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車嗎？”

“沒有。”

“有房嗎？”

“沒有。”

“那有存款嗎？”

“沒有。”

坐在我對面這個叫劉翠娥的女孩皺起畫的很濃厚的眉毛，嘟著肥厚的嘴唇，乜斜的審視著我，彷彿在考量著什麼。

許久之後，她才緩緩開口。

“這麼說的話，你除了長的還行外，就是個三無產品唄。”

三無產品？這話氣的我肝疼，但是出於個人素養，我還是強忍住了內心的怒火。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間。”

我必須得藉機離開冷靜一下，不然看著她那張颳了一層膩子，直徑有20厘米的大餅臉，我怕自已忍不住懟回去。

畢竟是大姑介紹的，礙於情面，我還是決定避其鋒芒。

我們吃飯的地方在市中心的天河飯店，這算的上天河市數一數二的飯店了。地方是劉翠娥選的，在這裡兩個人急頭白臉的吃上一頓，怎麼著也得個千八百的。

現在的姑娘也是，不考慮自已的經濟能力，吃的用的都在儘可能的追求高檔。

從洗手間出來，我不想那麼快回去面對劉翠娥那張大圓臉，便在旁邊的吸菸區裡燃起一根香菸。

“小張！”

我正在想著用什麼理由儘快結束這場剛開始就讓人如坐針氈，如芒刺背的相親時，我的身後傳來一個響亮的女聲。

我回頭一看，叫我的是薇姐。

“薇姐，你怎麼在這。”

薇姐仍然保持著她那自信的笑容。

“在這當然是吃飯啊。”

我尷尬的撓撓頭，這句話問的確實有些有失水準。

“我剛在二樓看到你了，你跟朋友在這吃飯？”

“是……是的。”

薇姐打趣道：“女朋友？”

我連連擺手。

“不是不是，家裡安排的相親物件。”

薇姐咯咯的笑了起來。

“也是，你也老大不小了，家裡人肯定也著急。”

本來想掩蓋自已相親這個事情，但跟薇姐這種人聊天，總會被她牽著鼻子走。

“正好，我今天陪客戶喝了點酒，待會你把我車開到亞歐廣場，省的我叫代駕了。”

說著，薇姐將一串車鑰匙丟給了我，隨後，踩著高跟鞋離開了。

我看著手裡的鑰匙，再看看薇姐離開的背影，忽而覺得這個女人身上有一種如大姐姐一般的平易近人。

回到座位，點的菜已經上齊了，劉翠娥正津津有味的嚼著一塊鮑魚，大概是咀嚼的太過用力，黃色的油水從嘴角里流了出來。

看到我從洗手間回來，她放下手中了的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嘴裡的食物還沒吞嚥下去，就口齒不清的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

我隨口答道：“便秘。”

劉翠娥再次皺起眉頭，一臉嫌棄的看著我，隨即將口中最後一點食物用力的嚥了下去。

“好吧，我還有些問題要問你。”

“問吧。”

我將身子靠在椅子上，等待著她的發問。

“你月薪有一萬五嗎？”

我搖搖頭。

“沒有。”

劉翠娥的表情有些誇張。

“不會吧，快30歲的人了一個月竟然還掙不了一萬五？”

她的直言不諱讓我多少有點尷尬，我隨即問她：“那你月薪多少？”

她又用筷子夾起一塊牛肉，滿不在乎的說道：“我月薪3000啊。”

真是讓我無語，本以為她收入過萬才要求我月入過萬的，沒想到一個月3000還在這裡嘲諷我。

劉翠娥繼續問道：“那要是咱們結婚，20萬的彩禮你給得起嗎？”

“砸鍋賣鐵湊一湊，不行我去買腎也可以。”

“我平時喜歡旅遊，你會帶我去嗎？”

“當然可以，我也喜歡旅遊。”

劉翠娥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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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

我認真的告訴她：“當然是真的啊，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

劉翠娥興奮的拍著胖嘟嘟的手，問道：“那咱們去哪裡啊？”

“緬北。”

劉翠娥的笑容僵住了。

“你是在開玩笑嗎？”

“是你先開玩笑的。”

劉翠娥顯然有些生氣，她起身拎包準備離開。

我連忙叫住了她。

“等等！”

劉翠娥不耐煩的看著我，眼神中略帶嫌棄。

“還有什麼事嗎？”

“走的時候把賬結一下。”

她一臉的不可思議，委屈的說道：“不應該是你結賬嗎？”

我反問她：“為什麼應該是我？”

“出來相親一般都是男生買單啊。”

她理直氣壯的樣子給我氣笑了，我也沒打算慣著她。

“哪條法律規定的相親吃飯必須男生買單？”

“你……”

劉翠娥一時語塞，我繼續說道：“因為你認定男生會買單，所以你就鮑魚，和牛肆意的點，龍蝦，帝蟹任性的上？”

“人家本來就喜歡吃這些啊。”

我將身子斜靠在椅子上，攤了攤手。

“你喜歡吃沒問題，所以你吃了你買單也沒有什麼問題吧？我可是一口都沒吃。”

“你……”劉翠娥怒視著我，隨後氣沖沖的去了前臺結賬。

我真的無法理解，現在的女孩子為什麼都會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相親本來是兩個人在平等的基礎上彼此瞭解，互相熟識的一個過程。可現在卻如奴隸主在市場上挑選牲口一般，各種權衡利弊，估量價值。

開著薇姐的路虎攬勝從飯店的地下車庫出來後，再一次看到了劉翠娥，她手裡提著剛剛打包好的飯菜，站在路邊東張西望，好像正在打車。

恰巧，她的目光向我這邊投來，看見車上的我後，她瞳孔放大，嘴巴微張，一臉的難以置信。

一輛好車，確實是一個人的第二張身份證。看著劉翠娥錯愕的表情，一種虛榮的滿足感在我心頭蔓延。

劉翠娥朝我擺擺手，示意我過去，於是我將車開到她的旁邊，降下了車窗。

她沒有了剛才高高在上的姿態，對著我一陣媚笑，隨後夾著聲音說道：“你能送我回去嗎？”

倘若之前吃飯的時候對她只是沒有好感，那麼現在看到她那張世俗的嘴臉後就是厭惡了。

“不能。”

我拒絕了她的請求，沒想到她一臉委屈的抱怨道：“一點都不紳士。”

我不想再慣著她了，隨即說道：“我只對優雅漂亮的女孩紳士。”

“你……”劉翠娥被我氣的說不出話來。

我不想跟她有太多的交流，所以踩下油門，攬勝強大的動力使得車子如離弦之箭一般嗖的一聲駛離了原地。

雖然這輛車子不是我的，但它帶給我虛榮被滿足後的快感，使我久久難以平息。

在這個物慾橫流的時代，被資本捧起來的個別女性，有了一種高人一等的錯覺。

我無法理解劉翠娥這樣自身條件都極其普通的女孩，是從哪裡來的勇氣張口閉口給男方貼上“三無”的標籤，並要求男方月薪過萬且索要高價彩禮的。

我真想對她說一句，如果家裡沒有鏡子的話不妨撒泡尿照照自已。但這次相親本就是為了完成家裡人交代的任務，至於以後的劉翠娥怎麼樣，跟我毫無關係。

按照薇姐的囑咐，我將車子開到了亞歐大廈的樓下，她公司的辦公地址就在這座天河市最繁華的寫字樓上。

停好車後，我徑直向公交車站走去，因為怕錯過公交，我加快了腳步。

“呲溜”，我腳下一滑，差點摔了我一個狗吃屎。

穩住身子後我回頭一看，正好踩在一灘嘔吐物上面，還散發著陣陣腥臭。

“操！”

我暗罵一聲，隨即四處張望，想看看周邊有沒有人捕捉到我此刻的窘迫。

只見十米開外的綠化帶石階上，坐著兩個醉醺醺的男人。

這灘嘔吐物十有八九就是出自他們兩人之口。

算了，只能自認倒黴。正當我要離開之時，忽然覺得坐在左邊的那個男人有些眼熟。

我向他們靠近了一些，透過暗下來的夜色，終於看清楚了那個男人臉龐，他正是林鹿兒的老公。

林鹿兒的老公看來喝的不少，他眼睛半睜，動作僵硬的指著自已問旁邊的男人：“大偉，你覺的我窩囊嗎？”

顯然另一個較為年輕的男人沒有林鹿兒老公醉的那麼嚴重，他急忙說道：“不窩囊，不窩囊。”

林鹿兒老公情緒變得激動起來。

“不窩囊為什麼馬克希這個雜毛老是壓我一頭？我李政南哪一點比不上他？”

另一個男人附和道：“經理你只是運氣差點，比能力你完全在馬經理之上。”

李政南聽後大笑一聲，隨後勾起旁邊男人的肩膀說道：“還是大偉你有眼光，就因為他是正的我是副的，他就敢當眾羞辱我？真是小人得志。你看著，總有一天我要把馬克西那個雜毛踩在腳下。”

旁邊的男人警惕的看了看周圍，隨後扶起李政南。

“李經理，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家吧。”

夜幕下，男人攙著李政南踉踉蹌蹌，罵罵咧咧的消失在了夜色裡。

看著他們被夜色淹沒的的身影，我拿出手機，給麥子發去了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