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
流瑾聽到這個稱呼,著實吃了一驚。他原本的意願只是希望能作為出謀劃策的謀士,在幕後為聯軍提供建議,卻不曾想到秦烈會給予他如此高的職位。
“秦店主,您太高看......”流瑾剛要推脫,但話語到了嘴邊,他卻突然停住了。
此刻他意識到,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個能夠真正施展自已抱負的舞臺!
“鄙人定不會辜負聯軍所託,定當殫精竭力,死而後已!”流瑾起身,目光堅定地看向在座的眾人,言之鑿鑿!
“柳公子?”待流瑾的事告一段落,秦烈又轉向柳御刑,眼神在流封身上稍作停留,似乎在等待流封的意見。
“一個毛頭小子罷了”正當柳御刑也想表現表現自已時,流封滿不在乎的聲音傳了過來。
“喂!什麼毛小子!”柳御刑聽後,立刻反駁,直視著流封。
“柳御刑,乃是柳叔的兒子,柳叔,也就是柳問天”流瑾在一旁解釋道。秦烈微微一愣,隨後仔細打量起柳御刑,確實與畫像中的柳問天有幾分神似。
“咚咚咚!”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秦烈示意後,一名赤發少年步入屋內,正是秦武。
他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靜靜地站著,聆聽著眾人的對話,同時不時地望向與自已年齡相仿的柳御刑,後者也時不時地回望著他。
“柳問天的兒子......”秦烈看著柳御刑,又看了眼在牆角的秦武。
“柳御刑是吧,既然來了這,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秦烈問道。
“來到這,自然是來加入的!”柳御刑直截了當,讓秦烈有些出乎意料。
“秦武,過來”秦烈招手,秦武應聲走上前來。
“從今以後,柳御刑就與你同住。”秦烈對秦武吩咐道。秦武雖有些錯愕,但還是點了點頭。
“早就聽聞柳問天的盛名,不知柳公子又比令尊如何?看公子身姿,想必也是行武之人,至於實力,那就在戰場上讓秦某見識見識!”
秦烈激勵著柳御刑。柳御刑沒有多言,右手緊緊地握住劍柄,目光堅毅。
“流封擺了擺手,示意秦武坐下,同時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給柳御刑。待兩人坐下後,流封繼續道:
“柳御刑,秦武,按照天行的歷法,你們兩人都還未到及冠之年吧?”他放下杯子,目光直視兩人,讓他們不禁感到些許緊張。
“是!”秦武恭敬地說道,柳御刑見狀也是點了點頭。
流封一聽,笑了笑,接著說到:
“戰爭可不是兒戲,即便你們在同輩中都是頭角崢嶸之輩,還遠遠缺乏閱歷!我們並不是偏袒流瑾,而是聯軍正缺一個這樣的人。相比之下,天賦卓絕的武夫,我們一個不缺!”流封看著兩人,語氣嚴厲。
“流瑾的天賦,日後你們會知曉。你們現在要做的,便是去證明自已,可明白?”二人看著從未如此認真的流封,莫名心悸,接連點頭。
“既然如此,我們迴歸正題。”流封轉向秦烈,調整坐姿後說道,“近日天行所發生的事,還請秦將軍為我們詳細說說。”
秦烈微微點頭,示意下人上茶後,開始沉聲敘述:
“自七曜對御寰族發起討伐以來,局勢便變得撲朔迷離。血族內部也爆發了戰爭,似乎是內亂。萬獸朝則依舊保持沉默,這些都在情理之中,卻又有些出乎我們的意料。”秦烈說到這裡,不禁苦笑了一聲。
“柳問天這些年組建的聯盟,竟然在頃刻間瓦解。”秦烈特意看向柳御刑,後者面無表情,鎮定自若,倒是令秦烈對他刮目相看。
“天宇國最近與宣鴻交流頻繁,而且乘煌手中的帝王金令又增加了兩枚,分別是天霄城和錦城。”秦烈環顧在座的眾人,繼續說道。
“宣鴻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孫程補充道,“天霄城是天熙重要的兵力來源,而錦城則是商貿的樞紐。宣鴻這一步,不可謂不絕呀!”
“應該?意思是說天熙現在還沒有對外公佈的吧”流瑾問道。
“沒錯。”秦烈微微一笑,“畢竟我的探子也不是吃素的,這些訊息還是能打聽到的!”
“天霄城一旦收入麾下,天熙的兵力將大增,加上錦城這個商業樞紐的錦城,兩大金城,宣鴻的野心不小啊!”周紀斬感嘆道。
“不過我們的敵人可不止有宣鴻,流芳,武之國,甚至連御寰族都會成為我們的敵人”元啟沉吟道。
“除外必先安內!”秦烈看著眾人,“這次我們聯盟的成立,外界並不知道。在宣鴻他們沒有過多涉及的情況下,我們必須第一時間將墜澄溪和無矢流域給拉攏過來!”
“嗯......不知,各位有沒有對南夢州做打算”待商議許久後,流瑾在一旁似乎想到了什麼,對眾人說道。這一問,讓在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雖然我們都在說著天行將變,可要說準確的話,這個‘天行’不過是北帝州而已。但還請各位別忘了,還有一個南夢州在虎視眈眈!”
流瑾緩緩說著,目光掃過眾人,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同的表情,顯然,他們確實未曾對南夢州有過深入的打算。
“起初我也並沒有將南夢州算入這場“亂世”中,但南夢百族的存在,令我們不得不重視起來!”
“夢州百族?”聽著流瑾的話,秦烈眉頭大皺。北帝州與南夢州,自千年前昭胤與姜通的決戰之後,便鮮有聯絡。
加上橫貫海的存在,南夢洲的事情,除了像宣鴻帝國這樣強悍的國家,一般不會有人去探查。
“根據野史記載,南夢州頂多存在十幾個部落,一族的人數更不會超過一城之數。但前一陣子,我與流封在翻閱柳問天留給我們的書信時,卻意外地發現了‘夢州百族’的提及!”
流瑾看向流封,後者也點頭證實了這一點。
“百族,百族......柳問天到底還知道多少我們所不知道的呢!”
秦烈不禁感嘆。這個訊息無疑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震驚,也讓他們對南夢州的局勢有了全新的認識。
如果真的存在百族之數,那南夢州的人口和勢力將遠超過他們的想象!在這個亂世之中,南夢州或許也將成為一個不可忽視的變數。
見到現場氣氛有些壓抑,流瑾感覺自已說得有些早了,便轉移話題
“不過,在下倒是覺得,無論事態如何變化,當下最主要的目標還是統一荒漠,這樣我們才有逐鹿天下的資格!”
“要處理這兩大勢力,我恐怕得先去沖天山脈那裡一趟”流封微微一笑,看著秦烈,讓秦烈更為無語。
“運氣好的話,或許能帶來一支特殊軍團!”流封的話裡充滿了期待。
“你啊,在任何地方都是待不住的!”秦烈嘆了口氣,隨後轉向秦武和柳御刑,“兩位年輕人,想不想立軍功?”
——入夜,沙影客棧
“還不休息?明日可是要舉行儀式的”流封輕輕推開流瑾的房門,發現流瑾沉浸在燭光中,筆尖在紙上忙碌著。
流瑾聞聲抬頭,微微一笑,說:“你不也沒睡?”
“還是一如既往地認真呢!”身旁沒有外人,流封語氣也是比以前隨意了些。
“是啊,一上來就是軍師,責任重大。明日的儀式中,我也要露面,所以得提前準備一下。”流瑾再次低頭忙碌。
相比之下,流封倒是悠閒,走到窗前,看著窗外明月,享受著寂靜的夜。
“你倒挺輕鬆啊”不久,流瑾淡淡地說了一句。流封沒有理會,繼續看著院內的打滾的小刺蝟。
“看來你都準備好了。”流瑾在一旁讚歎道,“沒想到你這些年,不只是武力增長啊。”
“準備?準備什麼?”流封疑惑的轉過頭來。
“你不知道?作為千行軍首領,明日你也要發言”流瑾的話,讓原本還沉浸在寧靜夜晚的流封瞬間石化在了原地。
“我都忘了還有這一茬!”流封大驚,身處軍旅,總不可能孤身一人。而這“千行軍”便是秦烈極力要求他管轄的特殊軍隊!
“你不早說!”流封飛速坐下,開始手忙腳亂地準備起來。“往那去一下,給我騰個空,真是的!”
流瑾看著流封慌張的樣子,不禁笑了笑:“你也沒問啊!”
——翌日
流瑾兩人從一間房內走出,望著侍從一臉疑惑的目光,流封咳嗽了一聲:“那個......昨日有要事相談,所以將就了一下。”侍從也沒有多言,點了點頭。
流瑾身披紫金紋白袍,滿頭的淡色髮絲也極為顯眼,面露無奈地被人捯飭著著裝。老闆娘將一柄羽扇遞給流瑾,這才滿意地說到:
“既然當上了軍師,就要有一種運籌帷幄,胸有成竹的樣子!”。
再看流封,則是身著隕鐵軟甲,外披紫黑色的鎧甲,肩處的花紋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修長的身材配上背後的紫黑色長槍,顯得格外凌厲。
“那個……你腰間的筆還是收起來吧。”流瑾見流封腰間掛著筆,略顯尷尬地提醒道。流封一愣,隨即裝作沒聽見,待流瑾沒有再提時,才偷偷地將筆取下。
“你......昨晚果真沒睡?”兩人在老闆娘和幾位侍女的帶領下,緩緩地走向四樓。為了緩解氣氛,流瑾向流封問道。
“沒有”流封走到門口,淡淡地回答道。果然!在流瑾的記憶中,直到自已醒來時,流封都還在奮筆疾書。
“穿上這個。”流封突然遞給流瑾一件銀色戰甲。流瑾有些疑惑:“我也要穿嗎?”流封點頭:“今後避免不了上戰場,總得先有個準備。”流瑾穿上戰甲,厚重的戰甲令自已行走都有些艱難。
走到四樓大廳,此刻的店內雖然僅有近百人,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幾百人,無一不是一些勢力的領導者!
身穿赤紅戰甲的秦烈看到流瑾等人,不禁誇讚老闆娘的行事效率。然而,他注意到流封的黑眼圈時,不禁有些意外。
與此同時,打扮得跟個紈絝子弟的柳御刑和秦武也來到了此處。他們二人同樣頂著熊貓眼,顯然昨晚也是一夜未眠。
“諸位還請安靜下來!”這時,一名長相健碩的國字臉男子喊道。眾人紛紛看向他,大廳瞬間鴉雀無聲。
“諸位齊聚於此,想必也不用我洛徵多言。經此一舉,想必大家也做好了迎接接下來亂世的準備,我代替沙影店主,在此向諸位道謝......”一位名叫做洛徵的人物充當了此次的司禮官。
一刻鐘後,坐在樓梯角落的柳御刑開始打起了哈欠。“聯盟大會,就這麼無聊嗎?”
“你不困嗎?”秦武在一旁問道。
“不......不困”
“那我也不困”
兩個少年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看著臺上臺下的人,彷佛置身事外一般。這兩位頂著黑眼圈,年紀相仿的少年,一定經歷了一個難忘的夜晚!
待洛徵介紹完後,所有人讓出了一條道路,直通窗外樓臺!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秦烈率領著眾人走向了寬大的樓臺。
望著外面陽光明媚,萬里無雲,所有知名人物齊聚一堂,共同見證這一歷史性的時刻!
本著隱秘舉行儀式的原則,他們只能在這樓閣中完成所有儀式。即便是如此,這裡的空間之廣,裝飾之盛,與一些國家相比也不遑多讓!
樓臺之上,墨色軍旗隨風飄揚,其上赫然畫著一柄長劍,攜赤翎豎直立中心。左右兩側共三具劍匣,似盾牌般排列圍繞著長劍,左側一具,右側兩具!
斷裂的鎖鏈從劍柄處纏繞蔓延至右側的第二具劍閘上,或是對自由的嚮往,亦或是對強權的反制,那具劍匣生出了半對羽翼,卻還是被鎖鏈所牽制,隨時準備衝破枷鎖!
在秦烈的帶領下,眾將官虔誠地跪拜在天地之位前,準備祭天地。畢竟在座的諸位大多都是不信鬼神之說,亡命天下之人。
他們,信仰的,只有此方天地!在這種肅穆的場合,唯有此舉,是對各自選擇和信念的尊重!
隨後,秦烈親自為每位將領頒發兵符,每一位接過兵符的將領眼中都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他們深知自已肩負著重大的使命,也明白即將率領的軍隊將踏上一條怎樣的征途!
完成聯軍結盟儀式後,迎來了高層發言的環節。秦烈如同順水推舟,一番流暢而有力的言辭贏得了全場的熱烈回應。
“喲!這莫不是我們的新軍師?長得倒是挺秀氣!”
“何止是秀氣!簡直就是英俊不凡!”
“英俊能帶領我們打勝仗?我看,還是那個霸氣的封少俠有魅力!”
“什麼封少俠,人家現在起碼得是個將軍!”
“我看,你們都太以貌取人了......”
臺下,幾個女首領看著上臺的流瑾,連帶著流封,議論聲此起彼伏。待到流瑾上臺時,臺下又十分默契地安靜了下來。
“諸位將士,作為天行之人,我也和諸位一樣。在經歷了種種變革後,踏上了這條“不歸路”。”流瑾捨去了繁瑣的客套,直接以“我”自稱。
望著流瑾,柳御刑等人的懶散的表情也慢慢消散。他們都明白,這條“不歸路”,並非回不了頭,而是不能回頭!
“說實話,前些日子我還是天熙忠實的支持者,也正因為這種忠實和天真,讓我意識到,以往人生的蹉跎。”
“昨日,秦店主親自問過我,你對戰爭了解多少?當時我非常想回避這個問題,說實話,我並不瞭解戰爭。
作為一介書生,書中的知識,運用到戰爭上,也僅僅是紙上談兵罷了。正因如此,我們才要親眼去證實,看看在這亂世中,什麼才是真理!”
聽到流瑾的這番話,柳御刑心中湧起一股共鳴。這句話,和自已小時候父親給自已說的一樣。
對呀,自已千里跋涉,也是為了去看看,什麼才是正確的!
“來的路上,我也見到了天熙流離失所的人,逃亡之人,他們抱怨的不是天熙,也不是宣鴻。亂世將起,他們,也想有個棲身之所。
我想說的,是請大家們要認清,此時此刻聚集在一起,我們為的不是復仇,而是為了那些如同我們一樣的人,讓他們不再被逼得拿起武器!”
“乘煌的野心已不可扭轉,披上了這件鎧甲,我也要貫徹這份重量!”流瑾摸著自已的鎧甲,繼續道:
“王侯將相,早已沉迷於往昔的輝煌,他們為了權力,肆意揮霍!他們想要永享安逸,這本是人之常情。
但是,沉積的虛榮心,漸漸地將他們掩埋,將自已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殺伐果斷,動輒滅族!無數無辜的生靈就這樣......”秦烈抱著手,饒有興致地看著流瑾。
“我們此時如果不有所行動,戰火必會蔓延而來!屆時,必將生靈塗炭!他們可以小看我們,但絕不能像碾死螻蟻一樣主宰我們!
今日於此,天行軍成立,武之國、流芳國、天宇國等各大地域,甚至是南夢州!我們不僅要行昭胤當年之事,更要讓這份統一延續下去,不再有更多的同胞受難!......”
聽著流瑾的慷慨發言,大廳中鴉雀無聲,待到流瑾結束後,一陣陣激烈的掌聲瞬間淹沒大廳,宣示了這些人的決心!
“文人墨客從來不是高高在上,總是說著那些讓人聽不懂的話。袒露我們感同身受的,才是真正的書賢!”一旁的洛徵彷佛被流瑾感觸到了,感嘆道。
“該你了,流封小弟弟”待流瑾退場後,老闆娘推了推流封。流封一驚,只好頂著滿臉黑線上了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