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回沒有使用梵音笛,而是用的劍。
她畢竟也是到達過金丹的人,雖然修為退了,但是招式還記得,也比三年前要精進多。
她的劍很普通,就是外門弟子人手一把的那種,偏偏在她手上卻宛若有了生命一般,招招凌厲,招招朝著妖獸的命脈直衝。
少年倒在地上,堪堪護住自己的要害,他渾身都是血跡,而妖獸更是沒有和時清纏鬥的心思,只想衝向少年。
時清雖然此刻也是築基修為,但比之狂暴的妖獸還是差了許多,更不要說她用的還是劍。
她一次次在少年面前擋住妖獸的攻擊,少女的背影纖細,但眼中卻滿是棋逢對手、酣暢淋漓的堅韌,黑眸閃亮彷彿有星辰藏著。
時清有些不太好意思,本來如果她用的是梵音笛,應該會比三年前更快的結束戰鬥,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並不是很想觸碰梵音笛,她更想要去試試劍。
她每次拿劍的時候,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彷彿那就是她應該去靠近的東西。
而梵音笛……是他們送給她的,也是他們親手毀掉,讓她重傷倒下。
這會兒再見,她有一種說不出的膈應。
少年沒有力氣再逃竄,只是怔愣地抬眸看著時清,湛藍色的眼睛閃過迷茫。
他緊緊的攥緊手心,雙眸一眨不眨的盯著時清,心臟跳動的極快、極快。
結束戰鬥之後,少女的長劍染血,血跡順著修長的劍身一點點的滑下,最後浸沒在地上,妖獸重重的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獸瞳瞪得很大,望著祈玉的方向,彷彿寫滿了不甘。
時清大口的喘氣,靈氣徹底的消散,渾身的筋骨都寫滿了酸脹,時清的精神卻是極為亢奮,漂亮的杏眼之中滿是喜悅,亦是寫滿了堅定。
她微微握著長劍,而後走到了少年的跟前,逆光站著的少女其實有些狼狽,妖獸也不是吃素的,劃開了少女的手臂和衣裳,時清的臉上也有了血痕,這般模樣給她平添了三分野性,一身幹練的勁裝勾勒出少女勁瘦的身形。
少年藍眼黑髮,狼狽的模樣倒是和三年之後重疊,時清雖然知道他叫阿玉,卻也只能照著三年前的樣子,對他伸手:“起來。”
少年顫抖著指尖,呆呆的望著眼前的少女,如若不是散亂的黑髮遮住了他的耳朵,時清就能看見一雙泛紅的耳尖。
他的心跳動的極快,彷彿下一秒就要震出胸膛。
他看的很清楚,他素來能看穿人心底的惡念,但是對上時清的眸子,他什麼也讀不到,只看到了一派澄澈,和時清尚未完全散盡的愉悅。
他把手遞了上去,時清一把拉他起來,小聲嘀咕了一句,怎麼每次見面這人大多都是一副狼狽的樣子呢?
而再看周圍,其實除了少年還有一些被妖獸襲擊倒地的人。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妖獸主要襲擊於阿玉,這些人便趁著時清搏鬥的時候拖著自己受傷的身軀滿滿離開。
時清到也不在意,看著少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眸光閃過一絲不忍,從儲物戒中拿出些許傷藥遞了過去,叫少年自己擦。
而下一瞬,時清只感覺自己的神魂一震,她竟然被彈出了身體!
時清慌忙聚集體內的靈氣,緊跟著來的就是猛烈的抽痛,是她未曾痊癒的內傷。
她不敢輕舉妄動。
然後她就眼睜睜看著“時清”離開,阿玉默默的跟隨,“時清”知道阿玉竟然是靈英宗的弟子後不由得大為吃驚,想了想便安慰少年出了秘境,有緣自會去瞧瞧他。
這一幕幕時清看著十分眼熟,因為完全就是按著她記憶之中去上演的。
而她作為旁觀者,比之當時倒是看出了幾分別的,少年在時清允諾會去瞧瞧他的時候,眼中的驚喜是藏不住的。
少年身量單薄,容顏絕色,抬頭仰望著時清,薄唇微微抿著而後道:“師姐……會來看阿玉的?”
“時清”微微頷首,她正專注用神識防備隨時出現的妖獸,態度不可謂不敷衍。
時清作為旁觀者就看得清晰,分明她當時說的是“有緣來看看”,一聽就是客套話,但是落在少年口中卻宛若承諾一般叫他那般認真。
更讓時清詫異的是,少年三年前的樣貌居然就和現在一般無二,分明未曾引氣入體,卻能做到容顏不改,這也是因為妖族血脈的緣故嗎?
時清默默的站在原地看著,倒也不是時清只想待在這二人的身邊,而是她根本走不開,靈力用不了,神魂動不得,她彷彿就是被什麼限制在這裡,強制的要求她去看著一幕幕情形。
就在時清看到少年再次被妖獸偷襲受傷而忍不住想去扶起他的時候,本乖乖少年猛地抬頭,目光深邃的看向了真正的時清,四目相對,時清尚且來不及做什麼反應,就又是一股強大的吸引力把她彈了出去。
“嘶——咳咳!”時清的嗓子是火辣辣的疼,彷彿說一句話都在撕扯著她的喉嚨,口腔中瀰漫著一股鐵鏽的氣息,很不好受。
她睜開眼簾,感覺渾身乏力,但她能清晰的感知到,她的經脈正在自行修復著,一股極其富有生命力的靈氣在不斷的蘊養著她。
時清舔了舔唇,看著周遭熟悉的擺設,她知道這是自己的屋子裡。
最後,時清目光落在靠在她床邊上酣睡的少年身上。
少年瘦弱極了,但是身上的衣服卻是乾淨,鬆鬆垮垮的搭在他的身上,他長髮傾瀉,一雙眼輕輕閉著,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夢中也在為什麼發愁,少年眉心緊鎖。
時清拉開被子,默默的看著她,待看到少年手腕處斑駁的血跡時,時清微微皺眉,猶豫了一瞬,時清站起身,而後將少年橫抱起來,輕輕的放在了床榻上。
少年很輕,時清抱起他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
她模糊的記憶中,是這人將她抱了回來,而他睡在她的床邊,不論是做戲還是真的,時清都有些許感動,這人或許是為了守著她呢?
無錯書吧時清不由得想起記憶中,少年沒有聽出她的敷衍而是認真的當成了承諾的模樣,時清眸中不自覺帶了三分歉意,她有一種欺騙純情少年感情的負罪感啊!
時清替他提了提被角,給少年施了個沉睡咒,便自顧自的離開。
她很想知道,那一股濃厚的靈氣從何而來。
不可能是青雲的,青雲的氣息她能感應的出來,那會是誰?
司弗景?段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