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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花——錦上添花

如果你想真正瞭解一個女人,需要深入瞭解她成長的每個階段;如果你想大概瞭解一個女人,可以大概瞭解她堅持做的那件事;如果你想快速瞭解一個女人,就去關注她快速做成的那件事,林青揚快速瞭解到沈瀟是看了她從概念設定到具體執行的一場秀——Spring Hills春夏倫敦秀。

時裝作為展現女人美好身形的直接手段,被人們冠以了“錦上添花”的含義,在服裝設計這個行業,林青揚深諳錦上添花的意味,在剪裁得體的面料上增加一些額外的、吸睛的元素,使得服裝的魅力更加獨具一格,這是大多數服裝設計師都能熟練使用的技能,而他更希望他的服裝作品是渾然一體的,最好是達到錦與花的融合。

當時裝被視為女人錦上添花的一種表現時,它是和女人融為了一體還是成了女人的附屬品?這個命題辯證地存在在林青揚的職業中,此前林青揚的答案一直是前者,直到他自已成了那朵“花”,融為一體還是成為附屬品的抉擇讓他陷入了思考。

英國倫敦,Spring Hills春夏倫敦秀場。

作為Spring Hills最新簽約的英國籍高定設計師,林青揚正在閉關研究了中國概念,雖然他的父母都是中國人,但是小學三年級他就隨父母一起搬到倫敦定居,歷史風俗和文化土壤的空缺,推出一到兩個主題短時間內或許還奏效,可長期以往還是行不通。

林青揚本科和碩士研究生階段都在倫敦時裝學院就讀,這所服裝設計類的頂級學院對於學生專案流程化意識地打造十分重視,從繪畫中捕捉學生的繪畫表達技巧、視覺溝通技巧;與此同時,學生對當代時尚的認知和研究意識也是考察的重中之重;除此之外,面料選擇能力、動手能力、創意表達能力都需要具備,入學時三十頁以上的作品集是最低標準,林青揚最擅長的是時尚意識的捕捉以及面料與設計適配度的考量。

畢業後他一直在做時裝類的設計,直到一年前他在研究藝術史時發現中國的東方美學有一片肥沃的土壤,於是他立即推出了一個以敦煌為啟發點的概念主題,這一概念推出後就被spring hills服裝公司啟用,給他的事業帶來了一個小的突破。

spring hills作為一箇中國輕奢品牌,進入英國市場半年不到就獲得品牌溢價,品牌影響力和號召力不斷上升的同時,市場對它的期待和多元化的需求也更高,所以林青揚的簽約成了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

作為新晉合作的設計師,林青揚無疑成了Spring Hills英國區總負責人Will的座上賓,不過Will是個不苟言笑的人,很典型的英國範,相比之下一同迎接他的Sam顯得隨意許多,落座後嗅覺的吸引比視覺的吸引來得更快,他被淡淡的花草香轉移了注意力,然後注意力集中到了現場的佈置。

芳草氣息讓他沉靜下來,這打破了他對這場秀預先的設定,高奢的概念變得無足輕重起來,沒有常規女裝秀場華麗的舞美,這場高定女裝秀以“末處春山”命名,泥土、竹林、松林等元素在現場一比一還原,現場的燈光微微偏暗打造出夜色漸濃的氛圍,燈光幻影松竹交錯,觀賞席四壁中英文一起呈現出了一句古詩詞:春山多勝事、賞玩夜忘歸。

俊秀的書法字型漸漸隱去,燈光轉向舞臺兩側的針狀松科植物,夜的氛圍裡現場安靜了許多隨後聽到了泉水流淌的聲音,這聲音不像是音響裡傳出來了,倒像是很遠的地方傳來的悠揚回聲,黃色的燈光在舞臺的南方位置打下一輪月影,使得現場清雅的氛圍多了一些夜的孤冷,望著月影鐘聲響起,意境鮮明,觀賞者的期待值被調動到極致.

模特穿著Spring Hills春夏概念服裝登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只在服裝的呈現上,現場的呈現與開場時詩文裡的“多”與“賞”字相呼應,看秀達到了其觀賞意義,看秀的人隱於翠綠叢中,彷彿從秀場到了月色之下的山中樓臺。

燈光亮起,現場的掌聲綿綿不絕,清脆悠揚的樂器聲再次響起,是編鐘,開場前綿遠的流水聲揭開了謎底,編鐘拉開一個女人跟著月影走到舞臺中央,她簡短地用中文把那句詩文讀了一遍然後用英文對來賓致謝:祝大家今晚都能有一個沉靜於夜下美景的好夢。

林青揚首先注意到的是她身上的那件半袖長裙,那是敦煌主題裡唯一一件淡青色的設計,因為與主題契合度不高並不是主推的樣衣,可是出於私心他還是放到了主題集裡,甲方有權對主題裡的作品篩選去留,最終敦煌主題裡和他預期的一樣沒有這件樣衣,只是沒想到現在竟然穿在了臺上那個女人的身上,他預想中的面料就是她身上那個樣子的緞面隱刺繡,對於那個作品他取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煙雨瀟瀟,這樣的面料選取和名字中的意味相得益彰。

Sam在林青揚耳邊說道:“臺上的是沈瀟,品宣部經理,今天這場秀大多數的工作都是她帶著團隊落地的,你關注的市場這一塊兒她極有想法。”

林青揚點點頭問了一個和話題無關的問題:“XIAO是哪個XIAO字?”

Sam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回複道:“瀟瀟暮雨的瀟。”接著又補充道:“三點水一個樂器蕭。”

林青揚視線落回臺上,沈瀟身上的這件半裙和他畫圖時構想得大差不差,只是面料比他想得還要精細,這一點倒真的讓他有些好奇。

沈瀟發言結束Will邀請林青揚和他一起上臺,宣佈林青揚是Spring Hills英國區簽約的首席設計師,英國區的概念主題完全啟用林青揚的全概念主題,中國區設計師不做任何干預,林青揚簡短地介紹了自已的設計風格然後以略帶幽默的語調結束了自已的發言。

大秀圓滿結束大家轉到宴客廳,沈瀟放鬆了下來,拿起一杯香檳走到餐桌已經喝了一半,Sam見過沈瀟的酒量打趣道:“大家都帶了男伴和女伴,要不要今天叫個人來陪你。”說到這裡沈瀟將眼神落在林青揚身上,從散場到現在林青揚和Sam一起走在她身旁,雖然中間隔著Sam,但是她能感覺到林青揚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和Sam不一樣。

沈瀟招呼來服務員放下酒杯,跨了一步走到林青揚面前說道:“你好,我是沈瀟。”

“林青揚,青色的青,飛揚的揚。”林青揚的手將沈瀟的手半握著,說完才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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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的名字,林青揚,敦煌主題裡的煙雨瀟瀟,我身上這件,我很喜歡,”沈瀟說得很隨意,設計師就站在她面前,可她的語氣裡沒有過多的情緒。

林青揚還想說些什麼,只是沈瀟的眼神已經轉向了Sam,於是簡單回覆了句:“謝謝。”

沈瀟轉到Sam身前對他說道:“Sam,上次那個不太行,幫我換一個強一些的,另外還是老規矩。”

Sam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立即撥了通電話出去,林青揚只聽到Sam這頭的回覆,但是從他的表情中可以察覺這樣的情景發生了很多次,林青揚站在旁邊儘量地表現得很自然,畢竟這些年他身邊的女性伴侶也不少,但是東方女性在那方面大多隱約含蓄,像沈瀟這樣的直白到讓他有點小驚訝,沈瀟轉過身又拿了一杯酒,林青揚自然地將眼神落在她身上,她的長相是很傳統的中國女性的形象,美麗端莊,帶著東方的韻味。

按他過往的經驗,女人在這樣的社交情境中大多婉拒或者打個哈哈過去了,在Sam問沈瀟的住址時,沈瀟直接報給了Sam,她此刻的狀態帶著些許醉意,以及提前進去了極度放鬆的狀態,林青揚聽著沈瀟自在的語氣,不由自主地對沈瀟產生了更為深入的好奇心,一種本能的支配他主動提出送沈瀟回去,林青揚也喝了酒,他叫了代駕,他也想知道自已這樣作的動機是探索欲驅動還是生理本能使然。

車內,酒精的化學反應加上晚風的催化讓一種命名為情愫的因子在後座湧動,林青揚和沈瀟坐得很近,沈瀟將窗戶微微開啟,風聲夾雜著兩人呼吸間的聲音,越是靜反而越是思緒翻騰。青色的布料像一條美麗的綢帶將沈瀟的身姿包裹著,她將盤著的長髮披下,黑色的捲髮落在肩膀上,夜燈照在她的臉上,她的臉上多了幾分風情,林青揚的心像是春日河裡撲騰翻湧的魚兒,一條一條冒出,吐出許多小水泡,他冒出想潛到水中追逐魚兒的衝動,他的身體興奮起來,鼻息粗重了幾分。

沈瀟將視線從窗外收回落在窗上,她的視線和林青揚的交匯到了一起,她找一夜情的標準是隻是一夜情,她能預料到Sam找的人肯定不及林青揚,可是以後還要和林青揚共事,她不能因為一時慾望上頭就放棄了她的準則,只是在窗戶上看到林青揚眼神的這一瞬間,就像是關口放開了水閘,慾望的奔騰讓她想回頭看看林青揚的眼睛裡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感。

她正欲轉身時她的電話響了,低頭拿手機時林青揚轉過頭避開了她的視線,通話的最後電話那頭說了句很露骨的調情的話,空氣安靜,林青揚聽到沈瀟對於電話那端的回應面上的神情冷了下來。

林青揚想問沈瀟電話是不是Sam找的那個男人打來的,話到嘴邊還是換了一種表達方式,開口對沈瀟說:“朋友嗎?”

沈瀟轉過頭,握著手機的手隨意撐在腦後,心裡笑他果然還是沉不住氣:他還是問她了。

林青揚見她掛了電話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一時心裡在想這個問題是否越界,剛想說些什麼打破沉默,就看沈瀟嘴唇微動,用手撐起身子靠近他,他聽到耳邊帶著熱氣的聲音,似笑非笑地說道:“合作關係。”

和剛剛回覆電話那頭真假參半的語氣不同,林青揚雖沒有看到她的表情,會場時聞到的草木香味混著酒香像是一場春雨又把他平靜下來的心潮攪動。似乎感覺她要坐回去,身體的反應比大腦更快動作,林青揚伸手將她的腰一把拉到身邊。

沈瀟直接順勢靠到了他的懷裡,成年人在這方面的默契似乎不太需要過多的溝通,她找到了比Sam介紹的人更好的選擇。

沈瀟髮絲掃過他耳廓的一瞬間,林青揚的腦海裡冒出了許多的關鍵詞:慾望、掙扎、冒失、帶刺的紅玫瑰,不是春雨瀟瀟而是夏雨奔騰,突然他覺得她是一張粗野豐盈的畫布,可以讓他展開無盡的靈感,在這靈感迸發的一瞬間他選擇沉溺其中。

他低下頭,手從她的腰間滑到她的嘴角,別過她的臉,沈瀟似乎順從地配合著他的動作,朝他仰起頭,她的鼻子擦過他的下巴,林青揚吻向沈瀟的眼角,正欲進行下一步的時候他感受到沈瀟在推他的胸口,林青揚微怔,微微拉開了距離。

沈瀟卻按實他的胸口撐起身子微微調整了一下讓腰更舒服的姿勢,緊接著抬起右臂環上了林青揚的脖子,抬頭拿鼻子蹭了一下林青揚的下巴,平穩行進的車子突然停了下來,沈瀟順著慣性壓進了林青揚的頸窩。

司機也沒有轉過身來,直接問:“先生,現在付款嗎?”林青揚還沒緩過勁來作答的時候,他就感覺到沈瀟從她身上坐了起來,回覆道:“是的,現在付款。”林青揚反應過來,也聽懂了沈瀟的意思,掏出了一張紙幣遞給司機然後說:“剩下的都是小費,謝謝。”司機接過錢頭也不回地下了車。

她們倆看到司機逃也似地下了車,兩人相視笑了出聲,林青揚正要開口就看沈瀟接起了電話。他聽到電話那頭的人說著什麼,林青揚忽然想到Sam今天給沈瀟安排的“朋友”。林青揚突然意識到自已好像成了“開胃菜”,剛剛上揚的嘴角忽然僵在了臉上。林青揚撐起身假裝輕鬆地靠在了座椅上,背卻是微微繃緊的。

他的一切動作被一旁的沈瀟盡收眼底,沈瀟突然覺得林青揚變得可愛了起來。電話那頭的人還在等她確認時間,沈瀟看著“若無其事”的林青揚,突然笑了出聲,電話那頭的人等了半天沒有回應卻聽到了莫名其妙的笑聲,略微猶疑地又問了一遍催促沈瀟儘快給出今晚見面的時間。

而這一遍沈瀟是開著外放的,聽到對方確實是Sam介紹的朋友,而且正在確認約會時間,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可能是察覺到了自已被作為“前菜”的征服欲,可能是前面的氣氛的確太好,林青揚欲言又止卻實在沒有立場去說點什麼,表情憋的越來越難看。

沈瀟覺得林青揚臉上的這段戲實在是過於精彩,看戲看夠了,帶著笑意對著電話說:“不好意思,今晚有約了。”按斷了電話。

林青揚聽著沈瀟這麼說也迅速整理好了自已的狀態,聽到她結束通話了電話脫口而出:“和沈小姐今晚有約的人是我嗎?”語氣中略帶急促和刻意的從容,說完林青揚的身體才放鬆了下來。接著開口道:“最近活動多,Sam介紹的那個‘朋友’場地還挺多,可能還是要好好休息才吃得消。”

沈瀟聽完他的話坐起來靠近他的懷裡把玩他西裝上的袖釦說道:“有道理,下次還是由東道主林先生來給我介紹。”話音剛落林青揚抓過她把玩袖口的手,另一隻手托起她的腰將她拉起正面跨坐在自已身上。

沈瀟突然被拉起還沒有反應過來但坐到他身上的那一刻兩手迅速扶住了林青揚的脖子,順勢扣住了他的西裝領往下拽。

林青揚配合地撐起腰讓她將外套脫去,他發現自已莫名喜歡被沈瀟的氣味環繞,脫去了外套的束縛,他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從他的心臟往外衝,他一手按住沈瀟的脖子,一手扣住她,抬頭與她深吻。

沈瀟被這種壓制感刺激得興奮起來,伸出手按住他的喉結,解開了西裝領釦,一吻閉抬起她的膝蓋窩,掌握回了主動權。

一陣強勁的風吹來,雲霧環繞,他的手掌佔據絕對的主動權,像是雲霧洶湧澎湃地裹住山腰。

峰巒在雲霧中忽隱忽現,似蓬萊仙境,林青揚熟練地解開她身前的束縛,她身上這件長裙的每一處佈局他如同熟悉他的身體一般,不到兩分鐘,風景盡收,煙霧中山峰探出頭,醉意欲滴,一半清醒一半上頭。

風停了,雲煙縷縷,慾望抒發後是藝術靈感的迸發,不知是好奇所致還是受了本能的蠱惑,意味留存,時時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