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我會躲?”辛緣扭頭不屑道。
“哎,顧大哥,你怎麼跑了啊!”
顧念君飛身一動,便立於院牆之上,笑呵呵地看著她。
辛緣臉上現出慌亂的神色,小手捏得緊緊的,此時門扉已開,走出的正是她許久不見的親姐。
“辛緣,我來見你,為何要怕,我們有著一樣的身世,一樣的父母,照理說應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人,為何躲我?”
“我,誰說我怕你了,你別過來啊!”
辛緣見她走近,緩緩向後挪步,與她所言不合。
“既然不怕,為何後退,莫非你心裡不認我這個姐姐?莫非我辛蓮就這般讓你嫉恨麼?”
辛蓮步步逼近,辛緣已退至牆角,額上滿汗,眼中有止不住的恐懼溢位眼眶。
“這等脆弱的心,如何能在靖武司中當值,枉費顧大俠那般栽培你,你卻這般不爭氣,你不認我這個姐姐,那我也只當三年前我的妹妹已經死了,你只是個冒名頂替的。”
“來啊,拔劍,讓我看看你這假貨,有什麼長進!”辛蓮大喝道。
“你別逼我!”辛緣亦喝道。
“拔劍,你連面對我的勇氣也沒有,如何護得住民,如何幫得了你顧大哥?”
“我若說他中了我的毒,命將不久,解藥就在我身上,你又該如何,你該不會真的以為,他從無有寺山上下來什麼事也沒有吧?”
“顧大哥不會中毒的,你一定是在騙我!”
辛緣望向院牆上的顧念君,顧念君臉上突然出現痛苦的表情,隨即栽在院外,撲通之聲讓辛緣心頭一顫。
“你好狠的心,我跟你拼了!”
辛緣大喝,終於將腰間佩劍拔出,雪亮之劍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痕跡,一縷青絲緩緩飄下。
“辛緣,你很不錯,父親母親的劍法,你已學得其中真意,我到九泉之下,也可放心去見他們了!”
辛蓮帶著釋然的笑,重重倒下,身下淌血淋漓。
辛緣看著這般情狀,眼中無神,喃喃道:“我,我殺了我親姐姐!”
辛緣看著劍刃上滴落鮮紅的血,淚不住滴落,這讓她想起滅門慘案時的沉痛記憶。
“我,用父親母親的劍,殺了我的親姐姐!”
辛緣將劍棄之,劍墜於地,發出沉悶的響聲。
她蹲坐在地,突然似發病般,抱著頭打起滾來,嚶嚶哭聲似鹿鳴,但很快,她便收斂情緒,挪到辛蓮身側,去尋解藥。
“呀,被嚇到了吧!”
倒地的辛蓮突然猝起,如穿花蝴蝶般出手,繞至辛緣背後,將其牢牢鎖住,一粒烏黑的藥丸順勢送入辛緣口中。
“小妹啊,為了治你這懼血和懼我的病症,我可是特意問了花小神醫的,如何?”
辛緣不語,一口咬在辛蓮的手臂上,血痕雖顯,痛聲不呼。
“你這壞姐姐,只會逮著我欺負!”辛緣鬆口,大叫道。
“我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不找你找誰啊?你終於肯叫我一聲姐姐了,也不枉我的牽掛之心!”
辛蓮鬆開鎖住辛緣的手,低頭取出傷藥塗抹,辛緣心有歉意,便搶過藥瓶代勞。
“姐,你替我在地獄門受過,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吧?”
辛蓮笑道:“也還好,想著你在外邊過著好日子,我這心裡比什麼都甜,再說了,你姐可是機靈鬼,三年了,也混上了個堂主的職位,過得也算滋潤。”
辛緣搖頭道:“家人都是報喜不報憂,地獄門的情況我也清楚,你身上定然有很多難消的傷疤,我得去尋花小神醫拿藥,她是顧大哥的義妹,會賣這個面子的!”
“你懂事了,知道為姐姐著想了,我很欣慰!”辛蓮笑道。
“即使不跟在顧大哥身邊,靖武司辦案的時候,我也能學到不少,我可不是從前的辛緣了,我現在可是靖武司司正,這裡邊除了顧大哥,就我的話好使!”辛緣炫耀道。
“是,是是,我們家阿緣最有出息了!”
“阿緣,我聽顧大俠說,你喝酒很是厲害,我已經在鎮上百味樓訂了酒宴,你我姐妹二人相聚不易,不可不去!”
“姐,你安排就是了,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跟著去!”
“你就不怕,我突然給你一拳打暈你,然後帶你到天涯海角去?”辛蓮暢笑道。
“怕又有何用?你們都是為我好,顧大哥與你早透過氣了,我不答應又如何?”辛緣攤手道。
“那你還穿著公服作甚,去打扮打扮,你是女兒家,要將自已的優勢顯現出來,這樣才尋得到緣分!”辛蓮笑道。
“姐,你又說胡話了,我的緣分就是顧大哥,用不著去尋!”
“你還是太年輕了,如你這般修為還是配不上的,又不會打扮,也不會知冷知熱,小妹啊,你問問這靖武司中的男人,究竟是喜歡你,還是我這般打扮的人呢?”
辛緣抬頭望向高處,有不少的窗戶忽然緊閉,心中便有了答案。
“靖武司之人向來有話直說,他們這般行為迴避,已不言而喻,小妹怎麼能混在男人堆裡,走吧,姐姐帶你去挑些女兒家的物事,你的顧大哥早有安排!”
百味樓最高層的包廂中,顧念君早到其中等候。
“哎喲,可累死老夫了!”
天行道主從顧念君留的窗戶中竄進,一把將桌上的小壺抓起,仰頭暢飲,咕嘟好幾次將茶水飲盡,這才平復下奔騰的真元。
“你這老頭,又與誰大戰了三百回合,真元如何這般激盪?”
“還不是無有寺那老和尚,非得要什麼徐徐圖之,我可沒有什麼多餘功夫和他耗,就和他打了一架,將他扔進妓館去了!”
“和尚去妓館,虧你這老頭想得出來,你怕不是還散了許多金銀,讓坊間的討論更加劇烈吧?”顧念君笑道。
“沒錯,若想讓舊案從江底泥沙翻起,就得興風作浪,就得借天下人悠悠之口,將其表顯其形。”
“只要世人來了興趣,那運作的機會就更多了,屆時請得當年親歷之人唱戲,則可沉冤得雪,我這替天行道也算圓滿功成!”
顧念君問道:“難道當年你就插手了?”
“對,這等好戲怎能少得了我?只可惜我低估了那人的算計,終究是棋差好多著,這次嘛,就是為了彌補遺憾的。”
“那人是誰?”顧念君問道。
天行道主搖頭道:“不清楚,總之高出我太多太多,一巴掌就把我拍了個沒影,我打你的那巴掌,就是模仿他那隨意一擊,只可惜這皮毛之術,我也愚鈍難明啊!”
“真是可怕的敵人啊!”顧念君皺起了眉頭。
“哎,敵人看不見摸不著,你就當他不存在嘛,多大個事?不生憂怖心,只顧自已變強便是!”
“這塵世的種種,皆是必然要經歷的,龍蛇之變在一瞬,物極必反,這道理你應該懂吧!”
“多謝!”顧念君拱手謝道。
“幫你就是幫我自已,何況你給我找了那麼好的傳人,我這最後的時日也不會孤獨了!”天行道主哈哈大笑道。
“老頭,你這出戏打算唱幾天?我彼時還有事要處理,恐怕不能看顧,若是弄巧成拙便不好了!”
“唱幾天?你也太小瞧我天行道主了,至少也得唱上好個幾月,編排出至少十種不同的話本,這才對得起我的身份。”
“雖我將退,遠走棲鳳山,這手下還是有不少門徒的,就和那安心書局一樣,也能遍地開花。”
“倒是我多慮了,老人家出手,總是穩妥的!”顧念君笑道。
“菜呢,怎麼還不上菜,老夫餓了,這百味樓,就是這麼對待貴客的麼!”天行道主突然喝道。
門外,侍者帶著歉笑,輕輕推開門賠禮道:“貴客稍待,菜品立馬奉上!”
侍者關門離去,不久,便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五位女子捧著菜品入屋,安靜地盯著這一老一少。
“喲,這麼多青澀的小姑娘,這定不是衝著老夫來的,顧大俠你問問?”
天行道主用肩輕推了顧念君,顧念君板起了臉,終問道:“諸位姑娘,來百味樓尋我,究竟有何貴幹?”
“顧大俠,我叫春香,他們分別是是夏荷秋霜,冬梅與月季,是妓館的媽媽吩咐我們來的。”
“顧大俠不要趕我們出去,我們是來給這場宴會唱曲來的,沒有什麼壞心思,顧大俠難得有閒,可得好好鬆快鬆快!”
“既如此,你們便到屏風後候著吧,我還有客未至,不如你們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彈曲子嘛!”顧念君笑道。
“是,顧大俠,要聽曲兒,只需拍掌便是!”
春香帶著幾碟小菜與姐妹們躲在屏風後邊,脂粉的味道雖不濃郁卻恰好散入二人的鼻腔之中。
“看來有人不想我安生啊,竟藉著人家的好意來暗算,不過這等香只對男子有效,你我已至宗師,自當無礙!”天行道主捋須輕聲笑道。
“這等打招呼的方式,我相當不喜歡,我吃飯的時候,絕不想讓人打擾的,可是既然是一番心意,姑且聽聽看吧,也不知那兩丫頭到底說好了沒?”
顧念君澆酒,再有侍者捧盤而入,菜齊整之時,便聽見歡笑聲從門外飄了進來。
“小妹啊,我跟你說,這脂粉真是生來就襯你,保管你顧大哥看了讚不絕口!”
“姐,顏色太豔了些,整得像個猴屁股似的,剛過來的時候人家都笑我,你又禍害你妹妹!”
“哪能呢,走吧!”
辛緣被辛蓮拉住手,直往房間裡送,顧念君起身迎接,果真如辛蓮所說,開始誇獎起來。
“好上等的脂粉,很襯阿緣,氣色也好看了許多,終於有個大姑娘的模樣了!”
“你若是肯跟著你姐姐學,到時候出師回返京都,京都的那些個公子哥看見你,定會圍著你轉的!”
“啊,真的嗎?”
辛緣眼睛亮了起來,笑容也更明媚了幾分。
“自然是真的,我家小妹天生麗質,自然是淡妝濃抹總相宜,要不要姐姐借你個鏡子看看?”辛蓮笑道。
“不了,還是先吃飯吧,我有些餓了!”
辛緣快速入座,貼近顧念君身側,顧念君見人齊至,便拍手為訊,屏風裡的好姐妹們得令,立即演奏起平安鎮時興的樂曲。
良久,顧念君見覺此宴將結,便再度拍掌,將這演奏的姐妹們請出門去,而後與辛家姐妹交談。
歡宴必散,人終將離,顧念君與三人緩緩行步,至平安鎮外,此時天清氣朗,落葉滿道。
“老頭,若是讓我聽聞她們出事,我可不會饒你!”
“你放心,得空了記得給我燒紙!”
“珍重!”
“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