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雅的名字從實時排名中消失了整整兩天。
但這並非意味著爭議已經平息。
實際上，那些想要了解事件的人都已經得知了情況。
每次搜尋林曉雅的名字，都會出現大量奪人眼球的相似文章。
而在任何一個論壇上，關於她的評論都會引發數百條激烈的爭論。
因此，林曉雅在過去兩天裡都選擇待在家中，專心練習劇本。
這是事件發生後她第一次踏出家門。
“虞熙姐從便利店回來，說她被很多人認出來了。”
“是嗎？”
“是的，她說她跟他們合拍了許多照片，還給他們簽了名。”
凌風透過後視鏡看著林曉雅，她的下巴搭在窗沿上，目光投向車窗外。
她那濃密的長髮在風中輕輕飄揚，透過髮絲，她的眼神讓人難以揣測她的思緒。
儘管她顯得異常平靜，讓旁人稍微放鬆，看不出她精神上受到的衝擊，但凌風始終感到憂慮。
因為她並非無動於衷，只是善於隱藏自已的情感。
“梓萌姐回家後也遇到了類似的情況，她的家人和親戚都圍著她，要求她簽名。她在那裡留下了五十個簽名。”
聲音逐漸低沉。
林曉雅離開窗邊，身體前傾，好奇地問：“哥哥，我很快也會有機會給別人簽名吧？”
凌風瞥了她一眼，注意到她低垂的臉龐和認真的表情。
這是自事件爆發以來她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態。
看到她似乎有些沮喪，凌風立刻安慰道：“當然，機會會有很多的。”
“啊，有個大問題，”她低聲自語，“我忘了自已的簽名怎麼寫了……”
她的肩膀微微下垂，顯得有些迷茫。
“你忘了怎麼簽名？”
“公司說我的簽名就像鬼畫符，所以我出道時他們給我設計了一個新簽名。但這兩年我都沒用過，就給忘了。怎麼辦呢？我得連夜練習才行。”
“別熬夜做這個，明天還有劇本朗讀，你需要好好休息。”
凌風皺眉說道。
他像往常一樣試圖駛入停車場，卻發現大約有十個人聚在一起。
其中大多數是穿著厚重棉衣的年輕女子，甚至還有幾個小女孩。
凌風豎起耳朵。
這是什麼情況？
或許是因為今天林曉雅坐在車上，凌風比平時更加留意周圍人的目光——有人保護她，也有人暗中詛咒。
他擔心，不僅在網路上，現實中也可能有人對林曉雅惡語相向。
剛駛進停車場，就有兩個女孩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們。
她們以為凌風聽不見，對話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喂，你去問問他，快點。”
“不，他看起來好凶，我怕他會罵我。還是你去問吧。”
“哎呀，真煩……那個，先生。”
聽到這個稱呼，凌風皺了皺眉，但看到她們身上的校服後，他勉強接受了。
“請問，Blackout的哥哥們今天會來公司嗎？”
雖然凌風從她們全是女性這一點上大致猜到了，她們確實是Blackout的粉絲——那個凌風來了一個多月還沒見過面的十一人男子組合，偶像界的小童鈴。
新聞裡說，他們剛完成亞洲巡演，今天要回到大炎國。
看來她們是在公司門前等待偶像們的出現。
“能不能告訴我們他們會不會來？拜託了，我們確認哥哥們狀態好就會走的，真的，不會打擾他們，遠遠看一眼就好。”
“在機場人太多，根本沒看清臉，還有人推我，手肘都擦傷了。”
儘管她們的熱情讓人同情，但她們找錯了人。
“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的行程……”
凌風禮貌地回答，卻發現她們並沒有在看他，而是兩眼發直地盯著凌風旁邊。
確切地說，是透過開著的車窗，看著林曉雅。
凌風正打算搖上車窗，一個女孩低聲驚歎道，
“我的天，她好……”
好什麼？
“好漂亮。”
林曉雅望了凌風一眼，然後探出頭去，向她們打招呼。
“你們好。”
“哇，姐姐，你是林曉雅對吧？”
“對，是我。”
“天哪，姐姐你好美！不像真人啊！”
短髮女孩激動地連聲讚歎，旁邊的女生則不停按著手機，似乎在拍照。
這兩人的動靜吸引了遠處的人群，他們開始交頭接耳，目光紛紛投來。
“誰啊？是誰？”
“海王星的那個女孩，和徐志俊一起拍劇的那個，最近很火的那個。”
“真絕了，這臉蛋怎麼可以長這樣？感覺像是異世界來的一樣。”
幸運的是，似乎沒什麼可擔憂的。
當然，也有人投以挑剔的目光，但他們大多站在遠處，只是私下議論。
而近距離交談的，都是滿臉笑容。
凌風鬆了口氣，他原本就為明天開始因林曉雅的行程需要公開露面而感到憂慮。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他覺得自已還能應付。
“姐姐，加油！我一定會追你的劇的！”
“能和你合個影嗎？”
“剛剛看到孫彩英進去了，但姐姐更漂亮！”
凌風原本樂見其成，直到最後一句話讓他心裡一驚。
孫彩英怎麼會來這裡？
沒等他細想，女孩們已紛紛遞上手機，請求他幫忙拍照。
上級確實交代過，如果可以的話，儘量滿足簽名和合影的要求。
凌風點頭答應，林曉雅便下車與她們一一合影，既有穿著校服的本地學生，也有拿著行李看似遊客的女孩。
當然，拍照的是凌風。
“啊，大叔……你就這水平？”
“我已經盡力了。”
“真是坦誠啊。”
凌風確實盡力了，儘管結果並不令人滿意。
女孩們能與林曉雅合影顯得異常興奮，林曉雅也為她們簽了名。
她專注的樣子彷彿在創作藝術品，但在凌風看來，她閉著眼睛用左手簽名可能都比這個強。
遊客甚至在錄影，雖然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麼，但從不斷豎起的大拇指來看，應該是在誇林曉雅漂亮。
忙碌了一陣後，兩人終於進入停車場。
凌風停好車子，解開安全帶時，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輕微的笑聲。
回頭一看，林曉雅正笑盈盈地看著他。
雖然嚴格來說這些不是她的粉絲，但她似乎很開心？
“這麼高興？”
“她們說哥哥看起來很兇。”
“嗯？”
凌風意外地回應。
回想起來，她們確實這麼說過。
他剛想說自已已經習慣了這種評價，林曉雅卻已經下了車，留下一句話。
“你不是。”
今天來公司的緣由是蘇組長的安排。
因為白漢星總裁上午與TVL的談話結束，從現在起，《貓靈守護者》的製作過程會有攝製組全程跟拍。
這意味著明天的劇本朗讀將成為第一個吸引觀眾的“誘餌”。
由於是林曉雅和凌風的首次劇本朗讀，蘇組長給他們提了幾點建議。
這裡將匯聚主演、配角及劇組其他相關人員，需要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
談話結束後，蘇組長表示要單獨和林曉雅談談，凌風便起身離開。
這時，一個不太友好的名字傳入他的耳中。
“啊，對了。孫彩英可能還在公司，如果見到她，儘量悄悄避開，她現在就像個不定時炸彈。”
“為什麼？”凌風問。
“《離水人魚》的劇本朗讀會有報道出來，但她抱怨了一個小時，說因為林曉雅的事情被壓下去了，沒有登上熱榜的第一位。我見過不少有個性的藝人，但她確實是特別中的特別。”
蘇組長搖頭，顯得有些疲憊。
凌風點點頭，下樓來到休息室。
因為大家都在忙，休息室裡空位很多。
凌風從自動售貨機給自已買了一罐咖啡，正在為林曉雅挑選甜飲時，突然感到背脊一陣涼意。
他轉身一看。
糟糕，說曹操曹操到。
孫彩英正瞪著他。
明明初次見面時被她趕走的是自已，為什麼她卻用這樣的目光瞪著自已？
凌風對那位演技老師的可疑之處感到不悅，面對她的臉也覺得不舒服。
不過，畢竟對方是公司裡的大牌演員，凌風藏起內心的想法，隨意打了聲招呼：“你好。”
高跟鞋的敲擊聲漸漸接近，孫彩英用不善的目光瞪了他一眼，然後擦肩而過。
她沒有走遠，就在凌風背後的桌子坐下，攤開了《離水人魚》的劇本。
凌風目瞪口呆。
以她的脾氣，哪裡是什麼人魚，簡直就是女巫。
想起蘇組長的提醒，知道再待下去心情只會變糟，凌風正打算離開，卻聽見夾雜著笑聲的話語飄來。
“插隊？真丟人。那女孩叫林曉雅對吧？心態怎麼樣？告訴她，為了蔚宇娛樂其他藝人的形象，要好好表現。不過，一開始就鬧這麼大，這部劇還能好嗎？”
沸騰的怒火瞬間被冷水澆熄。
凌風體會到那個喊出“國王長了驢耳朵”的理髮師的心情。
或者乾脆跑到屋頂大喊：“她該擔心的不是我們，而是她那部收視率只有3%的劇！”
然而，轉念一想，凌風覺得自已實際上很幸運。
無錯書吧他第一次遇見孫彩英就是在這家休息室，那時她和趙組長拿出兩份劇情梗概，詢問他哪個更有潛力。
如果孫彩英當時聽了他的話，沒有選擇現在的專案，而是選擇了《貓靈守護者》呢？
那樣的話，現在的情況會有多麼不同？
他可能不會問林曉雅要不要嘗試演戲，可能看不到林曉雅的未來，可能不會跟著她勸說。
如此一來，林曉雅也不會開始演戲。
真是千鈞一髮。
那時被趕走真是太幸運了。
“我們的劇會很好的。”
凌風故意微笑著回應，孫彩英皺了皺眉。
電梯停在了四樓。
門緩緩開啟，林曉雅環顧四周，發現凌風后連忙跑過來。
“讓你久等了。”她說。
“沒……”
凌風剛開口，就發現孫彩英看向林曉雅的表情變得奇怪。
林曉雅順著他的視線發現了孫彩英，腳步頓時停住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凌風第一次在林曉雅的眼中看到了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