們素質有多低下,從他們坐到我們後面就開始一直說麥子長的像青蛙,這我能忍的了?麥子那可是我哥們,於是我到後桌跟他們交涉了一下,沒想到這幫人非但不知悔改,還變本加厲的調侃麥子。於是麥子沒有忍住,先動手打了人家,我是被迫防禦的,我沒想著打架。”

林鹿兒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們就坐在監控下面,我看了監控。”

我心裡一沉,倘若她能聽到那群人說的汙言穢語,且不說我剛才撒的謊會不攻自破,她到底該如何面對那種詆譭呢?

我抱著僥倖心理想著,當時酒吧裡面極其嘈雜,或許她沒有聽到那群人說的話,於是我試探性的問道:“我說的沒錯吧,是麥子先動手打了人家。”

林鹿兒的眼神有些悵然。

“是麥子先動的手,可那群人說的並不是麥子。”

看來她什麼都知道,我知道她此時的內心很難受,因為沒有人面對那些下流的詞彙,惡意的詆譭時,能做到充耳不聞。

我沒有再說什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默默的抽著煙。

“能陪我走走嗎?”林鹿兒問道。

“沒有開車嗎?”

“沒有,今天喝了點酒。”

這時我才聞見她身上透著一股酒味,濱河路派出所離遇愛公寓也就兩三站的樣子,我沒有拒絕。

在夜色沉沉的街頭,我們並排走著,我們都沒有說話,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他可能也有些心煩不想說話吧。

許久之後,她沉聲問道:“你覺得我是他們說的那種人嗎?”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不是。”

林鹿兒笑了,只是她的笑容極其僵硬。

“我其實就是他們說的那種人。”

“啊?”我有些驚訝,停下腳步轉過臉怔怔的看著她。

林鹿兒緩緩開口:“我與李政南結婚,就是為了麋鹿酒吧。”

我記起來當初跟李政南在清風茶樓會面的時候,他說林鹿兒只是將他當做實現夢想的工具,而林鹿兒後面又跟我說過,她的夢想是活著。

林鹿兒又問道:“所以現在你也會在心裡鄙夷我對嗎?”

我搖了搖頭,嚴肅的說道:“在這個世上,誰都沒有資格鄙夷誰,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別人經歷了什麼樣的黑暗,走了多少難走的路!”

“你真是這樣想的嗎?”

“當然。”見林鹿兒還有些質疑,我繼續說道:“給你講個故事吧。”

“不會又是高圓圓說你是彭于晏的那種故事吧?”

“肯定不是。”

“那你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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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繼續在深不見底的夜色裡前行,我摸出一支菸,點上之後開始了講述。

“有一次我坐在早餐店裡吃包子,老闆剛取出一籠蒸好的包子,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小男孩跑了出來,趁老闆不注意,抓起幾隻大包子就拼命的跑開了。老闆是個中年男人,有些發福,肯定追不上一個13歲的孩子,於是我就去追了,倒不是幾個包子有多值錢,我就是想要好好告訴那個孩子,讓他以後不要偷不要搶,要走正道,當我追著孩子進了城北的城中村後,那個孩子跑不動了。”

我稍稍停了停,讓自已的情緒穩定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那孩子哭著求我放過他,他說自已餓死沒事,但不能讓他爸爸餓死。後來在我的追問之下,他告訴我,他的爸爸因患病坐上了輪椅,喪失了勞動能力,媽媽為此跟他爸爸離了婚,不知所蹤。後來在小男孩的帶領下,我去了他家,你能想象來,一個家徒四壁的房間裡,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坐在輪椅上的情景嗎?”

林鹿兒點了點頭。

我繼續說道:“那天在早餐店所有的人都指責一個13歲的男孩年紀輕輕的不學好就當小偷,但又有誰知道他只是想讓自已的父親吃上一口熱乎乎的包子,以至於不要被活活餓死呢?這個世界從來都是不公平的,有些人窮其一生在為一口飽飯而掙扎,有些人一出生便是錦衣玉食。因此,每個人所站的立場不同,盲目的去評價一個人就是赤裸裸的耍流氓。”

“張大器,謝謝你。”

“只是說了一些自已的看法而已,這有什麼好謝的。”

林鹿兒別過頭,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我,說道:“謝謝你為我出頭。”

我才明白過來,她說的是跟那幫沒素質的人打架的事情。

我擺擺手,說道:“當著我的面詆譭我的朋友,那我就必須給這幫素質教育的漏網之魚上上課,這也是每個好公民義不容辭的責任和義務。”

林鹿兒認真的問道:“所以,我們是朋友對嗎?”

我沒怎麼思考便脫口而出:“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