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嫣躺在床上,靜靜看著從窗簾外透進來的月光,眼裡盡是疲憊與不安。
屋內的指標沙沙地走著,在靜謐的房間內嘈雜無比。
指標指向“3”的時候,餘嫣騰地一聲從床上彈了起來。
極度的深夜裡,餘嫣臉色白得像只女鬼。
她手不知為什麼在顫,哆嗦得不成樣子,勉強掏出手機,找到“陸野”的名字,撥了出去。
那頭響了好幾聲才接通,剛一接通,餘嫣就哽咽了起來。
—
林延知覺得自己剛剛睡著,就被電話鈴給吵醒了。
林延知不是有起床氣的人,但是剛剛睡著就被吵醒斷然不是多麼愉快的體驗。
這個電話是他的私人手機號碼,林延知很少把這個號碼給出去,能知道這個號碼的都是一些關係跟他很好的。
這個時候打電話來,螢幕上還是一串陌生號碼,猶豫了一下,他終於在電話要結束通話之前接通了。
乍一接通,那邊就傳來了低沉壓抑的女孩子哭聲,哭得撕心裂肺的,至親去世都沒這般痛心斷腸。
林延知的呼吸驟然急促。他依稀記得他把這個號碼告訴過餘嫣。
難不成是那頭出了什麼事情?
—
餘嫣哭著哭著哭累了,可情緒卻還收不住,一直在抽噎。
此時,餘嫣忽然聽到一聲低沉好聽的男聲:“別哭了,我這邊太遠,抱不到你。”
林延知也是情急之下,心裡不想再讓人哭下去,才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餘嫣哭聲戛然而止。
她收的太快以至於還打了個哭嗝。
林延知啞然失笑。
餘嫣哆哆嗦嗦:“你……你是誰?”
林延知忍不住低笑出聲:“你不知道我是誰?”
餘嫣一抖,把電話拿下來,螢幕上大大的“林延知”三個字幾乎閃瞎了她的眼。
“林先生,對對對對不起!”
“打擾了!”
餘嫣就像是打報告打完才發現進錯了辦公室那樣落荒而逃,還不等那邊林延知做出任何反應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餘嫣深刻反省自己,一定是林延知和陸野首字母一樣通訊錄名單排序自動排在一起才讓她摁錯了的。
林延知心裡記掛著餘嫣,即使餘嫣是打錯了電話,他也知道一個女孩子深夜給人打電話,上來就是大哭一場,定然不會是什麼順心的事,林延知打算送佛送到西,又給餘嫣回了過去。
聽見手機鈴聲,餘嫣全身瑟縮一下,不情不願地接了起來。
林延知率先出聲:“餘嫣?”
“是,林先生!”餘嫣像是被老師點名點到的學生。
林延知又笑一聲:“剛才怎麼哭了?”
也許林延知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江明的凌晨三點,等天亮了之後他有一大堆事務要處理,雪片似的檔案要看,他卻依然十分有耐心地開導著這個錯打電話給他的女孩子,他一點都不氣,也不急,相反聽著餘嫣的聲音他還挺高興的。
餘嫣咬著下唇:“沒事。”
“我不信。”
餘嫣許久都沒有出聲。
林延知靠坐在床頭,嘴角微微勾著:“跟昨天在墓園有關?”
一聽到墓園兩個字,餘嫣立馬就哭了出來,眼淚像是決堤了一樣,怎麼止都止不住。
聽到電話另外一段若隱若現的抽噎聲,一向運籌帷幄的林大總裁也手足無措了起來。
他有些慌亂:“別哭,你別哭,對不起。”
餘嫣啞聲道:“沒事。”
隨後,餘嫣鬼使神差的,就像是開啟了什麼開關一樣,她放下心防,淡淡吐出一句:“昨天是我媽媽忌日。”
林延知怔住。忌日?
那一瞬間,心像是被冰錐射中,冰錐遇血即融,冰霜雪水寒涼徹骨,在他破了一個洞的心上肆意流淌。
他忽然想起兩個多月前他還問餘嫣她媽媽身體是不是還好。難怪餘嫣眼神躲閃不願意說,原來是人早已不在了。
林延知把話說得無比鄭重:“對不起。”
餘嫣知道他在對不起她什麼,勉強扯了扯嘴角:“沒事,不怪你。”
隨後林延知又安慰了一會餘嫣,便趕餘嫣去睡覺。
餘嫣應了,從凌晨打完電話到太陽出來的這短短几個小時,餘嫣睡得格外香甜。
她似是許久都沒有睡得這麼安穩過了。
—
餘嫣直到下午才去書店。
顧衡這次破天荒地沒有跟她犟,只是在她去飲水機那裡接水的時候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
餘嫣哭笑不得。
“顧伯,我又怎麼啦?”
顧衡一吹鬍子:“沒怎麼,沒怎麼!一點事都沒有!光是糟老頭我瞎操心!”
餘嫣無奈:“下象棋嗎?”
無錯書吧顧衡瞪眼:“小妮子,你別轉移話題,我下個屁的象棋!我問你,昨天陸野丫頭給你打了一天的電話,你怎麼不接?”
餘嫣:“我沒聽見。”
顧衡冷哼。
正說著話,陸野推門進來。
看到餘嫣的第一眼,陸野還是相當滿意的。
僅僅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差,餘嫣就像是重獲新生一樣,變得有血有肉,像個人了。
陸野調侃道:“喲,今天遇著啥美事了?滿血復活了?”
餘嫣笑眯眯地眨眼:“你猜呀。”
陸野殘酷道:“不猜。”
餘嫣正在興頭上,眼睛亮閃閃的:“昨天林延知給我打電話了。”
看著餘嫣這副少女心事般的模樣,陸野的一顆心驟然沉了下來。在餘嫣最黑暗的那兩年,“林延知”這個詞就是禁詞,一點都提不得,一提,餘嫣就會發瘋。
可到如今,餘嫣不會有什麼反應了,可陸野卻是無法忍受。
林延知不值得餘嫣這麼心心念念。
顧衡見小姐妹兩個說得高興,直接就上樓對著遊戲機下象棋去了。
陸野又要說什麼,只見門忽地被推開,宋舟笑眯眯地走了進來。
餘嫣心裡一抖,下意識想逃。
宋舟禮貌地衝陸野打了個招呼。陸野頷首,隨後腳底抹油便溜,現在在她心裡,宋舟才是餘嫣擇偶的最佳物件,她自然是要為他們獨處創造一切條件。
餘嫣尷尬一笑:“宋舟,你怎麼來了?”
宋舟情話說得嫻熟無比:“細細數來,我有兩個多月沒見過你了,想你想得緊,就過來看看。”
餘嫣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