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陸頌年掏出一個四方小盒子,神情端肅又柔情,捧著它放在了床頭邊。
這套房子裡要說有很多虞禎的東西,倒也沒有,要說少卻又很多。
她留在這裡的私人物品只有一個兔子水杯,可她在各種節日送過很多禮物。
房間裡很多軟裝都是她添置的,她對裝扮一個家頗有熱情,兩人熱戀時還說以後要把別墅自帶的精裝換掉,裝成奶油風,溫暖又柔軟才像一個家。
可現在他們的以後都被他的自以為是全部斬斷,嘴裡像是吃了黃連,只能自已吞嚥。
陸頌年咬著煙盯著那個兔子水杯,一口接一口的吸,一根結束又點一根。
桌上電話響起,陸頌年接起。
“頌年,明慧的離職申請已經走完流程了,你......”鄭浩然在電話那頭欲言又止。
陸頌年吐了口煙,“交接完了嗎?”
“還得一個星期。”
陸頌年語氣不耐,“讓她趕緊。”
鄭浩然在那邊嘆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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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禎覺得自從兩人醬醬釀釀之後,她似乎對蔣承胤多了一點依賴和分享欲。
比如此刻,她即將要到烽火藝術中心音樂廳進行演出,她的心情如何緊張,如何興奮,都訴與蔣承胤,雖然只是一次小小演出,但這是她踏出校園的第一次演出。
蔣承胤僅僅回覆一句【馬上就到音樂廳】,讓她安心不少。
他們這次演出每場僅4出摺子戲,開演前還將舉辦崑曲知識導賞,最大限度惠及觀眾,延攬勝友,締結知音。
第一齣就是《牡丹亭·鬧學》。
舞臺上已經擺好道具,小春香活潑登臺開始唱唸。
“小春香,一種在人奴上。畫閣裡從嬌養,伺娘行,弄朱調粉,貼翠拈花,慣向妝臺傍。陪他理繡床,陪他燒夜香,小苗條吃的是夫人杖。”
直到小春香作請安狀:“有請小姐上學……”
杜麗娘登臺,“素妝才罷,款步書堂下,對淨幾明窗瀟灑。”
春香跑過去扶小姐過來,春香側身蹲著,小姐頭向春香。
陳最良邁八字步進場,一手拿書,閉著眼睛搖著頭。
表演期間虞禎全神貫注,完全沒有分神到臺下,大幕落下,一曲結束。
虞禎才在下臺前匆匆往臺下看去,蔣承胤坐在前排與她遙遙相望。
視線對上,虞禎微微一笑往右下場。
後臺化妝間,薛可欣拉著虞禎賊兮兮地笑著,“禎禎啊,我可看到嘍,觀眾席第一排的就是你老公吧?”
虞禎卸下頭飾,大方承認,“嗯。”
“我去!真人比結婚證上的證件照還要帥啊!那張臉簡堪稱建模臉啊!”
虞禎一一摘下小泡子,看著鏡子裡的自已笑著說道:“我也不賴嘛。”
薛可欣拿了手邊道具扇,輕挑虞禎下巴,作風流公子狀,“美人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
虞禎噗嗤一笑,“你的詞可真多。”
無錯書吧董小詩端著水杯放入一根吸管,輕輕啜了口水,笑著說,“真是羨慕禎禎啊,老公居然是兩個集團的掌權人,我都快檸檬成精了。”
轉了轉眼珠接著問道:“對了,你老公家裡人是不是都很厲害啊?”
蔣承胤其人,普通大眾知道的就是他在兩個集團的職位,其家庭成員和家庭背景不在那個圈層的人根本摸不到他的底。
就算是圈子裡的人也只是知道個表面,蔣家的關係網和蔣家人隱藏的身份等閒都不能探得一二。
就說蔣承胤,不只是擔任兩個集團的職務,還在央企華美擔任有外部董事的職位,其他的身份一層又一層,就連虞禎這個蔣太太都沒搞清楚蔣承胤的老底。
董小詩的話,她壓根不想接,這個董小詩第就是第一天給秦藍藍說她大勞接送的那個人,簡直是張嘴就來,說起來她被掛在網上,有她董小詩的“功勞”。
秦藍藍扶了扶頭上的頂花配飾,“我看你已經成精了,酸水都冒出來了,沒那個好命,就老老實實的唱曲兒。”
董小詩被虞禎無視,又被秦藍藍懟了這麼一句,也不見她動怒,只是無辜的笑了笑,“我就是感嘆羨慕一下,沒別的意思。”
烽火藝術中心停車場,柯尼賽格等候已久,虞禎剛一坐下,蔣承胤便傾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蔣太太的杜麗娘讓人一見難忘。”一束朱麗葉玫瑰花出現在她眼前。
“好漂亮!謝謝蔣先生啦。”虞禎低頭聞了聞花香。
怎麼能不開心呢,有人在你演出時觀看,下場時及時送上一束花,他還誇了你的演出角色,今天的情緒價值已經給滿了,這老公簡直一百分。
這出戏的主角其實是春香,杜麗娘在其中說來並不如春香出彩。
蔣承胤還真是,只看到杜麗娘了嘛。
虞禎歪著頭看他,“你看懂了嗎?”
鬧學只是牡丹亭中其中一出,如果蔣承胤真的懂得其中深意,那麼他必然對牡丹亭有過了深入瞭解。
她有些好奇,蔣承胤難道以前就對崑曲感興趣?還有他的私人博物館,只設立了崑曲館,是為什麼呢?
蔣承胤啟動車子駛離,“大家閨秀杜麗娘出乎其類拔乎其萃,即是嬌貴小姐又能在私塾裡受到優待,算得上是小姐中的幸運者,然而也是舊時代的不幸者。”
“養在深閨的小姐受戒律束縛,然而杜麗娘之深閨,其深的程度,乃至不知道自家宅院中有座花園。”
虞禎看著他若有所思,“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歡崑曲?”
蔣承胤轉頭看她一眼,旋即目視前方,“差不多吧,是很早就喜歡了。”
也只是愛屋及烏罷了。
虞禎感嘆,“真沒想到啊。”
車子往不熟悉的方向去,虞禎看著倒退的街景也不急著去問答案。
蔣承胤勾著嘴角,“不怕我把你賣了?”
虞禎斜睨他一眼,“我可是你花大價錢娶來的,你捨得嗎?”
不說那顆豔彩粉鑽,就說蔣家三位長輩給的見面禮,已經有九位數了,還有後來蔣父送來的一沓子房本,那可都是寫了她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