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此舉,沒有花費額外的一分一毫,卻收穫了五千畝田佃戶的人心。
所以,當臘月初十發布徵兵令之後,想報效青州節度使的青壯年如過江之鯽。
再不復以往無人投軍的冷清。
以前,因為青州世家牢牢把持住了名下的丁口,不光不讓良家子去衛軼麾下效力,甚至就連佃戶想去當兵都不被允許。
導致衛軼手裡長期只有父母傳下來的五百兵。
經過這麼幾年,五百小兵已經變成了五百大兵,卻一直沒有新鮮血液注入。
以至於當衛軼需要新兵留守大本營的時候,居然無兵可用。
吃過這次暗虧,沈冬一等到有條件,第一件事就是招兵買馬。
她可不想再上演一次空城計了。
徵兵令發出去後,從臘月初十一直到年關將至,衛軼都在忙著挑人。
雖然現在可供選擇的只有佃戶家裡孱弱的子弟。
沈冬提議:“不如我想辦法出錢將這些人調養壯實一些,怎麼也得給你弄出些壯士來用吧?”
衛軼卻直截了當的拒絕了:
“雖說單人打鬥講究一力降十會,但在軍陣上,這條卻不是絕對的。”
“衛青霍去病之流,手下兵丁肯定不如匈奴兵吃的肉多,然最終能勝。”
“靠的是什麼?不是伙食,是士氣!”
“眼下收到的人儘管都不夠壯,但只要調教的好,也能成為虎狼之師。”
練兵的事,沈冬不懂。
索性就不插手。
靜靜等待過年。
臘月二十八,楊小郎和春桃回來交賬,不僅帶回來十幾箱銀子,還有幾十匹上好綢緞。
“都是橙州最好的布料,有些更能與宮裝媲美,唯獨這些才能配得上主母。”
楊小郎將東西奉上,眼中的情緒已不如之前外露。
經過這幾個月的鍛鍊,他已發生脫胎換骨的變化。
之前屬於世家公子的天真和脂粉味全數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老練的笑容和熱情的笑容。
沈冬對於楊小郎的討好不置可否,只淡淡道:
“辛苦。”
接下來就是春桃匯總的收入變化:
“主母,咱們的椒茶米價格打下去後,不僅沒有被人厭煩,反而已經開始進入尋常百姓家。”
“如今不僅茶樓在進貨,就連賣羊湯的食肆、賣雜醬的鋪子,乃至路邊賣博託的小攤子,都在進貨椒茶米。”
“乃至京城人有言:沒有椒茶米,不叫一頓飯。”
說到這裡,春桃嘆了口氣:
“只是,主母后來置的那幾樣美味,卻都沒有能頂替椒茶米,比如蜜餞之類,總歸賣得不如椒茶米好……”
沈冬卻沒有失望,反而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們再琢磨其他新奇吃食就是。
關鍵是我青州的特產已漸漸滲透京城的方方面面,這是個驚喜。
你們做的非常好!”
她誇的是楊小郎和春桃兩個人。
這兩個人卻彼此瞪了一眼,看上去互相很不服氣。
最後沈冬論功行賞,給他們兩個都封了大紅包,並且每人都給了個宅子。
春桃也就罷了,楊小郎家裡人至今還在被羈押。
有了這個賞賜,他終於可以領家裡人以搬家的名義出來透透氣了。
因此,楊小郎忍不住對沈冬說:“多謝衛夫人,您懂我!”
沈冬經過衛軼高度的薰陶,已經再不是之前的懵懂少女,她立即品出了一些微妙的漣漪。
於是果斷讓楊小郎退下。
只留下春桃後,沈冬秘密吩咐了她一些話,而後才讓她離開。
春桃一出來,居然看到楊小郎等在一邊。
楊小郎見春桃手裡沒有額外的賞賜,頓時輕哼一聲:
“原來主母對你的恩寵也不過如此。”
春桃眼神古怪的上下打量他一番:“楊郎君,沒事吃吃陳皮,莫要被老痰迷了心竅啊。”
楊小郎臉上裝出來的老成瞬間消失:
“渾說什麼?你就是嫉妒我能幹!”
見春桃舉步要走,楊小郎一時忘記了自已想再見沈冬一面的初衷,不由跟上了她。
“你說誰痰迷心竅?楊某怎麼痰迷心竅了?!”
春桃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別的我就不多說了,不如你我來比一比看誰能給主母帶回來更多的銀錢,就以一月之期來比如何?”
楊小郎不知不覺已經跟著春桃離開了節度使府,他冷笑著問:
“我為何要跟你比?”
春桃學他的樣子冷笑回去:
“知道你心虛,不敢比就是不敢比,找什麼藉口?”
楊小郎逐漸上頭,跟著春桃一路走到了她家門口。
他氣憤到丟開了老練的面具,像個少年人一樣吵吵嚷嚷:
“比就比,誰還會怕你不成?”
春桃走進家門,回身衝他笑笑:“好,那就從大年初一開始——咱們年後見。”
說著,她咣噹一下合上了門,徒留楊小郎在門外一片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