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靜先是目瞪口呆,隨即咯咯笑著,一手掩嘴,但眼中卻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影,掩面笑道:“這笑話簡直是太有趣了,蘭斯,你怎麼會認為兇手就是我呢?”
我目光冰冷,冷冷的看著依靜,語氣不變地回應:“我不是在開玩笑,依靜。你就是這一連串事件的最終真兇。”
聽著我如此肯定的語氣,依靜不再笑,表情變得嚴肅,她順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冷靜地反問:“那麼蘭斯,你有何證據來證明我就是兇手?“”
“你說我就是最終的連環兇手?”她面若寒霜,聲音冷淡的說到:“你別忘了,勞倫斯遇害時,我可是和你在一起,就在這個房間裡,我們一起看到了雪莉的牛車起火,之後還一同前往現場,全程沒有分開過一步。你來解釋一下,我是怎樣才能在陪你的同時,又去縱火行兇呢?蘭斯。”
“別急,聽我慢慢的一一道來。”我微微一笑,慢慢攤開雙手:“勞倫斯的遺體是在那輛焚燒後的馬車當中被我們發現的,按照當時哈利法師所推理的過程。勞倫斯是企圖偷取雪莉夫人的‘生命之水’,卻不慎將火種帶入了充滿酒精的密閉空間,最終自已失手引發了火災,導致自已不幸喪生的,對吧,依靜?”
依靜挑了挑眉,雙手抱胸,冷冷地回應道:“沒錯。有什麼問題嗎?”
“但是這個結論有一個前後矛盾的地方。”我輕輕摩挲著下巴,眼神銳利,平靜的說到:“為什麼勞倫斯會選擇在那時候行動?你之前對我說過,你是在前往浴室的路上發現了他鬼鬼祟祟的樣子,也就是說,勞倫斯是打算在晚餐結束後一兩個小時後就開始行動偷酒的。”
“這有什麼問題嗎?”依靜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滿不在乎的說到:“小偷嘛,什麼時候偷東西不都一樣嗎?”
“不,很不一樣。就算是小偷,偷東西也是要有計劃的。”我收起笑容,語氣嚴肅:“當時我們才剛吃飽飯,餐坐上勞倫斯也是有喝過酒的,就算勞倫斯嗜酒如命,大機率也不會再吃完飽飯後,又繼續獨自飲酒。更關鍵的是理由,我們都知道在我們身邊有個殺人兇手就在暗處虎視眈眈,隨時可能對我們這些人當中的某個人下手,勞倫斯好歹也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兵,怎麼可能在這種關鍵的時候讓自已醉倒呢?那可是‘生命之水’,就算是嗜酒的矮人,一杯下去也會立馬醉倒的高濃度美酒。”
“就算退一萬步,勞倫斯下了做這種蠢事的決定。”我冷笑著,嘲諷地搖頭:“那個時間段進行偷竊也不是什麼明智之舉。那時大家都還在自由活動,雪莉夫人對她的貨物非常看重,一旦被她抓到,豈不是自找麻煩?如果真要偷酒,也應該是等到大家都熟睡了再動手,那樣成功的可能性才更大。”
“所以,排除掉勞倫斯犯傻的小機率可能性,就只剩下了一個最大的可能。”我手指點向依靜,目光堅定的說道:“那就是你在說謊。”
依靜雙手交叉抱胸,冷笑著說到:“你憑什麼認為我說謊了,就因為勞倫斯沒有在深夜裡偷酒?你就認為我在說謊?”
“依靜,你似乎忘記了,細節往往隱藏著真相。”我緩緩說道,一邊觀察著她的反應。
依靜雙手交叉抱胸,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沉默不語。
“確實,起初我也只是疑惑為何勞倫斯會在晚飯後不久去偷酒,並沒有多想什麼。但後來我發現,這背後或許隱藏著更深層的秘密。”我接著說,然後揮了揮手中的小冊子,“當時優娜修女就已經意識到了,在我們當中的某個人就是犯下這一連串事件的兇手,但是她並不知道兇手是誰,所以為了不打草驚蛇。她並沒有在大廳裡對大家公佈她全部的驗屍結果,而在之後我得到了她的認可,她將所有屍體的驗屍報告寫到這個小冊子上,而這份寫滿驗屍報告的小冊子,是優娜修女秘密交給我的。它揭露了一個驚人的事實——勞倫斯的死,並非單純的意外。”
我緊緊握著那份記錄著真相的冊子,繼續闡述:“優娜修女在仔細檢查勞倫斯的遺體後發現,他的呼吸道沒有煙燻的痕跡,也沒有因為吸入高溫空氣而灼傷起水泡的跡象。更令人震驚的是,勞倫斯的頸椎有明顯骨折,這意味著他很可能在火災發生前就已經死亡。他的死因並不是被火燒死的,而是被人勒死後,在火焚燒的。”
“哼,這就證明我說謊了?”依靜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動搖,冷冷的說到:“蘭斯,你可別忘了優娜修女自已也是嫌疑人,她的驗屍報告,你就這麼相信嗎?”
“對,你說的沒錯,優娜修女的確也是嫌疑人。”我承認道,但話鋒一轉,反駁道:“但是優娜修女的驗屍報告與現場情況高度一致。如果她是兇手,她應該會給予我更多的虛假資訊才對,但她沒有。這份報告的準確性讓我難以置信她就是幕後黑手。”
“就算是我的證詞出錯了,也不能說我在說謊啊!”依靜反駁道:“畢竟我當時的確是看到過勞倫斯在鬼鬼祟祟的尋找些什麼,就算他之後遇害了,也不能說是我動的手啊。”
“但是你的嫌疑卻是最大的。”我無奈的說到:“你說你曾看到勞倫斯在尋找什麼東西,這或許是真的。但我大膽猜測,勞倫斯在吃過晚飯後,你用了什麼理由將勞倫斯騙到牛車的停運處,在那裡將其勒死後,再將他的遺體搬運到雪莉夫人的牛車上。之後在精心製作一個簡易的起火裝置後,在將雪莉夫人牛車上的葡萄酒全部打翻,之後再將牛車門關上,離開現場來到我的房間裡靜靜地等待火災的發生,同時在由我來為你製作不在場證明,這樣你的手法就成立了。”
“哼!這些全都是你的猜測,根本就沒有證據來進行證明。”依靜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恢復冷靜,“光靠這些無憑無據的推理,你就想認定我才是兇手嗎?蘭斯。”
“沒錯,我確實沒有證據來佐證我的推理。”我緊握雙拳,目光堅定地回應,“的確,那場大火吞噬了一切物證,但你的行為模式和動機已顯露無疑。從晚宴結束到發現勞倫斯的遺體,這段時間你的行蹤只有浴室這一點。這場戲也太過完美了,依靜,你不覺得嗎?”
“哼,我是個女孩啊!”依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女孩子洗澡花費一兩個小時,不是很平常嗎?”
我們之間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四周彷彿凝結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壓力。
“依靜,你昨晚其實根本沒睡,對吧?”我銳利的看著依靜她,語氣冷冽地說:“否則你怎麼會清楚的知道我和哈利法師去了那條秘密通道尋寶?”
依靜回以冷笑,目光同樣冰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今天一大早,人家還在睡夢中就被人粗魯地從床上拖起,當成人質。”依靜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藍髮,帶著哀怨的口吻:“人家都已經這麼不幸了,你不來安慰我也就算了,現在還指責我是殺人兇手,你真是太狠心了,蘭~斯~!”
“哈利法師在和我探險的過程中,我們遭遇到了兩頭蠻獠獸的襲擊,他拋下我一個人面對蠻獠獸的襲擊,獨自一個人逃跑了。但當我擊敗那兩頭蠻獠獸後,我在藏有亨利家族財寶的密室內,發現他被人用匕首命中心臟,當場被人刺死在密室當中。”我冷靜地凝視著依靜,聲音冷若冰霜。
“誒,原來哈利法師真的……”依靜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我還以為他只是逃走了呢!真是可憐呢。”
她一邊輕撫著自已的天藍色秀髮,一邊淡淡地補充:“真是太可憐了。”
“你不會是在暗示是我下的毒手吧?”依靜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的光芒。
“沒錯,正是你,依靜。”我手指敲打著腰間的魔劍劍柄,語氣堅決:“除了我、哈利法師和馬休隊長,沒人知曉我們的計劃。但如果那時你並未入睡,而是假裝熟睡的話,那麼你也就是知情人之一。”
依靜依舊輕柔撫摸著她的天藍色髮絲,面無表情,沉默不語的看著我。
“然而,那天深夜,哈利法師來敲響了我的房門,邀請我一同探尋亨利家族的秘密寶藏。當時你並未沉睡,我們談話的每個字句都落入了你的耳中。在哈利法師為你施展了結界魔法之後,你只需要稍微等待一會,等我們走遠之後,隨即悄悄的解除掉魔法結界,尾隨我們進入了密道當中。”
“當我們遇到那兩頭蠻獠獸的襲擊後,你看到哈利法師獨自逃跑後,便緊追其後,跟著他來到了那個放著亨利家族財寶的密室。在哈利仔細開啟寶箱的過程中,偷偷走到他的後面。當他察覺不對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就在他轉身之際,你用你攜帶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了他的心臟。在他死後,你便轉身離開了密室,快速的回到這個房間,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一樣,躺在床上,等候我的回來。”我目光如刀,靜靜地審視著依靜:“我的這番推理對不對啊,依靜。”
依靜鼓掌稱讚,但笑容中卻帶著幾分諷刺:“推理得相當精彩!只不過啊,蘭斯,你的手中依然缺乏確鑿的證據來證明我就是兇手啊。”
“不,哈利法師的死亡案件,我已有確鑿證據,來證明就是你所為。”我冷笑著,語氣堅定。
依靜面色大變,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內心波濤洶湧:‘這不可能,我怎麼可能留下破綻,無論是人或物,我都已經解決了。難道是因為那朵花?不可能,我已經清理乾淨了,不可能有疏忽!他一定在虛張聲勢,別怕,依靜,保持冷靜,他絕無可能拿出證據。’
她努力恢復鎮定,帶著一絲笑意追問:“哦!那我可就想要知道了,到底是什麼證據,可以證明我就是兇手。”
“事實上,我早已對你產生懷疑。”我深呼吸一口,目光如炬,“昨夜之事絕非偶然,一切都過於巧合。一次兩次都可以說是巧合,但巧合的次數太多了,你的每個動作,都充滿了矛盾和疑竇。”
“你聲稱整夜未醒,卻對我和哈利法師的行蹤瞭然於胸,這本就令人起疑。”我目光炯炯,繼續道,“再者說到,你得知哈利法師噩耗時的冷漠態度,彷彿一切都盡在你的算計之中。”
“最關鍵的是,”我語氣沉重地指出,“在哈利法師的屍體旁邊,發現了這片獨一無二的風鈴草花瓣。”
我緩慢地從口袋中取出那片浸染著哈利法師血液的花瓣,直指依靜:“這,就是你謀害他的鐵證。”
依靜凝視著我手指捏住的沾滿鮮血的花瓣,初時輕鬆,繼而狂笑不已,嘲弄的口吻說到:“就這個小小的花瓣,就是證明我是連環殺人兇手的證據?實在是太好笑了,蘭斯!”
我淡定地望著她,聲音平緩:“這可不是普通的風鈴草花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朵花瓣就是我送給你的那朵風鈴草的花瓣吧。”
依靜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儘管她努力維持著微笑,但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她迅速壓制住情緒,嘲諷般地回應:“就算是你送我的那朵花上的花瓣,那能證明什麼?”
“它或許不足以直接指認你為兇手。”我目光凌厲的看著依靜,呵斥道:“但你還記得嗎?風鈴草的花語:一生一世,只愛一人,只為一人心動。這些可都是你親口告訴我的,當時的你是這麼看重這段花語,別告訴我,你已經全忘掉了!”
依靜的表情開始崩潰,她知道自已精心編織的故事正在瓦解。她咬著唇,盡力不讓自已的恐慌表露出來,反問道:”就憑這些微不足道的小細節?”
”真相總是隱藏在細節之中,而我恰好擅長髮現它們。”我認真地告訴她。
面對我的怒火,依靜放棄抵抗,擺弄著她的天藍色秀髮,釋然嘆氣:“真沒想到到最後我居然會被這朵花絆倒。”
說完,依靜便從懷中拿出了那朵沾滿鮮血的藍紫色風鈴草花朵,自嘲的說到:“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居然看透了我的全部偽裝。”
“也就是說你承認了!”我目光如冰,冷冷的看著依靜。
“呵,沒錯,人都是我殺的。”依靜怒容滿面,冷冷地瞥向雪莉夫人的遺體,冷冷的說到:“全部都是,無一例外,包括我們腳邊的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