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熙城
“哼哼~嘶,別動!”
唐珝然哼著歌謠,手不停地忙碌。而面前地流瑾則是一臉無奈,任其擺佈自已的頭。
“嗯!不錯!”收回雙手,唐珝然後退一步,滿意地看著自已的傑作。
只見流瑾的兩耳此時正掛著一對精緻的金色耳墜,與他那羞紅的臉頰形成鮮明對比。
“老闆!多少錢?”見沒有滿意的東西后,唐珝然便跑去付賬。
“哎!不瞞姑娘,這金陵墜品質可不低,成本就有六枚銀鍍晶!”老闆看唐珝然執意要買下那耳墜,如實相告。
“這麼貴?”流瑾在一旁聽了,彷彿是抓住了機會,驚呼太貴。然後便順手將耳墜取了下來,表示不想要了。
“這個總行了吧!”唐珝然絲毫沒有顧慮,拿出一枚金鍍晶,微笑著放在了櫃檯上。
“姑娘,既然是給流瑾先生買的話,原價就行!流瑾先生畢竟在平日沒少照顧我們這些百姓”
見金燦燦地金鍍晶放在自已面前,老闆卻是沒有收下,自已說出成本價時,就已經決定這麼賣給對方了。
畢竟,要不是流瑾前些年提議的通商法,他們現在還在被各種稅收壓得喘不過氣。
“這哪能行,大家生活都不容易,您硬要是按原價的話,那我們也不好......”流瑾正想借坡下驢,卻被唐珝然搶先。
“就這些了!”唐珝然將那枚銀鍍晶丟給老闆,語氣不容置疑。
“姑娘,用不了這麼多!雖說這金陵墜稀罕,但也......”
老闆有些為難地看著唐珝然,又偷偷瞄了眼一旁的流瑾,試圖尋求幫助。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唐珝然拽住王成和流瑾,大步流星地離開。
而在後面的流瑾則是萬分無奈,誰讓自已沒這個大小姐有錢呢!
三人離開店鋪,在街上閒逛。唐珝然走在前面蹦蹦跳跳,流瑾和王成則在後面跟著。
“我幫你拿一些吧”
流瑾望著滿身大筐小筐的王成,忍不住開口問道需不需要幫忙。
“不......不用”王成果斷地拒接了流瑾,但看著面前的公主,心中又不禁幻想出自已結婚後......
見王成嘴角顫抖,流瑾也未多言,輕笑一聲,將前者右臂上掛的東西接了過去。
而右臂忽然放鬆下來,王成也是笑了笑,這才騰出手將脖子上的物品給取下。
三人剛走了一小段路,唐珝然又“噌!”地竄進了另一家名為“甄琅閣”的店鋪。
二人無奈,只好跟著進去。不過這次流瑾倒是學聰明瞭,只是和王成遠遠地跟在唐珝然後面。
“你家大小姐花錢可真是闊綽,不愧是最大商會的大小姐!”
看著唐珝然左挑右選,流瑾和王城閒聊了起來。
“有錢可不是我家公主令人羨慕的,更讓人羨慕的,是她那聰明的令人可怕的頭腦!當然,那是在遇到你之前。”王成隨意地回應著流封,目光看向正在挑選商品的唐珝然。
“就這個!”
唐珝然彷佛看到了寶貝似的,背對著兩人,和老闆交流起來,時不時掩嘴一笑。
“對了,聽聞最近宣鴻要對戰敗國進行清算了!”王成彷佛想到了什麼,兩人周圍的氣氛立馬嚴肅了起來。
“清算?哪個國家?”流瑾最近一直在為趙陽城區的鹽鐵走私苦惱,對國家之間的事有些疏忽。
“御寰族,七曜領隊。據家主來信,七曜的部隊正浩浩蕩蕩地在御寰族西北方向進行軍事操演,隨時準備進攻!”
說到此處,王成看了看流瑾,神色變得十分凝重。而這,也正是上面要求自已回去的主要原因,天行要徹底亂了!
“七曜八門十二子,二十八眾守盛世......沒想到啊!七曜竟然入場這麼快”流瑾沉吟著,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當年昭胤帝統一天下,立下規矩,各國不可擅自干涉他國內政,更不可採取任何侵略行為......當然這些只是表面上的說辭。
但於戰敗國而言,最多也就是割地賠款,但乘煌卻借柳問天打破規矩的名義,公然......”
王成說到此處便沒有再繼續往下,畢竟面前之人終究是宣鴻一方......
“流瑾先生,難道盛世,就一定要建立在戰爭之上嗎?”王成沉默了片刻,提出了個深邃而難以回答的問題。
而正當二人惆悵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
“兩個小夥子,買個六旋鎖吧!”
一個買鎖的老婆婆走了過來,二人看著那老婆婆框裡滿滿地六旋鎖,想必是一個也沒有賣出去吧?
“老婆婆,您這六旋鎖怎麼沒有鑰匙啊?”流瑾拿出一個六旋鎖,發現沒有配備鑰匙,深感疑惑。
六旋鎖,顧名思義,鎖身包裹著六個輪環。之所以有六個環,旨在防止忘帶鑰匙。透過預設順序旋轉輪環,實現無鑰匙開啟的能力。
見流瑾感興趣,老婆婆急忙將沉重的籮筐放在了地上,解釋起來。
“唉!年紀大了,就愛忘事。我家老頭子,一不小心將裝有鑰匙的匣子弄丟了。看著可惜,我就把它改了一下,你聽”說著,那老婆婆轉動起了六旋鎖。
“叮鈴~”悅耳的聲音自鎖中響起,每個輪環都帶著不同的聲音,一輪下來,竟也聽得令人心悅。
望著發出清脆聲響的六旋鎖,王成眉頭皺了起來,問到:
“新增了聲音,若有盜賊踩點,豈不是在遠處一聽,便知道了開鎖順序?”
聽到王成的話,那老婆婆蒼老的眼皮又張開了幾分,混濁的眼睛盯著二人。
“那又能怎麼辦呢?沒有鑰匙,就只能就只能大打折扣,當個玩具。打不開的鎖,也只能打碎。”
老婆婆的聲音迴盪在耳邊,流瑾有那麼一瞬間彷彿頓悟了什麼,卻又難以言明。
“那麻煩您給拿幾個吧!”看著老婆婆佝僂的身影,想來這鎖也能當玩具把玩,流瑾就買了幾個,順手送給了王成。
轉動了幾下六旋鎖,其內發出悅耳的聲音,流瑾這忽然反應過來:內部新增音樂部件遠比另鑄一把鑰匙要來的麻煩!
然而,當他再次抬起頭時,那老婆婆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人不簡單”雖比流瑾慢半拍,但顯然王成也發現了問題所在。二人面面相覷,盡皆摸不著頭腦。
“瞎嘀咕什麼呢?”唐珝然走出店鋪,遞給王成一個匣子。
“這是送你和慕容姐的禮物,提前祝你們白頭偕老!”
聽著唐珝然的話,王成接過匣子,看到了裡面用玉器雕刻的龍鳳雕像,其模樣炯炯有神,絢麗多彩,盡顯雍容華貴。
“那在下就先替我二人感謝公......大小姐了!”王成也沒有客氣,感謝完唐珝然後,將匣子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手中。
“嗯......還剩二十枚金鍍晶,我們去吃點什麼呢?”唐珝然晃動著手中另一個小盒子,嘟嘴思慮著。
“二......二......二十枚金鍍晶!”這回輪到王成震驚了,“大小姐,這可是我們回去的盤纏呀,一下子就花了大半了!”
“婆婆媽媽,又不是你的錢,瞧你小氣的!”唐珝然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自顧自地朝前方走去。
“加上那個小盒子,足足花了三十枚金鍍晶!我的姑奶奶,你到底買了什麼?”
看著唐珝然手中的小盒子,流瑾的心都在滴血,雖然花的不是自已的錢。果然,有錢人的生活就是豪!
“不告訴你,呵呵!”
聽到流瑾的抱怨,唐珝然拍了拍自已的小腰包,餘光瞥向了流瑾的耳根,忽覺不對勁,質問到:“我給你的耳墜呢?”
“我......我一個大男人,戴那個幹嘛?”流瑾剛說完,一旁的王成便用胳膊捅了捅他。
流瑾轉過頭去,只見王成臉色就像被捏了一把地軟柿子,火辣辣地耳根下掛......掛著個翠玉耳墜!
“噗嗤!”流瑾差點沒有笑出聲,用盡全部的力氣捏住了雙唇!
“行......行了,別笑了”望著眼角掛著晶瑩淚珠的流瑾,王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咳咳!總之......回去......回去讓你看個夠!”流瑾努力平復心情後,流瑾正色地朝唐珝然解釋道。
“唉!罷了,強扭的瓜不甜!天色不早了,珍宴堂,吃完去!”唐珝然表現出非常失落的樣子,轉過身繼續朝前方走去。
“強扭的瓜,還是挺甜的嘛!”流瑾再次望向一旁的王成,偷笑著嘀咕。
“啊?你說什麼?”唐珝然的聲音自遠方傳來。
“哦,他說他肯定會戴的!”王成也沒有絲毫不示弱,抓住機會,幸災樂禍地說道。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伴隨著打鬧聲,三人朝珍宴堂緩緩走去。
——夜晚,閱心閣
“睡著了嗎?”王城從院外走來,看見唐珝然的房間已然熄燈。
“應該睡了”趁著月色,流瑾接過王成遞來的滿是字跡的紙帛。
“趙陽城區的走私案,參與的商販連起來多達二十幾家,更有強制買賣奴隸和兒童的?”
看著上面的內容,王成攥起了拳頭。
“收網在即,肯定有不少眼線盯著我。可惜了,太過於注意我這裡,也不是件好事!”
流瑾微微一笑,白天他與唐珝然二人逛街,肯定有不少探子看到。殊不知,這也是流瑾的目的之一!
“沒辦法,我這不能脫身,最後還是讓你去幫我打聽的事情進展!”流瑾說完,朝王成拜謝。
“需不需要我幫忙?”王成看著流瑾有些憂愁的面色,試探性地問道。
“陪我散散心,如何?”流瑾往門外走了兩步。
“你有心事?”
“......沒有”
“沒有的話,還是不要出去了,若是有殘黨在逃的話......”
見流瑾沒有什麼重要性的事需要自已幫忙,王成便勸了句,緩緩朝自已房間走去。
“也是”
流瑾眼神迷離,望著院內水池中的月光倒影,站了足足半個時辰,這才靜靜地回了自已的房間。
——次日,鴻武大殿
“什麼!陛下要放走那些人?”
大殿中央,流瑾眼神不可思議地望向乘煌。
他早晨去了趟武樞院後,本是按例來殿中彙報進展的,卻被乘煌的一句話給震驚得愣在原地,久久緩不過神。
“唉!”
乘煌沒有說話,站在其右下方的一名大臣卻嘆了一聲,此人正是流瑾提到過的趙炆!
“書賢有所不知呀!”趙炆露出十分愁苦的表情,捶胸頓足。
“此次案件牽連的勢力太多太多了!我宣鴻身在中心地帶,最近又要對戰敗國進行討伐,實在不願意節外生枝呀!”
節外生枝?宣鴻作為天行第一大勢力,向來唯我獨尊,何曾擔心節外生枝?
“說白了,此事牽扯到武之國,天宇國,潛龍海域等各方勢力,如何處理,還需從長計議!”這時,另一位在乘煌左下方站著的大臣也發話了。
陽金德沒有看向流瑾,再次厲聲道:
“販賣鹽鐵固然是重罪,但戰事當前,實在沒有餘力和其他國家周旋。我們目前最好的選擇,便是抄沒所有其贓物,交由各國管理!”
聽著陽金德的話,流瑾心中一陣諷刺。此次販賣的足足有數萬斤之巨,還有那販賣人口,走私禁品......這兩個老傢伙是一句不提!
可看著乘煌那睜隻眼閉隻眼的樣子,流瑾心中惆悵萬分,僅憑三言兩語是不可能懲治這幫惡徒的。
自已能做的,只有將所有證據總結起來,上交上去,逼得乘煌妥協!否則,他當這個“書賢”有何用?
“其實......”看著流瑾逐漸心灰意冷,乘煌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說了出來。
“此次的走私,明面上是非法偷渡,實則是經過官府同意的。本帝費心盡力召集七曜,也正是用錢的時候。待到清算完御寰族,定會嚴懲這些惡徒。
至於此事未告知文武樞院,也是想借此考驗一下你們的能力,只是沒想到......他們還僱傭了不該僱傭的人”
乘煌語氣冷淡,帶著不可違逆的氣勢!
“考核?陛下,您可知此次牽連了多少性命?我們文武樞院又有多少青年才俊丟了性命!”
終於,乘煌的回答激起了流瑾的憤懣之情,將事情都擺在了明面上,直逼上位!
“我宣鴻第四代帝王錦安帝已經明令規定,嚴禁買賣人口,更不許剝奪人權,使他人淪為奴隸!”
本以為單憑走私鹽鐵這一條,就足以判這些人的罪。萬萬沒有想到,談起此事,所有人都閃爍其詞,流瑾也只好將所有事都抖了出來!
這下,輪到乘煌下不來臺了!
“此事我等已和陛下商討過,待七曜他們的事解決後再議,到時候會給你一個答覆的,也不枉文武樞院方面這三個月的辛苦!”
乘煌不語,一旁的趙炆連忙替他解釋道。
“我與陛下談話,還輪不到趙大人插嘴!”流瑾義憤填膺,無形的巴掌狠狠地朝趙炆臉上扇去!
見此情形,乘煌的臉色也漸漸難看起來,朝一旁的小侍使了個眼色,後者隨即端上了三百枚銀鍍晶,遞給流瑾。
流瑾沒有看那賞金,還要再說些什麼,卻被武樞院的李弘攔住,替流瑾道了聲謝,後者連忙拉著流瑾退出了店外。
——大殿門外
“李宗師為何攔我!”流瑾不斷地掙扎著,但其羸弱的身姿在李弘面前就猶如蚍蜉撼樹。
“流瑾!你平時不是聰明嗎?怎麼到這件事上犯糊塗了!”李弘看著流瑾,心中也是有著幾分怒火。
“可這件事,它必須要有個了斷。你貴為武樞院‘武宗’,也助縐為虐?等七曜回來,這些人早被贖回去了!”
流瑾看著李弘,後者目不轉睛,死死地盯著流瑾。
許久後,流瑾才平復了心情,感嘆道。
“陽金德,趙炆,吳相世代為帝室效忠,就因為那兩個小人,落得個險些被滅族的下場。”
“自從決定要對戰敗國進行清算後,不想就像變了個人。你說,我們到底應不應該......”
逐漸的,流瑾不再多言,看向李弘,似是想要在他身上找到答案。
“你我只是臣子,且行,且珍惜!”
李弘轉過身,語重心長地留下了一句話。可看著那落寞的身影離去,流瑾眼中又多了幾絲失落。
乘煌乘煌,朝中之人,哪個不誠惶誠恐?
——鴻武大殿
約莫半晌,眾臣皆退去後,偌大的洪武殿中,只剩下了乘煌和趙炆二人。
“陛下,那邊又有訊息了”一道迴音傳入了乘煌耳中,將還在埋頭沉思的乘煌給喚醒。
“嗯?”乘煌看了眼陽金德,淡淡地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說了。
“關於吳相......”沒等陽金德說完,乘煌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吳相一族雖為帝室立下很多功勞,可他們一族掌控的機密實在是太多!匹夫無罪,了,懷璧其罪。更不用說那風頭更盛的吳相胞弟吳銃......”
陽金德沒有在意乘煌的表情,繼續說到。
“所以?”很明顯,每次提到吳相的事,乘煌都心神不悅。
吳相,從小便跟隨乘煌建立功業,如今自已卻又要對其定那“莫須有”的罪,又怎能忍心?
“陛下!為帝者,成則福澤萬民,敗則萬劫不復呀!”見乘煌有些猶豫,趙炆突然跪地,堅定地勸道。
“呼~呼~”空曠的大殿中,此刻只剩下了沉重的呼吸聲。
“唉!”一道沉悶的嘆氣聲,打破了寧靜氛圍。只見乘煌一臉疲憊的樣子,起身就要離去說到:“回去等答覆吧!”
“陛下!”見乘煌要走,陽金德又急忙阻攔了下來,這令得的乘煌心生頓感不祥。
“有事快說,本帝要去休息了!”
見到乘煌一臉的不耐煩,陽金德急忙從腰包裡翻出一封綁在鐵塊上的信箋,上前恭敬遞給乘煌:“除了吳相外,還有一人!”
“不可能!流瑾乃是我宣鴻文臣的代表,貢獻何其之大?更何況,本帝的計劃中還要依賴於他,這絕不可能!”
看完信中的內容,乘煌立馬將其扔到地上,大手一揮,氣憤地看向陽金德。
“請陛下再看一看那鐵塊。”陽金德聞言也是有些驚恐,舉著鐵塊的手又抬高了幾分。
“阻擋陛下大業的,無非就是以吳相為首的黨派。現今吳相已被撤掉,加之年邁,泛不出太大水花。其弟吳銃雖驍勇,但終歸是一介武夫。”
趙炆也是聽出了陽金德的意圖,在一旁分析道。
“宣鴻能夠久盛不衰,皆是帝室一脈傳承的權術之論。因此無論誕生多少驚世武將,依然能保證帝權的穩固,可那吳相改革......”
乘煌雙腳停在原地許久,聽著趙炆所言,也確實如此。
自從接受吳相提議以來,推行了許多權力機構,這令自已在很多方面都捉襟見肘。諸如文武樞院......而流瑾便是在改革後受重用的。
“吳相雖除,可那流瑾卻是留在我們身邊的一顆毒瘤!一旦利用不當,必會形成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