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菜裡混了有毒的野菜,用這個做菜給節度使衛公,居心何在?”
質問 她的人疾言厲色,那是一箇中年男子,面目普通,但神色倨傲。
沈冬嘴角一勾:“請問您是哪位?節度使府裡的小廚房用菜,容得你來置喙?”
見小廚娘不卑不亢,那人氣惱道:“某家乃是都虞候,掌管軍司法紀,為保護衛公,某家自然要查你!”
這邊說著,那邊親兵就要過來綁人。
沈冬摸不清這位都虞候的用意,但她不打算順著對方的思路走:
“衛公的湯品即刻就要出爐,把我帶走了,衛公索要湯品時,你們誰能負責?”
見親衛一愣, 她迅速把所有菜倒在了地上:
“至於這菜有沒有毒,何不將府裡飼養的兔子拿來喂菜,如此豈不是一試便知?”
那都虞侯聞言,臉色一僵:“可惡的刁奴,還敢狡辯,還不快快帶走?”
眼見得是不給自已分辯的機會了,沈冬的眉頭終於皺了起來。
她悄悄的把手探向了手腕,那裡綁著一枚小小的匕首。
卻在這時,外圍忽而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卻如那睡醒之後正在下山的猛虎:
“吵吵嚷嚷這是作甚?我要的湯品呢?”
所有人的視線頓時轉了過去。
卻是身穿長袍的衛軼,踩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走了過來。
沈冬眉梢一展,急忙繞開親衛走到衛軼身前告狀:
“衛公,這位都虞候誣陷奴婢,現下湯品已成,有他在,奴婢卻是無法給衛公送湯 。”
那邊的都虞侯眉頭一橫,沒想到這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廚娘,卻這麼擅長上眼藥。
衛軼擺了擺手:“我都聽見啦。”
他的手剛落,新的親衛帶了兔子過來,還乖覺的將兔子放到了那堆菜上。
兔子當即大吃起來。
這個時候,衛軼才將視線落到面色大變的都虞侯身上:“曾三郎,雖然你是楊公的小舅子,但我要說,你這招做的可不地道。”
他繞著都虞侯曾三郎轉了一圈,在後者越來越僵硬的視線裡,悠悠的說:
“怎麼,楊公也覺得我家小廚娘奇貨可居,想找機會搶回去?”
曾三郎冷汗涔涔:“衛公,末將也是為您好,何必惹惱那些中官呢?楊公可是誠心誠意想緩和你和朝廷的關係啊!”
衛軼點點頭,又平和的拍了拍曾三郎的肩膀。
後者被他拍的魂飛魄散,幾乎跌倒。
只聽衛軼淺淺的說:“把都虞侯的令信章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活著回家。”
說完之後,他再不看曾三郎,直接坐到了小廚房前面的石桌旁:“湯呢?”
這個時候,隨著曾三郎而來的那幾個親衛,已經被其他親衛悄無聲息的拿下了。
曾三郎狼狽的擦了擦汗,強撐著說:
“衛公,曾家乃青州大族,若沒我曾家支撐,你這青州再難募兵!”
衛軼沒理會他,只是期盼的望著沈冬。
沈冬當即轉身進了廚房,很快便以琉璃盞端了一碗湯出來。
稠嘟嘟的湯裡依稀可見幾片銀耳,桂花的香氣和蜂蜜的清甜,轉瞬在鼻尖蔓延開來。
衛軼端起湯,頭也不回的道:“行啊,那些驕兵悍將,我也不稀得要。”
說完之後,他默默吃起了銀耳羹,將曾三郎晾在了一邊。
曾三郎面部肌肉抽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終視線還是落到沈冬身上:
“妖女,你居然給衛公吃迷魂藥,做什麼迷惑於衛公?”
叮鈴。
湯勺丟進空碗的聲音。
衛軼終於不耐煩起來:“老曾,別給臉不要臉,說好話你不聽,那隻能讓青州精兵進你家裡慰問了。”
曾三郎面如土色,再不敢多言,但他看著那堆菜的目光,卻還留有一點希冀。
誰知,兔子吃完了菜仍舊活蹦亂跳,完全沒有中毒的跡象。
沈冬適時開口:“你莫非還想等兔子吃到曲菜娘子?
別等了,在小賊將曲菜娘子混進我買的菜裡不久,我已經將那些有毒的野菜丟出來了。”
衛軼站起身來,面露嘲弄,他睥睨曾三郎:
“聽見沒有?陷害人都不會,曾家怎麼有你這麼個窩囊廢?”
這下子,曾三郎終於破防了,他掩面而走,腳步凌亂又狼狽。
閒雜人等退散,衛軼這才轉過身來,問沈冬:“剛才怕不怕?”
沈冬眼神一閃,反將一軍:“是我問衛公才對——對上眾叛親離的處境,衛公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