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沈瀟按住了林青揚的某處叫停了歡愉,林青揚身體被壓制後頓了一下,體感卻未停歇,感官發散腫脹著,不明所以之時聽到了沈瀟的聲音:“上樓去。”
“可以嗎?”林青揚當然沒有天真到以為兩人發展到此刻的情狀是沈瀟的情難自控,而沈瀟可能也是下意識不想把林青揚和“那個朋友”歸為一類吧。沈瀟反手撐著座椅坐起身,快速整理了一下裙襬抽空說了聲:“上去戴套。”轉身開了車門。
林青揚在車門關上後小聲嘟囔了一句:“這個時候嗎。”隨後套上襯衫開門跟上沈瀟的身影。
沈瀟和林青揚默契地沒有打破夜的安靜,林青揚跟在沈瀟身後,夜色之下青色的裙襬隨著沈瀟腳下高跟鞋在樓梯上踩踏的聲音有節律地擺動著。
進了門,沈瀟從某處按開了燈,暗黃色的燈光在室內旋轉的公共樓梯打上覆古的棕色,林青揚跟著沈瀟往上走去,中間隔著三四步階梯的距離,暗沉的燈光、不知盡頭的樓梯、可能會開門的其他住戶、帶著節律的高跟鞋聲。。。
林青揚的注意力落回了沈瀟身上,這樣的隱秘與直接讓林青揚的感官逐漸清晰透明,看著她的背影,青色的裙襬、素白的膚色,性感的腳踝。。。
呼吸間的緊張和停滯在沈瀟開門的瞬間迎來了喘息,林青揚似乎一直在找那個恰好的時機拉回剛剛的距離,沈瀟進門徑直走進玄關,開啟頭上的櫃子在摸索著什麼,林青揚帶上門掃了眼沈瀟手下的動作,剛想伸手摟回沈瀟的腰就被沈瀟轉身按住了某處,渾身一震。
“嗯,你看看有沒有你常用的?”沈瀟確認了一下林青揚是否還在狀態中,再次發出訊號。
“你把套放這裡?”雖然林青揚不想多說話打破氛圍,但實在忍不住吐槽一句。
沈瀟沒理會林青揚的廢話抽了個合適的插到了林青揚襯衣的口袋裡,一手順勢按在他的胸口,一手的指尖按在了他的唇上說道:“你應該知道這時候應該少說話。”。
林青揚的喉結微微滾動吻住了沈瀟的手,然後抬手將沈瀟按在他胸上的手握住探入了襯衣口袋,這時他的吻已經順著沈瀟的手落到了沈瀟的耳根,略帶粗糲的呼吸聲纏繞著沈瀟,他的雙手握著沈瀟的手帶到某處,低聲道:“反正你知道這時候我要做什麼。”
沈瀟替林青揚打理著身下的衣物,進入了正題。
窗外的黑夜燈光點綴,客廳裡一盞黃色的中古百褶落地燈是唯一的光源,沈瀟喜歡在昏暗的環境裡,這樣她可以將神思無限放逐、歡愉的感官無限放大,汪洋奔放的只有直白的慾望,至於愛意,早已經不是什麼需要考慮的東西。
當然這些習慣和林青揚不謀而合,隔離臥室、絕對的感官放大、身處其中的放逐,直白的慾望為他打造了一片想象的空間,含與露,隱與現,曲與直,無限靈感在他這具身軀裡信筆點染無事雕琢。
風情過後,沈瀟回了臥室,林青揚看著凌亂的窗簾和堆著衣物的沙發抱著手臂笑出了聲,沾衣欲溼本來就是一夜情的常態,出了門坐回車裡,氣味是最好的記憶載體,車輛啟動後還沒有開出去,半響林青揚熄了引擎,走出車裡,關上車門,坐靠在車頭,過了一會不知想到了什麼,低笑出聲,輕快上車,一腳油門駛離他的靈感新繆斯。
如果用畫布來比作每一個女人,那沈瀟的那張畫布上一定是蒙著一層歐根紗,朦朧幻影間的含與露;燈光交錯中的隱與現;性別差異之下的曲與直,這樣的意境與聯想交疊出了纏繞住他的綺麗春色,回味轉合。
第二天下午,沈瀟家樓下停著一輛灰色的越野車。
沈瀟從樓上下來,穿了一條黑色的針織長裙,白色的平底鞋調和色調,輕拉車門上了車。
“今天很不一樣。”Sam有點蹩腳的中文讓他語氣裡的誇讚打了點折扣,沈瀟接過他的話說道:“工作告一段落整個人也放鬆了下來,況且今天做的不是什麼正式的工作,舒服最重要。”說完仰頭靠在了座椅上。
Sam將車啟動開了出去,隨口問道:“有沒有發現我今天的不同?”
“換車了。”說完看Sam的嘴角勾起又展開說道:“這個車不錯,視野開闊,坐著舒服。”
Sam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還是沈瀟識貨,補充說:“這車我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是我的,果斷拿下了。”
“你之前幾輛好像也是這麼說的吧。”沈瀟打趣道。
Sam在腦海裡飛快閃過自已車庫裡的車,說道:“喜歡就去得到,這句話是我剛認識你時你跟我說的,然後我就有了。。。”
“一車庫的車。”沈瀟話音剛落,兩人笑了起來,Sam轉過頭看到沈瀟的側臉眼神沒有再向下過多遊移。
Sam清了一聲嗓子又轉過頭看了沈瀟一眼,“有什麼話直說。”沈瀟看Sam實在好奇又欲言又止,無奈遞過了話頭。
“昨天晚上什麼情況?”Sam毫不客氣地接過了話頭,著急確認自已的猜想。
“發生了點變化。”
“和林設?”Sam本來想問一下是不是介紹的朋友出了什麼問題,畢竟這是他特意按照沈瀟一貫的習慣為她挑選的,不算是外面玩的,也算是他朋友的朋友吧。但Sam轉念一想如果是和林青揚的話,那倒是沒有必要再問下去了。
“嗯。”本來沒什麼,Sam這一問沈瀟突然想到昨天在玄關處林青揚低頭親她手心時微顫的睫毛,手心好像突然有點燙。
看沈瀟開始回味的樣子,Sam識趣地沒再說下去,雖然他對女人沒什麼興趣,可歡愛這件事他還是知道的,也不是任誰都行,也要講求一個契合度,不過看沈瀟這個樣子,不管怎麼說,昨天林青揚一定是讓她滿意了。
車停在了林青揚的工作室外,Sam昨天和林青揚約好了今天和沈瀟一起參觀他的工作室,為後續沈瀟做市場鋪設一些元素,作為品宣部經理這是沈瀟五年來嚴格把控的工作習慣,讓消費者和設計師接軌的是市場宣傳,透過產品宣傳將設計師的理念轉化到消費處,讓產品進入市場後精準找到合適的消費者。
Sam按了兩聲門鈴後林青揚開了門。
門開啟時他先是和Sam對視了片刻然後視線又轉到了沈瀟身上,眼神微動,今天的沈瀟周身散發著一種慵懶感,長髮用一根木質髮簪盤在腦後,如果說昨日的她是一池青綠中開出的一朵嬌豔花朵,那今天的她倒像是園中的一顆帶著木質香的樹,略帶疏離。
林青揚從沈瀟身上抽回視線說道:“歡迎。”隨後在前引路。
沈瀟任由林青揚打量,說實話她也對這位一夜情物件兼合作伙伴會在一夜情第二天作何反應很感興趣,她抬腿跨過門檻往裡走,進了工作室,林青揚向Sam和沈瀟介紹著他的設計稿和目前擬出的主題,說話期間沈瀟時不時地跟林青揚對視一下,一些讓她有共鳴的點她也會跟著點點頭。
聊到後面沈瀟對林青揚身上那件襯衣產生了興趣,問道:“你身上這件襯衣的布藝挺特殊的,是中國的香雲紗,原色墨染需要很精湛的手藝。”
無錯書吧林青揚饒有深意地笑了笑,沈瀟在市場這些年,事業上達到這個位置認出香雲紗他能理解,看出墨染裡的技藝讓他更加地相信了Sam和Will對她的誇讚,這個墨染是他自已買回原布後染成的,放置了兩個多月瞭解了許多關於香雲紗的工藝後才開始設計版型,經歷時間的沉澱,不可複製。
“果然你的專業素養很強悍,確實是中國的香雲紗,顏色是我自已染的。”說完後Sam走上前摸了摸,面料確實很不一樣。
聊完後林青揚帶沈瀟和Sam到後花園坐下,Sam丟擲了一個在工作室裡沒有被展開的話題,問道:“所以目前我們可以確定的是你的首秀主題是‘他的畫布’以你對不同女人的認知作為切入角度呈現你的畫作風格,展現高定服裝的魅力,女人的分類暫且有一個大致的答案,可是你的認知角度會不會存在一定的片面因素?她們有沒有能力駕馭?”
沈瀟習慣了這種一群男人自以為很瞭解女人的“專業討論”接過話頭:“從中國市場的角度,我想沒有人會願意被精準分類,我看了林設計師的設計作品,我感受到的是感知的流動,倒沒有你說的那種‘女人的分類’。如果我們把show按照這麼明確的類別進行主題的劃分,反而落入俗套平平無奇,那麼在市場宣發的角度來說其實是毫無亮點的。你覺得呢,林設計師?”
林青揚聞到了沈瀟言語中的火藥味,但是對於Sam的質疑,回應道:“設計師需要靈感的堆砌與迸發,想要做某個特定的主題會在大腦裡去謀篇佈局,籌備的過程中身體和大腦會自發地向外去獲取,直到堆砌到各個細節準備好才會開始動筆、畫稿、設計、剪裁、拼接、成品,我在初中就有了男女意識,接觸的女生很多,女人身上的美麗、多變、複雜,藝術性和哲思性的碰撞都是我的創作源泉,服裝設計表達到100分,穿著的人需要努力適配才能表達到60分;可如果設計表達到1000分,穿著的人就可以輕鬆達到100分。”
林青揚解釋完Sam的疑慮也算是被打消,轉過頭看了看沈瀟,她面上的表情平淡中帶著一些考量,剛剛那個略帶男性意識的話題也許讓沈瀟有點不舒服,於是開玩笑道:“聽完林設計師的解釋我這個行政執行也懂了些藝術的魅力,不過比起林設計師服裝設計的魅力,你男性的魅力也是很突出的吧。”
這句話說完林青揚下意識地將視線落在了沈瀟臉上,男性魅力,昨晚她的反應應該算是有的吧,只是她起身時抽離得迅速乾淨,又讓他陷入了疑惑。
“Sam你別開我玩笑了,我是學了小學才轉學到英國,也是知道三十而立的,這兩年玩得很少了。”說完這句氣氛鬆動了許多,Sam又將話題拋給沈瀟說道:“對於剛剛的話題沈瀟你有沒有什麼補充的?”
“哪個話題,林設計師的男性魅力還是感情經歷?”沈瀟反問出口,剛剛林青揚關於感情經歷的解釋未免也太刻意,她想裝作沒聽懂也很難,不如說點林青揚想聽的,看看林青揚有沒有“這麼”公私分明。
沈瀟看著Sam丟擲那句話,低下頭把玩自已的手指,抬眼對上林青揚的視線又迅速垂眸,視線落在林青揚的某處,又抬眼看向林青揚的嘴角,再次對上林青揚的眼睛。她知道林青揚一直在看著她。
林青揚突然感覺到有點胸悶,他知道沈瀟在暗示他昨晚的事情,他也知道沈瀟聽懂了他的解釋,但是他不知道沈瀟的回答是刻意為之還是她真的有一瞬間的在意。可能就是因為林青揚不知道沈瀟是哪一種,才會心跳加速。
畢竟人只會為未知而心跳加速。
沈瀟對於Sam提出的女人駕馭不了林青揚的作品的這句話有微詞,但是林青揚的回答卻讓她很滿意,拋開別的Sam起碼提了一個好問題,所以基於此她回覆道:“為某個特定的人群定製需要深入瞭解到特定人群的較為集中的常見屬性,這部分是市場要去做的。這與設計師單方面地創作實現大腦裡藝術表達的高潮是不一樣的,所以這部分的空缺也正是我工作的職能所在,希望這一次我也能和林設計師合作愉快。”說完站起身朝著林青揚伸出手。
林青揚站起身紳士地握上她的手,沈瀟的意思是她們之後還有長期的合作,工作這一塊秉持著專業的態度實現合作的優勢。
Sam也跟著起身總結道:“今天聊得很好,我對我們接下來的合作充滿了信心,今天就到這兒,下次見面就是在中國了。”
說完大家又回到工作室看了看林青揚的初稿,算是對這個非正式會議的總結。
後面的工作林青揚顯然有些許的飄浮,他腦海裡盤旋著Sam的那句話——沈瀟即將回國。就在Sam提議離開時林青揚開口問道:“Sam,我可以跟沈小姐單獨聊聊嗎?”
Sam看了看林青揚又回過頭看了眼沈瀟,回想起今天沈瀟在車上的狀態,心領神會地說道:“當然可以。”然後像昨天夜裡的司機一樣迅速離開。
沈瀟看著Sam離開的背影,轉回身看著林青揚,覺得有些好笑,轉身倚靠在牆上對林青揚說道:“想問我什麼?”
林青揚找了個話題問道:“你昨天那件衣服是把我的設計稿做成了成品?”
“對,你昨天一眼就認出來了吧?”
“你穿得很美,像是量身定做。”
“謝謝,不過你應該不是想聊這個吧?”
“嗯——”林青揚拖長的尾音給出了答案,直入主題道:“One more time?(再來一次?)”
昨天的體驗讓沈瀟覺得林青揚是個很不錯的“合作伙伴”,只是她不太明確林青揚此時的邀請來源於什麼,於是說道“原因?”
“今天你給了我新的靈感,我只是想到什麼就去做,所以?”
“在哪兒做?”
“你想在哪裡?”
“有客房嗎?”
林青揚起身走向一個房間,沈瀟自然地跟在後面,林青揚手按在門把手上,一瞬間地停頓按了下去,推開門走向落地窗一把拉上了外紗,向外看去能看到橘色的光暈。
沈瀟打量屋內的佈局,不像是客房倒像是臥室,沈瀟也沒有多說,走進浴室,沒有關門,水聲傳來,林青揚心領神會轉身解開襯衫衣釦往浴室走去,路過桌臺順手抽出套,掛上襯衫,邁進浴室,帶上了門。
林青揚對於沈瀟的體驗就如同她是一塊畫布,林青揚將創意的針腳在畫布上去穿插,那種自由和毫無顧及來源於她的配合與默許,他不斷地試探著她的空間,在這樣的氛圍裡,她們都來到了真空的狀態,此刻是超於一切地抽離,只有極致地體驗和肆意。
許久過後,林青揚再次從浴室出來,開始換床單,剛剛兩人從浴室中帶出來的水沾溼了大半張床單,剛剛換好新的床單,沈瀟單手扣著浴巾走到林青揚身邊問道:“方不方便去我家幫我拿件衣服,我不習慣洗澡後穿穿過的的衣服?”
林青揚看著沈瀟的胸線說道:“不如我現在給你做一件。”
沈瀟跟著林青揚走到工作臺,被一張映襯著紅色太陽的黑底畫布吸引,伸手指著說道:“就這個。”然後直接脫了浴巾將畫布攔胸裹在身上。
林青揚盯著沈瀟身前的紅色太陽,眉頭微皺,自言自語道:“感覺還差點什麼。”突然剛剛房間裡透過窗紗看到的太陽光暈和沈瀟跨前的光暈重疊。突然瞳孔聚焦,疾步繞道檯面後,抽出一片黑紗,轉身纏繞上沈瀟身前的太陽上,然後快速用針腳將她身後的布料固定住,這片黑紗成了意趣噴薄之下的點睛之筆,給在畫布之下帶著致命誘惑的心蒙上一層朦朧,削弱一些色彩疊加暈染過後帶來的重重誘惑。
林青揚第一次產生想要具象化一段經歷的靈感是在昨天晚上結束後回到車上聞到了她的味道,此刻竟是直接將剛剛的體驗具象化到一件具體的作品上,讓林青揚更加無法抽離的是這件衣服竟是在沈瀟身上做出來的。
意亂情迷的沉溺是藝術家們盜取靈感的手段,是一種作弊。
這件算不上成衣的半成品林青揚用了自已設計師生涯迄今為止最快的速度完成構思與拼接,粗糙卻又帶著半成品的空缺美感,讓他越發對沈瀟欲罷不能。
站在鏡子前看著身上的布料,林青揚給她身上的面料做加固時她的那種衝擊再次襲來,他的手掌在他的身上游動,指尖在針腳間穿梭,沒有欲,只有藝術家和布料之間的互動變化,她身臨其境地感受到了藝術家所處的情境和常人是不一樣地。
那片黑紗的安放那樣的契合,她突然想到那句詩:有一些藝術家,畫紙上是一片年輕的五月的太陽,當暗夜時懸滿憂鬱的黑紗。沈瀟目不轉睛地盯著林青揚的雙眼,林青揚目不轉睛地在沈瀟眼底完成靈感的完成式,沈瀟看到了林青揚透過黑紗的火色光暈。
沈瀟開始覺得林青揚就是那樣的藝術家。
而在林青揚專注望向沈瀟的靈感之旅中,他清晰地察覺到有什麼正在撼動,他意識到自已無法探入沈瀟的意識世界,如果他想要進入,那將是一片逼仄,一旦他抽離開來,只是“錦”上添“花”,那裡將是一片自由,植根於他藝術觀念上的“錦與花的融合”直接遷移到林青揚和沈瀟之間關係界定時,明顯地水土不服,連帶著的,是林青揚對於藝術感知的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