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頭出師不利,長廊那邊幾個探腦袋的也都回各自的院裡給主子彙報情況。
竹園書房裡,君珩已經更衣換上了一套銀白色錦緞常服。
剛坐到案臺前,端起茶杯。
一個女人就帶著人端著點心滋補湯進來了。
“十弟,你總算回來了。”
說話的是君珩的親姐姐嵐公主。
她的夫君鎮國將軍為國捐軀後,她守寡未再嫁,母親楊妃怕她孤寂,又加之君珩一直未娶正妻,故而讓嵐公主住在王府打理宅院。
君珩拿著一本書斜靠在軟椅上,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十弟,京城都傳瘋了,你真把鄭家九小姐輕薄了?不,這不叫輕薄,算叫寵幸,鄭家雖是世家大族,可說到底也是奴才……”
她洋洋灑灑說了一籮筐,君珩隻字片語都沒蹦出來,許是在外面把話都說光了,回到王府通常他的話極少。
“十弟,姐姐的意思你還是把鄭家九小姐娶了吧。”
君珩聽到這話才移開半面書,戲謔道:“皇姐從前對我娶諸多女子不滿,這個鄭小九,你都未見過,為何說這樣的話?”
無錯書吧嵐公主輕笑一聲道:“那還不是因為母妃著急你成婚的事嗎?你這高不成低不就,眼光又高,但凡沒那麼多要求,早就娶上正妻了。”
當今聖上有十五個兒子,君珩在皇子裡排行老十,又加之母親楊妃不受寵,故而是個存在感較低的皇子。
王侯公卿家的嫡女們都搶著給冒出頭的幾個皇子議親,但凡有底氣的都不願意嫁玩世不恭的晉王。
“皇姐送大皇兄的生辰禮物,珊瑚盆景成色著實不錯。”
嵐公主細長眉眼稍閃了一下,說道:“是以咱們倆的名義送的,大皇兄很高興呢,你總是不操心這些,皇姐還不得為咱們這個家考慮嗎?”
她歷來追捧大皇子會成為太子,更是諸多公主裡最聽大皇子話的皇妹。
君珩寒星雙眸直視嵐公主,二人雖是姐弟,可有些話從未說破,凝視一會兒,終還是嵐公主先收回眼神。
君珩翹著二郎腿,說道:“皇姐做事,我歷來放心。”
嵐公主讓他嘗新做的點心,交代一番出了書房。
這個小時候跟在她後面的弟弟,現在越發的摸不透,有時候他那眼神甚至讓她有些毛骨悚然,轉瞬又消失。
君珩拿起狼毫筆,寫了兩個字‘鄭櫻’?
“咱們好好玩玩,看鹿死誰手!”
貼身侍衛雲景拖進來一個人,按在地上。
“王爺,這人是混進府裡的奸細,嘴硬的很,死活不說是誰派來的。”
君珩狠厲掃了一眼,翻書的瞬間一隻銀色飛鏢旋轉飛出,地上跪著的人已經被割喉到底而亡。
“拖出去,別髒了本王的書房!”
“是,王爺。”
鄭府,海棠苑,亭子裡,三個穿著皆亮麗的女子在說笑,是鄭家六小姐,七小姐,鄭櫻。
六小姐鄭謠道:“小九,你若是能嫁入晉王府也不錯,即便不能成王妃,側夫人還是有的。”
七小姐鄭芷可不這麼認為,“要說做皇家裡的妾,還不如做小官家的正妻呢!做了妾一輩子都是,正妻畢竟有臉面。”
鄭櫻茶杯放在唇邊,若有所思,自已找茶樓說書的放出去謠言幾日了,怎麼晉王那邊一點反應沒有?
即便晉王沒反應,宮裡總該有反應吧?當真不把皇家的臉面當臉了?
海棠樹那邊過來一個紫色紗裙的女子,搖著圓扇,趾高氣昂道:“還有心思說笑呢?當真是個沒臉沒皮,沒羞沒臊的!”
鄭月帶著丫鬟大搖大擺走到院子裡,六小姐和七小姐趕緊起身,“五姐姐。”
鄭月是嫡女,向來驕縱,六小姐和七小姐是妾室所生,歷來懼怕,此時站著一聲不吭。
鄭櫻沒起來,繼續喝茶,鄭月一把奪過她手裡的茶杯,扔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瓷碎聲。
整個鄭府裡,眾姐妹裡,唯有鄭櫻敢和鄭月對著幹,好歹也頂著嫡女的名號。
“你個沒羞沒臊的,還不知道吧,現在京城滿大街都傳你根本不是鄭家嫡出的女兒,只不過是通房生的賤胚子!”
鄭櫻黛眉輕挑,鄭府是不可能讓這種事情傳出去的,畢竟鄭家女兒的婚事都要為外聯籠絡關係之籌謀。
鄭月雖然和她不對付,她想要嫁雍王,不會砸鄭府的招牌。
很快鄭櫻分析出做這件事的必定是晉王,她傳謠言壞了他名聲,他反將一軍,這個男人也不是個草包?
鄭月質問道:“你笑什麼?”伸手要揪鄭櫻的耳朵。
鄭櫻起身,抓住她的手,冷嗤道:“把你的爪子拿開,不然別怪我讓你出醜!”
鄭櫻是練過兩年功夫的,和行家比起來是花拳繡腿,可對弱女子的鄭月來說,無疑是手腕都被折斷的痛。
“你放手,小心我告訴母親去!”
“五姐姐,母親有沒有耳提面命你一個道理?”
“什麼?”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鄭月語塞,一張秀麗的臉因為手腕疼變得扭曲,身後兩個丫鬟急的跟什麼似的。
“九小姐,五小姐身子弱,您不能這樣!”
鄭櫻笑嫃道:“五姐姐,你最好能祈願妹妹嫁入晉王府做王妃,不然你想嫁到雍王府絕無可能,明白嗎?”
說完甩開鄭月的手,大搖大擺回了廂房。
“你個敗壞家風,白日宣淫的蕩婦!”
鄭月丟了顏面,朝六小姐和七小姐吼道:“看什麼看?!”
氣急敗壞把圓桌上的茶點推到地上洩憤後才離開。
晌午時分,前院廂房裡,鄭宏從外面回府,鄭夫人服侍他淨手後,二人上了軟榻。
“老爺,嚐嚐這茶很不錯。”
鄭宏臉色不好,略有些不滿,質問道:“那個閒話是誰傳出去的?”
鄭夫人趕緊解釋道:“可不是府裡的人,下人不敢,幾個姑娘也都不會砸了自已家姐妹的招牌。”
他們說的是鄭櫻是庶出女的事情,鄭櫻從生下來就長的粉雕玉琢,虞氏剛生她那日,正好鄭宏有個修道的好友在府上做客。
看到襁褓裡的鄭櫻,竟說她的面相和生辰八字富貴至極,世間罕有,就因為這句話,鄭宏當即讓鄭櫻記在了鄭夫人名下,作為嫡女。
這些年也慢慢把道長的話忘卻了,潘良父親當年想和鄭家聯姻,鄭宏就把鄭櫻說了親。
事實上,鄭櫻的長相是鄭家諸多女兒裡最出挑的,即便在全京城也能排的上名次。
鄭宏嘀咕道:“難道真讓道長說對了,小九的命富貴得很?不然怎麼眼看要和探花議親,又和皇子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