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雅率先行動，向孫彩英鞠了一躬，然後迅速移開視線，彷彿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孫彩英收到林曉雅的問候後，臉色立刻變了，之前的激動消失無蹤，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弧度。

“喂，你……”

林曉雅快步走向他，完全忽略了孫彩英的存在。

“哥哥，我們得快點。”

她抓著凌風手中的外套，拉著他往自已的方向走去。

“好，走吧。”

凌風點頭同意，與林曉雅一同走進電梯。

在電梯門關閉的那幾秒鐘內，凌風感到似乎有無數目光要將他窒息。

被林曉雅忽視的孫彩英，正怒視著他，如同恐怖片中的一幕。

不，恐怖片至少會迅速過渡，這更像是卡頓中的恐怖場景。

就在這時，電梯開始移動。

林曉雅仍然抓著凌風的外套，喃喃自語道：“巫婆。”

她怎麼和他想的一樣？

除此之外，剛剛孫彩英明顯像是沒記住名字一樣，向他問道：“她叫林曉雅是吧？”

“林曉雅，你工作之外還認識孫彩英嗎？”

“我討厭那個女人。”

林曉雅看著電梯角落說道。

凌風從中感到了比之前更強烈的厭惡，這是他在她扮演凌夏溫之外從未聽到過的聲音。

“你怎麼認識她的？”

“……我在上表演課的時候見過她幾次。”

表演課。

那種讓凌風覺得不對勁的感覺彷彿有了形狀，爬了出來。

雖然林曉雅沒有多說，只是閉口不談，但以她冷靜的性格說出討厭的話來，可見其厭惡之深。

如果她們是在林曉雅接受表演課時見面的，那麼她們之間絕非友好關係。

對錶演老師和孫彩英可能對林曉雅採取了某些行動的懷疑愈發堅定。

電梯平穩地停下。

凌風一邊思考如何揭露真相，一邊突然感到一陣孤寂。

他轉身一看，林曉雅還站在電梯內，似乎猶豫不決。

就在凌風猜測她為何遲疑時，她突然問道：“因為我忽視了那個女人，哥哥會遇到麻煩嗎？”

“什麼？”

“如果會的話，我想再上去一次，和她正式道別。”

凌風困惑地看著林曉雅，然後露出了微笑。

自已的表情真的那麼嚴肅嗎？

竟然讓她有了這樣的擔憂？

說實話，凌風並非全然無憂。

他並不擔心自已會受到責備，而是為林曉雅著想。

雖然這是凌風第一次真正踏入社會，但他在兼職期間也學到了一些東西。

無論上級多麼苛刻，盲目反抗只會讓自已疲憊不堪。

特別是林曉雅，作為公眾人物，總是處於輿論的風口浪尖。

幸運的是，他們在工作場合，沒有旁觀者，否則可能會引發更大的問題。

換作其他情況，凌風可能會這樣勸告林曉雅，但這次，

“不會的。”

孫彩英是個特例。

如果孫彩英真的向他的上級抱怨，讓他付出代價，那就讓她這樣做吧。

“我們走吧，趁那個‘巫婆’還沒追上來。”

“嗯。”

凌風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戲謔，林曉雅的表情也放鬆了下來，她輕快地走到他身邊。

凌風先幫林曉雅上了車，然後撥通了吳玉傑的電話。

即使要付出代價，他也不會獨自承受。

簡單的寒暄之後，凌風直接切入主題：“老大，關於林曉雅的表演老師沈慶澤和孫彩英，有什麼新發現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上次孫彩英強烈維護那位老師，讓人感覺她有所隱瞞。我覺得這事可疑，所以四處打聽了一下，看看是否還有其他新人遇到過類似情況……】

凌風用拇指摩擦著嘴唇，然後說道：“我想見那位沈慶澤老師一面，可以嗎？”

【嘿，如果你沒有證據就去質問他，可能會反遭其害。萬一孫彩英鬧起來，公司可就要亂套了。你有把握讓沈老師承認‘是的，我就是故意針對她的’嗎？】

“我有一個……想嘗試的方法。”

凌風感覺臉熱心跳。

不僅是後背，老實說，他全身都刺痛得像是成了靶心。

***

儘管還沒到午飯時間，TVL大廳裡的人卻越來越多。

他們確實受到了關注，但在電視臺內，人們只是交頭接耳，並沒有人上前索要簽名或合影。

幸運的是，也沒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

凌風環顧四周，目光落在林曉雅身上。

她似乎對外界的注視毫不在意，眼睛緊盯著劇本，唇角微動，似乎正在默讀。

雖然劇本他已經看過無數次，但或許是即將開始的集體閱讀，讓氛圍大不相同。

他覺得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專注。

他不想打擾她，於是靜靜地觀察。

大約五分鐘後，周圍的喧囂突然加劇，甚至傳來了尖叫聲。

凌風轉頭一看，果然，人群像被分開的海洋，徐志俊和他的經紀人李鵬廣走了過來。

凌風突然想起了第一次遇見徐志俊的情景。

那真是令人震驚。

凌風原本對徐志俊能否成功“裝傻”感到擔憂，但在見面30秒後，這些疑慮便煙消雲散了。

他完全理解了蘇組長所說的，徐志俊可能是這部劇的亮點。

“你好。”

凌風站起身來打招呼，一直在專心閱讀劇本的林曉雅也隨之一併站起來，面無表情地致以問候。

徐志俊和李鵬廣向林曉雅問好後，兩人又不約而同地投來複雜的一瞥。

“你今天看起來有點……不一樣啊。”

面對李鵬廣的評價，凌風尷尬地抓了抓脖子。

他覺得穿西裝參加劇本朗讀會有些不搭，於是把衣櫥裡的衣服都翻了出來，仔細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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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他選擇了一件高領毛衣、一條休閒褲和一件雅緻的羊毛大衣。

直到那時，他還對自已的選擇感到滿意。

但問題在於之後發生的事情。

當那位比家人還熟悉的髮型師問他：“凌風先生，要不要稍微打理一下發型？”

他本不應該點頭同意並坐到椅子上的。

凌風真的以為她只會做簡單的整理。

“結果就變成這樣了。”

“不不，挺好的，挺帥的。”

李鵬廣一邊擺手，一邊說。

然後他拍著凌風的肩膀，用他那煎鍋般大小的手掌哈哈大笑，一直笑到六樓的劇本朗讀室。

凌風說沒必要笑得這麼誇張，他卻笑得更起勁了。

最終，徐志俊咂了咂嘴，說：“你別笑了，李哥，你也應該打扮成他這樣。”

“什麼？”

“讓我也感受一下被導演關照的感覺。”

他不但沒有制止，反而加入了笑聲。

“哎呀，那樣的衣服不適合我。”

“不是不適合，可能是穿不上吧。”

徐志俊盯著李鵬廣圓滾滾的肚子調侃道，李鵬廣則哼了一聲。

“你還年輕，不懂，到了三十歲，肚子就是個性。”

“如果肚子代表個性，那哥你早就是甘地了。”

說完，兩人又爆發出一陣大笑。

這兩人真是一對有趣的組合。

當笑聲逐漸平息，凌風回頭望了望。

林曉雅似乎還在思考劇本，低著頭跟在後面。

凌風拉住李鵬廣，悄聲說道：“李哥，今天請多關照。”

“不，導演，應該是我請你多關照。”

這傢伙。

“開玩笑的，別那樣看著我，怪可怕的。”

李鵬廣輕咳一聲，抓了抓頭，認真地說：

“上面已經交代過要特別注意了。就算沒有交代，我和志俊也會這麼做的。畢竟是我們加入了你已經選好的專案，讓事情變得複雜，我們也有責任。”

他咂了咂嘴，連主演徐志俊也點頭表示同意。

事發後他們確實打來電話表示歉意，看來一直記在心裡。

凌風搖了搖頭。

徐志俊只是選擇了一個好專案，應該受到責備的是製片人盧金生。

李鵬廣繼續說：“另外，別太擔心，沒事的。你拿到劇集的演員名單了嗎？”

“是的。”

“導演選角選得好。個個演技出眾，據我所知，人品也都很好。做這個專案，我覺得不會因為團隊內部的人而感到壓力吧？”

“真的嗎？”

凌風知道他們演技精湛，大多數都是在電視劇和電影中留下深刻印象的演員。

但他擔心的是他們在現實生活中的樣子。

儘管形象都很好，但那只是演員的外在形象。

過去一個月，與陳道元、孫彩英、徐志俊的接觸，讓他清晰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李鵬廣揉了揉鼻子，繼續說道：“而且，我們的情況有些特殊。外界越喧囂，內部的人往往就越團結。所以別擔心。”

凌風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不久，他們到達了六樓的劇本朗讀地點。

徐志俊和李鵬廣若無其事地走進了房間。

凌風從敞開的門縫中看到室內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工作人員正在忙碌地安置攝像機和燈光，還有一些他在電視上見過的熟悉面孔。

他在門口停下，深吸了幾口氣。

作為一個多月來海王星的經紀人，凌風親身體驗了娛樂圈的方方面面。

他經歷了音樂放送、綜藝節目拍攝、活動、雜誌採訪和攝影，次數多到數不清。

他以為自已已經適應了這個既耀眼又陰暗的世界。

但是，不知為何……現在他的心跳就像上班第一天那樣狂跳不止。

他轉身看去，林曉雅依舊低著頭，柔順的頭髮自然垂落，在臉上投下了陰影，遮住了她的表情。

“林曉雅。”

他叫她，但沒有回應。

是在緊張嗎？

“林曉雅，你沒事吧？”

他再次詢問。

林曉雅緩緩抬起頭，那一刻，凌風啞口無言。

她那冷漠的氣質和壓抑著什麼的陰鬱眼神，這不是他熟悉的林曉雅，而是過去幾周在劇本朗讀中多次見到的凌夏溫的模樣。

不，相似卻又不同。

儘管每次看到這樣的她都讓人心生敬畏，但在這些時刻中，此時此刻……

“啊。”

彷彿真的被凌夏溫附身一般，她的表情徹底改變了。

林曉雅眨了兩下眼睛，說：“抱歉，我剛才有點走神。”